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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梦）
1
师弟好几次独自下山，都会带回满身狼狈。这家伙也太招人恨了吧。
之前不是没有问过，可他不知道想了什么，居然选择在我面前逞强。既然不想说，我也懒得做多余的事。
至于师弟是否会在心底埋怨我这个冷眼旁观的师兄，抑或是觉得自己成功瞒天过海，谁在乎啊。
某天，他没有和往常一样及时把头发清理干净，就这样顶着一头泥巴和师父碰了面。
面对师父的询问，他支支吾吾，故技重施，说自己上山的时候摔倒了。
师父没有追问，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在一旁假装擦拭木刀的我，对他说道：“下次小心点。”
师弟肯定松了口气吧。然而，师父可是柱啊，怎么会看不穿如此拙劣的谎言。
果然，在轮到师弟当值那天，师父单独叫住了我。
“狯岳，这次善逸下山，你陪他一起去。”
…为什么，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总该学会为自己负责。非要我当他的保姆吗？
“我知道了。”不想忤逆师父，我压下心底的不情愿，满口应下，“我会好好看着他的。”
虽然只是场面话，但我当然会「看着」他的。
下午，师弟收拾好竹篮和布袋，准备离开的时候，被我开口叫住。
“喂，我和你一起去。”
“诶？”师弟睁大眼睛，脸上流露出惊喜，“师兄要和我一起下山，真的假的？！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走了。”
打断他即将变得不着边际的废话，我率先朝山下走去，听到身后传来雀跃的脚步声。
这小子，高兴个什么劲啊。
2
其实我明白原因。
因为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一同出门，他也一直很小心地没有提起那段往事。
那天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在帮这个新来的师弟认路，想要带他记住常去的几家店铺。
走着走着，身边忽然没了人影。
不需要刻意寻找，师弟高昂的声音，就足以宣告他的存在。
「想跟我一起走吗？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这家伙，在说什么呢。
惊疑不定地循声望去，却见师弟不顾形象地跪在路边，双手紧紧拉扯着一名陌生的女性。
因为女人惊呼「快放开我！你这个无礼之徒！」我顿时意识到，这个新来的师弟，正在骚扰无辜路人。
「可是你喜欢我对吧？」这家伙大言不惭地说着「不然你为什么想知道我的名字？！」
「我、我想认识的不是你！是你旁边那个啊！」女人大声争辩。
他的脑袋，一顿一顿地朝我转来。就像身处于某种恐怖片场景，我瞬间警铃大作。
「师兄——」
唯独不想在这个时候被注意到…！我一个箭步上前，单手抓住他的后颈，向后拖离三米后，干脆利落地把他脸朝下按在地面，形成一个谢罪的姿势。
「非常抱歉。」无视他的挣扎，把他死死按住，我也低下头致歉，心中升起一丝绝望「这家伙脑子有点问题，还请见谅。」
女人大约觉得我和他是一丘之貉，慌乱地点头后就匆匆跑远了。
真是丢人现眼到了极致…很想就这样把他丢在原地不管，但最后还是先回到山上，告知原委后，让师父狠狠教训了他一顿。
3
一路上，不紧不慢地跟在师弟后面。谨遵着对师父的承诺，我一直旁观他的一举一动。
师弟频频回头，似乎感到困惑。但我只是一语不发看着，看他熟门熟路地买菜，又因为我的注视显得底气不足。
一切都风平浪静，除了这家伙想让我帮忙提一下竹篮，被我毫不留情地拒绝，让他委屈地抱怨了几句。
东西买齐后，逐渐离开喧嚣的镇子中心。踏上回程的乡间小道，行人变得稀少起来。
难道因为这次有我在，让那些人望而却步了吗？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田埂边突然冒出四五个半大小孩。
“黄毛妖怪又来了！”
“打死他！打死他！”
带着直白的恶意，小鬼们从路边捡起土块和石子，目的明确地围拢过来。
师弟身体一僵，紧张地回头看向我。
那群小鬼自然也看到了我。
估计因为我身材高大，脸上的表情也不甚友善，看起来并不是好惹的模样。他们迟疑了许久，互相推搡着，没人敢率先动手。
我啧了一声，往一侧退开几步，和师弟拉远了距离。
“师兄…？”他不知所措。
“朋友？”我抱着手臂，故意说道，“你还真受欢迎啊。”
“怎么看都不是吧？！哇啊！”
师弟惊叫一声，一块拳头大小的土块，啪地砸在他的小腿上。
“去死吧！妖怪！”
小鬼们的嬉笑声变得猖狂，更多的泥土和石块劈头盖脸地砸来。师弟慌忙转身，用背迎接攻击，把采买的物品护在身前。
“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我才不是妖怪呢！！咿啊啊啊啊——不许朝篮子扔泥巴！这些菜很贵的！！”
他带着哭腔尖叫，狼狈地四处躲闪，却丝毫没有反击回去的意思。
为什么？
为什么不反抗？
因为这乱糟糟的场面，嫌弃地又远离几步，越是旁观，怒气越旺。
师弟挨了好几下，终于意识到这次他不再是一个人，流着眼泪往我身后躲，同时口不择言地大叫起来：“师兄你就站在那看着吗？！我会被打死的！真的会死的！快点保护我啊！！”
“妖怪的师兄也是妖怪！青眼妖怪！打他！”那群小鬼忘记了最初的恐惧，毫不犹豫地将我也视作目标。
“……”
简直要被气笑了。一块石头朝我呼啸而来，被随手凌空截住，攥进掌心。我摸过石头的棱角，便朝反方向甩了回去。
嬉闹声戛然而止。
“杀、杀人了？！”
“你这个笨蛋到底是哪边的！”我忍无可忍。
被我砸倒的小孩当然没事，我确认过石头是否致命，刻意控制了力道。
走上前，把装死的小孩一巴掌呼起来，我对他们冷冷说道：“滚吧。”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妖怪要吃人了！快跑！」，这群欺软怕硬的小鬼顿时作鸟兽散，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道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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