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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阿伏亚剧烈地抽动了一下才从梦中醒来,入目是有些凌乱的床幔,那是祂和曲宁一起挑的,祂还记得曲宁纠结了很久,是选有对称繁复纹样的,还是选每块都有独一无二的浸染图案的。
最后是都买了,换着用。
“你醒了?”
一两米的距离之内,有男性的声音响起,不需要祂用记忆辨认对方是谁,祂的灵魂就先咆哮了起来。
是曲宁!
像濒临饿死的恶犬闻到生肉的气息,祂的灵魂一直大叫,而祂则尚有一线理智,死死压住了自己的本能,安静地等待着。
曲宁见祂虽然呆呆的,但是并不像生病的样子,松了一口气,背过身去准备继续寻找不知道丢到哪里的衣服。
“你先不要看我,我在找衣服……不记得扔哪里了。”
就在他移开视线的下一秒,原本躺在床上的阿伏亚猛然向祂扑来!
完全不顾及自己把层层叠叠的纱帘床幔都卷了下来,阿伏亚的手掌死死扣住曲宁温热的身躯,眼睛如同猛兽锁定猎物一般紧盯着曲宁的脸。
黑色的柔软的头发,光滑的皮肤,修长的四肢,浅色的唇,深棕的眼,眼皮上那颗只有在半闭上眼时才会出现的小痣。
完美的曲宁,鲜活的曲宁,被突然扑到时发出惊呼的曲宁,一切都在刺激着阿伏亚脆弱的神经。
在半透光的布料中裹了两圈,曲宁有些惊疑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阿伏亚。
眼下他们挤在一个由纱帐结成的茧里,靠得极近,阿伏亚变成银白的长发还堆在他赤裸的皮肤上,痒得不得了。
如果是打闹的话,此时阿伏亚应该笑着用手指和鼻尖在他身上挠来挠去,然后曲宁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做几乎无用的反击,直到他笑岔气,或者闹到床上去了才会结束。
但是……曲宁看阿伏亚的表情,刚伸出去要放在祂肩上的手停顿在半空中。
好可怕。
曲宁咽了一下口水,只觉得阿伏亚并不想玩什么挠痒痒的游戏,而是要把他整个人都连皮带肉地吃进肚子里。
是真的吃进去的,不是假装要吃然后轻咬祂软肉的那种。
他想对了,阿伏亚确实是,很想那样做。
曲宁在祂眼中已经死过了两遍,具体的细节令祂每每想到都恨不得剖开自己好惩罚自己的无能和失职,现在曲宁如博纳所言当真复活了,那么为了弥补祂的过错,也为了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祂要做的,就是让曲宁进入祂永恒的肚腹之中。
阿伏亚随意撕碎那些碍事的布料,捏着曲宁把他从头到脚检查了个遍,确认他不曾和从前多长或者遗落了什么身体部位之后,还不带情欲地查了一下他的生理功能。
这是曲宁经历过的、最不想再次回忆的亲密过程,总之在他无效的反抗下,最终只能软趴趴地任由阿伏亚摆弄毫无遮盖的身体。
阿伏亚仔细清洁了曲宁溢出来的东西,把他抱在怀里抚了抚,然后在曲宁的眼前,划开了自己的腹部。
神祇不用内脏来维持身体机能,只是大多数神祇都会用生灵们常见的那一套血肉组合,而主神则为了曲宁早已将身体内部腾空,因此祂手指所划过的地方,只流出了金灿灿的血液,露出一线漆黑的空洞。
曲宁惊叫一声,立刻伸手去捂住阿伏亚的伤口,大叫到:“阿伏亚!你干什么!”
阿伏亚自从醒来后就没说过话,曲宁不知道祂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但他伸手阻止,阿伏亚就顺从地停下了手,情况应该不算太坏吧?
精神状态差到极点的阿伏亚低头,目光缠绵的在曲宁身上舐来舐去,在心里回答他的问题。
把你装进来啊,要不然你不小心又死了,我要怎么办,我怕我没办法再忍受下一个等待你的数千年。
脆弱的爱人,就当是为了我的心,可怜可怜我,住进我的身体吧。
这样想着,阿伏亚一只手握住曲宁捂住祂腹部的手指,另一只手坚定地把那道口子继续划了下去。
在曲宁的视角中,阿伏亚只是沉默了几秒后就执着地继续自残了,真是让他又急又气,顿时用力把祂困住自己的手挣开,从左右两边把阿伏亚裂开的腹部合拢,内心只有一个念头——给我愈合!
不知道是不是阿伏亚的自愈能力特别强的原因,曲宁手下被分成两块的肉甫一触到对方,裂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了。
几十厘米的伤口只用两三个呼吸的功夫就彻底长好,白皙的皮肤上更是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曲宁稍微松了一口气,直起上身伸手去捏阿伏亚的下巴,摆弄了几下,让祂像个人形玩具那样呆呆地张嘴闭嘴。
“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阿伏亚沉默着任由曲宁有些生气地玩自己的下颌,把自己的牙齿嗑得轻响。
祂是怀着决心来剖开肚皮的,哪怕医疗之神在此,也需要倾注大量的神力才能让伤口缓缓愈合,曲宁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只用手掌一并就让祂像经历了时光倒流一样变得完好无损。
对了,曲宁的力气也大得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阿伏亚看着曲宁有些乱翘的刘海慢慢地想着。
那样轻松地就挥开了祂的手,虽然祂害怕会伤害到曲宁所以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但是未免也太轻松了。
阿伏亚伸手卡在曲宁的腋下,把祂完全捞起来放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抱着。
嗯,到底是为什么呢。
每一寸皮肤都要和曲宁贴着,像蛇绞紧自己的猎物那样摩擦,阿伏亚的四肢越收越紧,几乎要把曲宁生生按进自己的身体里。
曲宁的耐心在阿伏亚体温的炙烤下终于告罄,他腾出一只手狠狠打在阿伏亚肩膀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阿伏亚的皮肤上出现一块拳头大小的淤青,曲宁顿时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块青紫色的皮肤。
阿伏亚成了一个熟透的软桃了,一个普通人都能把祂打成这样,怎会如此!
曲宁慌张地凑近吹了又吹,主动抱住阿伏亚的上半身向祂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打疼你了!”
比起关心自己的肩膀,阿伏亚更关心曲宁,祂的手掌扶住曲宁的腰,防止他掉下去,眼睛跟随着曲宁的动作转动。
不痛的,只要你活着,每天都这样也无所谓,把我投入到风暴中心被绞碎也无所谓。
阿伏亚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心里和曲宁对话,数千年的沉默弱化了祂用语言交流的能力,而且祂又一心只想多看看曲宁,和曲宁尽可能多的接触,好缓解祂对这个脆弱的人类的思念……
人类?阿伏亚摩挲曲宁皮肤的动作一顿,连带着呼吸都停滞了。
祂的灵魂得到暌违已久的恩惠后稍微安分了一点点,让祂能带着点脑子去思考曲宁身上一系列变化的原因。
首先是曲宁的手臂上有属于神祇的纹路,很淡,但是确实存在;然后是超出正常人类的力量和愈合祂伤口的能力;最后是阿伏亚作为主神对其他神祇天然的感应。
“你是个神祇了。”
阿伏亚喃喃道。
祂长久不发声,曲宁几乎没听清,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一下阿伏亚。
只见犯傻犯了半天的爱人两眼迸出极亮的光,嘴唇颤抖着对他重复着道:“曲宁,我的爱人,你现在是神祇,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曲宁还没来得及消化阿伏亚没头没脑的话语,就先被祂捉住了狠狠舔咬亲吻了半天。
阿伏亚实在太过激动,眼泪糊了曲宁满脸,曲宁拼尽全力无法抵抗,嘴唇都要被亲秃噜皮了才找到一个间隙,喘着气问阿伏亚在说些什么怪话。
阿伏亚兴奋得头□□浮起来,像触手一般疯狂扭动挥舞着在曲宁背后摩擦,如果有其他生灵看到这一幕,恐怕会疑心是一个大蜘蛛在用蛛丝捆缚可怜的猎物。
“曲宁,你、你不是,你不是作为人类诞生的,你是神、像我这样的神祇!我能感觉得到,你是神祇!”
阿伏亚的嘴唇还在曲宁肩膀上留连,咬住曲宁皮肤上的纹路时更是忍不住将祂挤在自己身下亲舔。
“你的纹路、和我一样……曲宁,我们是一体的,你和我,你、我们是最亲密的!”
明明自己是被亲的那一个,但曲宁仍然会忍不住剧烈喘息,祂半抱着阿伏亚,仰着头让自己的嘴巴空出来,气喘吁吁地问:“你、你好好说话!我怎么会……哼、作为神祇诞生?我是人类啊!”
阿伏亚已经亲到了祂的肋骨下方,闻言将鼻尖在祂不停起伏的肚子上戳了又戳,十分开心地回答祂:“你死后、我把你的灵魂捡回来,然后你重新降生了!我能感应到你是神祇……抬起来一点,我好想你……”
曲宁条件反射的把腰抬了抬,终于想起来自己遗忘的事是什么——祂死过一次,在阿伏亚怀里,很彻底的那种,脑子里还闪过了走马灯。
阿伏亚的位置越来越不妙了,曲宁不想再白日宣淫一回,用腿夹住了阿伏亚,阻止祂下一步动作。
“什么灵魂、什么重新降生,阿伏亚,你说详细一点。”
脸被曲宁挤得变形,阿伏亚还是高兴得冒泡,三言两语把曲宁死后的事讲述了一遍,最后说:“此世还没有人类成为神祇、或者神祇成为人类的先例,我想,可能是因为你是异乡人,你作为人类死亡、失去生命的同时,摆脱了人类身份,然后作为神祇诞生……只是我太笨了,没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发现这件事。”
阿伏亚的表情太诚恳,太炽热,曲宁有些面红耳赤,祂结结巴巴地说:“花了你很多精力吧?其实我死的时候是真的想让你忘了我,没想着还会复活什么的……”
“乱说,”阿伏亚精力旺盛得不可思议,原本憔悴的容颜急速恢复,甚至比从前更能蛊惑曲宁,“你能复活,让让我消耗什么都无所谓。”
“但你因此过得不好,”曲宁眼眶有些发热,“我看到你的时候就发现了,你消瘦很多,现在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的缘故……要是我一开始就没有重新降生的可能性,你会……”
阿伏亚粗暴地打断曲宁的话,祂伸手捂住曲宁的下半张脸,浅绿的眼珠哀伤又执著地盯着祂:“不会!我不会慢慢地忘了你,也不会接受你就那样死去,我会与你一起死!”
祂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曲宁的皮肤上,几乎要将祂烫伤:“在博纳出现之前,我已经开始消解自己,祂给我一线希望,所以我才会按照祂的方法来试着让你回到我身边……如果,如果我失败了,我会就像你醒来时看到的那样,一睡不起,直到这个世界彻底毁灭。”
阿伏亚缓缓低下额头与曲宁贴在一起,像祂们很多次做过的那样。
祂的声音带着哭腔,这个强力的、言出法随的主神,向曲宁这个新生的神祇乞求着开口:“你死了我不会独自活着,这并不是我开玩笑的话。曲宁,我从来没想过放弃你,你能不能,也不要丢下我……”
曲宁呆了一会,心脏有力的搏动着,几乎要撞破肋骨和皮肉飞出来。
祂丢下过阿伏亚吗?
从一开始,祂就带着“只是谈个恋爱,时间到了就一拍两散”的心情来和阿伏亚在一起,之后面对阿伏亚的询问虽然屡次承诺会在有生之年一直陪伴阿伏亚,但实际上仍然在怀疑阿伏亚是否真的会以“年”为单位喜欢自己。
在阿伏亚跑去为祂能作为人类尽可能活得更长而努力时,自己一直很消极地不作为,不觉得那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从没有想过阿伏亚是如何认真地珍视着自己;偶尔幻想到自己真的死亡的场面时,也并不会觉得阿伏亚会多么为自己悲痛。
快要死掉的时候,祂带着“为了阿伏亚好”的目的让祂忘了自己,在主观上,是想要阿伏亚不要那么痛苦,但是在客观上,却给阿伏亚带来了更加深切的悲哀——自己的爱人先一步离祂而去,最后的遗言竟然是剥夺祂铭记对方以及殉情的资格。
这么一想,祂真的,一直都把阿伏亚撇在身后,既忽视祂的不安全感,又从未设身处地地感受祂为自己必死的决心。
曲宁无言地抱紧了阿伏亚,十指插进祂后脑的发丝之中,稍微一用力,就让祂的嘴唇和自己的嘴唇贴在了一起。
曲宁并不经常主动和阿伏亚接吻,动作有些生涩,但是极大地安慰了阿伏亚。
这是一个很长、很温和的一个吻,曲宁一直轻柔地抚摸阿伏亚的脖颈和后背,直到祂看起来不那么难过才和祂拉开距离。
“那么……阿伏亚,我很对不起你,”曲宁缓缓地开口,眼神温柔,“过去的事我没办法更改,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会穷尽我……作为神祇的寿命,像你爱我那样爱你。”
阿伏亚呆呆的看着曲宁的眼睛,这让曲宁觉得祂像某种有水润大眼的野生动物。
就这样互相凝视了好一会,阿伏亚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曲宁有些紧张地绷紧了小腿的肌肉,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哈哈,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阿伏亚就猛地撞向曲宁,一口咬住了祂的鼻梁。
“啊——”
曲宁惊呼一声,紧接着就被一双手固定住了祂要往后仰的脑袋。
阿伏亚松开嘴,反复重复道:“我愿意、我愿意……我也爱你。”
祂的体温因为激动而升高,曲宁被迫抱着这个巨型火炉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十多天,再次出房间时带着“终于从密室中逃出来了”的心情,深深地呼吸了一大口户外的空气。
鼻腔内满是积雪融化后的气味,有点凉,但正好能让祂清醒清醒。
曲宁高高兴兴地沿着走廊和石子路四处转悠,至于满脸不情愿的阿伏亚,则早被祂推去处理那些堆积了许多年的两界事务。
路过小花园时,曲宁看着眼前的事物,有些踯躅,没有第一时间踏入。
阿伏亚轻描淡写说祂从博纳那里知晓一切之后就立刻离开了,之后就是数千年的等待,根本没有心思打理这些花花草草,让曲宁不要对那里抱有什么期待。
对一个花园能有什么期待?曲宁暗想,有点绿色的植物不就行了,难道还要什么雕栏玉砌不成。
等到亲自走到了这里,曲宁才知道祂说的是真的——花草早已被厚厚的雪冻死,如今气温升高,都软烂在泥水里混成一团,几乎看不见什么绿色。
至于原先的桌凳,倒是和祂记忆中的样子并无区别,只是融了一大摊冰凉的雪水,无论如何是不能用的。
啊……还有那个喷泉。
曲宁走近些,见它四分五裂躺在地上,露出内部精细的片状结构和散落一地的陶珠,不难想象阿伏亚和泉水中的博纳争吵的场面。
但也到此为止了,它作为一个喷泉不能承载更多的意义,曲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更重要的事还有很多,博纳也好,赫托托迪斯也好,都不值得祂再思来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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