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36 章
于生澜低头摩挲着枪身纹路,皮靴踏过粗粝的沙石地,在军队征兵处排队,等候体检入伍。
队伍像条缓慢蠕动的长蛇,在锈迹斑斑的铁皮棚下蜿蜒,两边是飘扬的“都”军旗,黄底红字,一个笔画狰狞的“都”字在风中猎猎作响,带着股肃杀之气。
在丁一翼担任总司令期间,军中编制一律以数字编号来标识各部队,严禁以姓氏来彰显个人身份。来自水星军队的丁一翼,坚信军队不应以姓氏作为传承依据,以防重蹈昔日“封家军”骄横专横的覆辙。此外,鉴于军队实行年限自动退役制度,冠以姓氏的做法显然缺乏科学性。
但自从六年前,都奎深大选获胜,当了总司令后,一些陈年旧疾依次复发,都奎深麾下的“108军团”,现在军旗都写着“都”。
棚下光线昏暗,于生澜时不时瞟了那军旗一眼,周围人们或站立,或行进,脸上都带着紧张与期待复杂的神情。一些年轻人兴奋地交头接耳,谈论着即将开始的军队生活,而另一些则眉头紧锁,担心体检不合格。
身高、体重,抽血化验,接着是视力测验,参军每一项检查都严格有序地按章程进行着。于生澜拿着盖了十几个“合格”红色印章的体检表,最后在视力这一关,被扣上了“淘汰”黑色印章。
他转身推开门,又回到了视力检测室。
“不合格?”于生澜看向刚刚给他做视力检测的军官,那军官面无表情,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于生澜看向那挂在墙上写满不同方向“E”的视力检测表:“你指的哪一个我说错了?”
“那我哪记得,我问了20几个。”军官回答道。
“你不记得我记得,”于生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再次走到视力检测表前,“分别是上、上、下、右、左、左、上……你要我都说完吗?”
那军官脸色稍有不安,仍旧答道:“我不记得了,你记得的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调监控。”于生澜道。
“监控坏了。”
“那你跟我去外面随便一个检测视力的地方,我5.0的视力,你给我写2.1?!”
“你出去,我们这里排队的人多了去了,没时间跟你扯……”
于生澜左手薅住了他的军服衣领,将他缓缓举高,使他双脚离地,身体悬空晃荡着,右手握拳,根根粗手指骨节硕大,蓝得透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温度:“我是合格,还是不合格。你想清楚,不然我马上把你视力打成2.1。”
那军官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脖子被勒得说不出话,眼珠子都要凸出来。
周围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们两人身上。排队的人露出惊讶的神情,交头接耳,时不时飘过一句。
“那小子我认识,防灾学院的刺头,那纯粹是一校霸,打遍学校无敌手,还打老师。”
“他爹妈不管啊?”
“是水星人。”
“我靠,水星人来咱们这儿参军,找抽呢不是?!”
“……你看现在是谁要抽谁?”
那军官脸红脖子粗,终于挤出一句话来:“你……你快放下我,你这是妨碍军务!”
于生澜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拳头抵在他的眼眶上,声音低沉:“我只要一个公平的结果。”
不一会儿,他拿着重新盖着“合格”的体检表走出了视力检测室,那军官一侧脸颊上,被扣上墨黑色的“淘汰”。
于生澜顺利通过安检后,开始了参军入伍最重要的选拔项目——体能测试。
测试场上,2月的冬天,太阳高悬,地面洒满了阳光。
于生澜站在起跑线上,身旁是一群同样怀揣着参军梦想的厄斯年轻人。随着一声哨响,他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在攀爬障碍墙时,他身手敏捷,别人十几秒才到顶峰,于生澜跟猿猴一样三两下就翻越了过去,甚至有的人都还没准备好,就看到他飞也似的身影,嗖的一下,落到了地上,引得周围人一阵惊叹。
引体向上环节,他轻松地完成了规定的数量,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漂亮,分明是薄肌,却彰显着强大的力量,更在“多人快打”车轮战里,经过一系列的测试,打倒了一群猛汉,成绩名列前茅,进入下一轮的选拔。
“上校,是属下无能,想要让他在体检过程中不合格,但他是个硬茬子,每次都能过关。”
“上校,车轮战里我们派出去的都是高手,可是眼看着……快拦不住了。”
都新野坐在军事征兵大营副位上,闻言往主位一看,义弟正抱着双臂,观看电脑中的视频回放,画面中于生澜武技潇洒,身姿矫健,每一次出拳、每一次踢腿都带着凌厉的风,将所谓厄斯武将,打得满地翻滚。
都新野眉头紧锁,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与不甘,他站起身来,对义弟说道:“让我去会会他!”
对方闻言望向他,未等回答,都新野已经脱下了上校军装,换上了武功服,抬着铁拳走了出去。
“这小子什么来头啊,一统军校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今年最牛的新兵不是项凌飞吗?还有程远。”
“他也不是一统军校的啊,据说是什么防灾学院,最末流学校的学生。”
“可是副官都上了,你瞅那满头小辫子的侉族人,身手多猛,300来斤重,是什么军衔来着,噢对,是上校副官!在军中可是以勇猛著称,小都将军的副手,这回竟然跑来参加车轮战……”
话音未落,那副手已经被于生澜一脚踢飞出去数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顿时一片尘土飞扬。
周围一片哗然,那些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人,此刻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那副手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酸痛,一时竟难以起身。
直到身后来了一人,身形挺拔如松,宽头大耳金钩鼻,面孔刚毅,一双灰色眼睛狡动如鼠,闪烁着精明的光。
他一出现,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他身上。
“都,都将军!”
他走到红头发副官身旁,握着他的手,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往旁边一扔,目光如炬地看向于生澜。
“你个水星小子,竟敢如此嚣张,跑来我们都军部队,要来参军,你是活腻歪了吗?”
“我说怎么围过来的都不是同龄人,个个还带着军衔,”于生澜回应道,“你们这是集体排外吗?水星人又怎么了?我在这念书,在这长大,现在我就要来这参军。”
“岂有此理!各国均有各自的军法规定,我厄斯军队自然只接纳厄斯国籍的军人。难道你们水星允许我们加入你们的军队?!”
“从来没拦着!”于生澜挺直了脊梁,目光灼灼地回视着对方,“水星一直秉持开放包容的态度,欢迎各国人才。你们厄斯军队却如此狭隘,仅凭出身就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便是你们的军法?这便是你们的风度?108军团自称‘兼容并包,有容乃大’,如今看来,不过是欺人的幌子罢了!”
“放肆!”都新野脸色愈发阴沉,向前踏出一步,“你妄图混入我厄斯军队,是有什么企图,难不成想分裂我们,挑选一部分心志不坚定者,做你们水军的走狗?!”
“错!”于生澜大声反驳,“我来参军,是出于对厄斯的热爱和对和平的向往。我在厄斯生活多年,早已把这里当作第二故乡。我渴望为厄斯的安定贡献自己的力量,绝无半点破坏和平之心。反而你如此恶意揣测,才是真正的小人之心!”
“别废话了,要想加入我们军团,必先过我这关!”都新野摆开架势,双手横开,仿佛一座难以逾越的山峰,横在于生澜面前。
“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于生澜迎着都新野那逼人的气势,“我不想浪费时间,今天我在十招之内,将你打趴在地,你就不可再加阻拦,必须让我入伍。”
“好!”都新野怒目圆睁,大声喝道,“若你赢不了我,就乖乖滚出这军营,不要再提入伍之事!”
言罢,双脚猛地一蹬地面,身形如猎豹般迅猛冲向于生澜,双拳带着呼呼风声,直捣于生澜面门。于生澜眼神一凛,身形快速一闪,同时侧身起步,一个勾拳,朝着都新野的腹部击去。
都新野反应极快,迅速收腹,用手臂硬生生挡下这一拳,手臂与拳头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都新野脸色微变,被于生澜浑厚内力所震惊,见他白面英俊,宛若书生,岂知竟有如此功力。
接着一个扫堂腿,于生澜早有防备,轻轻一跃,落地时身形稳如泰山,同时右手成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向都新野的手腕。
都新野手腕遽痛,攻势稍缓,却也借此机会向后跃开,与于生澜拉开距离,重新调整呼吸,接着一个箭步上前,抬腿踢向于生澜的膝盖。
于生澜接过这一击,顺势抓住都新野的后脖领子,用力一甩。都新野在空中一个翻身,四肢稳稳落地,心中暗赞于生澜身手不凡,竟扔起自己庞大身躯,但斗志却愈发猛进,再次欺身而上,与于生澜缠斗在一起。
只见一拳接着一拳,一脚挨过一脚,都新野的战斗力如抛物线,在最高点上缓缓降下,而于生澜却越战越勇,故意露出一些破绽,引诱都新野全力进攻。
都新野见有机可乘,大喝一声,将全身力气都汇聚在右拳上,朝着于生澜胸口狠狠砸去。于生澜嘴角微微上扬,在拳头即将击中自己时,身形如鬼魅般一闪,同时左手迅速扣住都新野的手腕,用力一拧,都新野吃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差点摔倒在地,幸亏他的副手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
“大将军有令!”就在这时,里面小兵匆忙跑来报告,“新兵老将彼此切磋,今日比拼点到为止,切不可伤了新兵身体,影响后续入伍训练!”
说着,将一封合格书双手递给了于生澜,上面盖着都家军崭新军印红章,写有“入伍须知”和年月日期。
都新野蹙着眉头,虽心有不甘,但军令如山,只得狠狠瞪着于生澜一眼,收住了攻势。
于生澜将合格书双面折叠,揣在兜里,歪着头,往那军营指挥中心门扉看去,奇怪这里一向是都新野的地盘,哪里还有什么“大将军”。
不过事已至此,达到目的,他不屑地瞥了一眼那落败的都新野,转头就走。
“看你年纪小,我才放你一马,下次比试,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于生澜闻言,只轻蔑一笑,这“都小将军”,可真能给自己挽尊。
走出围观人群,往大门方向行进,一人站在人群之中,虽是背过身去,但于生澜非要调头回到他的面前,笑着说道:“刚哥,你也来了。”
“啊,我来凑热闹,”李明轩回之以讪笑,背后搓了搓手,“你跑这儿来参军,爸同意了吗?”
“不同意哪有资格报考,需要家属签字的,你呢?”于生澜看着他,“你来参军,爸同意了吗?”
“我还没问他,再等等。”
于生澜点了下头,继续往前走。
这几年他在防灾大学混日子,刚子哥经过复读后进入了一所普通的工科院校。他平时沉默寡言,从未表露过参军的意愿,但在这里出现,想必也有从军的念头。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兄弟之间说话渐渐生疏,没有童年在一起玩耍时无拘无束,刚子哥又对龙哥有些绮念,于生澜烦他这个。
走出征兵报名处,于生澜去到燕子窝后巷,左右两排,灰色高墙林立,枯树没有树叶,随着冬日凛冽的寒风晃了晃。
一声悠扬的口哨,伴随着发出者探出头来,怔怔地看向他。
于生澜抬头,回以一个微笑。
那人双手扒着墙头,跳了下来,接着陆陆续续有七八个毛脑袋,都从墙后翻到地上,纷纷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入伍须知》。
于生澜拿出自己的,和他们的拼到一起,也是都家军盖章的“合格”,几人随之哈哈大笑。
“你真牛啊,把都新野都给干倒了!”一人推搡他的肩膀,深深地以他为傲。
“我想过他菜,但没想到他那么菜,”于生澜耸了耸肩,“都奎深认儿子也不挑挑吗?”
“估计他有自己的评判标准,”另一青年说道,“但肯定不看颜值。”
“你真是胡说八道,男人看什么颜值?!”
“男人就、就不看吗?!”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在这寒冷的冬日里,笑声伴随着阵阵白雾。几人很快蹲到一起,互相询问都是什么兵种。
周轶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纸张,说自己被分到了炮兵营,想象着开着装甲大炮在战场上驰骋的模样;林琛则满脸羡慕,说自己被分到了步兵,虽然也觉得不错,但心里还是向往海军的潇洒。
旁边一个瘦高个的青年凑了过来,正是江淮安,眉飞色舞地说自己被分到了侦察兵,那可是个技术活,能在战场上发挥先导作用。
还有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青年名叫项凌飞,如愿分配到了都家军最好的兵种:紧急陆战队。
而程远不甘示弱,说自己被分到了保障部队,虽然不能直接上战场,但能为前线提供有力支持。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分享着自己被分配到的兵种,接着一起看向于生澜:“小黑,你被分配到哪儿了?”
于生澜淡淡地道:“炊事兵。”
几人神情一顿,随即不受控制似的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得东倒西歪。
“不是吧,你这么能打,竟然没去陆战军?!”
“炊事兵?你除了会蒸馒头还会干什么,你刚刚展露烹饪技术了吗?”
“我倒是把他们都跟软面团似的捏吧揉搓了一顿,”于生澜脸上带着无奈的笑,“不让我参军,实在没法服众,才挑了这么个兵种给我。”
他估计这损招是里面的“大将军”干的,想劝退他,还不暴露厄军对他这于皓南儿子的怯懦,那都新野一介莽夫,情绪都在表面上,不像会这么做的人。
“是怕你找你爸,”项凌飞道,“以前你把冲突摆到明面上,对方总是会让步的。”
“是,不过已经是超出我想象的顺利了,我还以为我得把都新野给绑架生擒了,才能入伍,”于生澜道,“你们就等着吃我做的饭吧。”
“你会往里下毒吗?让姓都的给你换个兵种。”
“不排除这个可能。”于生澜认真地说。
“不是吧,我们虽然都是厄斯人,但都是你的朋友啊,你不会连我们都不放过吧!”
“下毒之前,会给你们解药的。”
“那就行,哈哈哈!”几人肩膀挨着肩膀,又是一顿没有意义的傻笑。
这些人以项凌飞为首,共七个人,都是各个三流学校里的刺头儿,平时混迹于二中破篮球场,组队儿打球。
于生澜在学校里除了打人以外没有球可打,就溜达到二中球场,瞅见人家缺人,举手参加了他们的球队。
三五局下来,项凌飞看着于生澜,很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犯规,他们抢篮板的时候一个劲地肘击你。”
于生澜伸着脑袋在水龙头底下冲洗头发,闻言左右甩头,甩了项凌飞一脸的水珠。
“犯规赢的球,又有什么意思。”
项凌飞胳膊肘底下夹着一个破篮球,呆呆地望着他。
“可大家都犯规啊,反正没有裁判吹哨。”
“我心中自有裁判。”于生澜捋了一把脸,披着运动服就走。
“小黑。”项凌飞叫了他一声。
于生澜站住了,转过头看着他:“你是谁?”
他长相白净又天生爱好干净,与“小黑”这个名字毫不相符。能这样称呼他的,都是在他小时候便认识他的人。
项凌飞犹豫了一下,上前几步,朝他伸手:“我是曾经的厄斯移民,在水星安馨园里长大,我认识你,还有你双胞胎哥哥。”
“噢。”于生澜恍然大悟,走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
项凌飞和他的朋友们,都是曾经双星大战时,从安全屋里被A军迁往水星避难的孤儿。
后来战争平定,这些孩子们逐渐长大,有的就在水星落户,安居乐业,有的念及厄斯故土,申请回家,A军从不阻拦他们的去路。
项凌飞和一群年龄相仿的厄斯人坐上了回家的水星鸢,在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开始了他们的寻根之旅,有的凭借着儿时模糊的记忆,四处打听亲人的下落,运气好的很快就联系上了,有的则试图从每一块砖瓦、每一棵树中找回遗失的记忆,只是战火纷飞后,曾经的家园寸瓦不留。
于生澜自从被掳走后又进入佛门,就再没回过安馨园,孪生哥哥李擒龙是长到了七八岁才转学到清正学园,但项凌飞记得这对肤色黑白的双胞胎,记得班里的小学霸“小黑”。
于生澜想到了小橘,他在火星长大,即使遭到龙俊杰的屠杀,也对火星特别是王宇行父子,有着深切的感情。
现在回到厄斯也有六年了,会更喜欢厄斯吗?
“你们回来几年了?”于生澜问道。
“三年,”项凌飞道,“在水星18岁以后勤工俭学攒了一笔钱,就想着回家乡来,落叶归根嘛。只是……想象总是美好的,现实是非常冷酷的。”
在水星长到了十七八岁才回来,一落地,就发现了双星之间政治文明的差距,因为头脑清醒理智,因为是新一代年轻人,又有着厄斯移民的身份,对水星有着一定的了解和感情,所以,项凌飞他们并不像本土厄斯人那么盲目排斥水星人。
尤其是对于生澜的态度,项凌飞欣赏他不论身处什么环境,都出淤泥而不染,又与他做过安馨园幼儿班的“同学”,所以几年下来,他们成了真正的朋友。
“我估计是想让你知难而退,”项凌飞道,“炊事兵的活儿可不容易干,他们又都认为你是个少爷,吃不了苦。”
“是耀祖,”于生澜纠正道,“少爷不足以形容我的重要。”
几人笑得肩膀颤抖。
“你还有心思在这逗大伙儿乐,以后少不了吃苦。”
“你们记得别为我出头就行了,”于生澜提醒道,“别又被骂叛徒。”
上回在ktv里打群架,江淮安眼见着十几人往于生澜那里冲,急得用啤酒瓶子淬了那伙人中头领的头,而周轶和林琛都下场帮忙后,被学校都给孤立了,说他们是“厄斯叛徒”、“水星走狗。”
“不会,下回我们都当不认识你,”项凌飞道,“不过三天后就入伍了,咱们不是一个兵种,平时见面机会不多,大伙儿凑钱,送你一个礼物。”
“不用,我于耀祖有什么缺的,你们真是……”于生澜推辞不要,但项凌飞他们将他围了起来,塞到他手里一个冰凉的东西。
于生澜低头一看,冷氮枪。
“……这玩意,凑钱能买到啊?”他愣怔地问。
大伙儿都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
“我们这治安不好,想买什么买不到,枪,女人,甚至漂亮男人,害!”
说完,又是一阵无奈地摇头。
“别灰心,”于生澜把枪揣到了兜里装好,“以后等我们掌权,一切都好说。”
“还有你上回跟我打听的事,”江淮安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他,“就是这小子,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那口嗨,说认识孟令华的什么高徒。”
于生澜接过纸条,在手心里紧紧地攥了攥,仿佛它有千斤重:“兄弟,真的谢了。”
他的兄弟们永远不会知道,曾经这一个几乎80%不可能成真的“情报”,却挽救了他和于皓南父子俩的性命。
“谢个屁!”
与兄弟们在巷子后面小叙片刻后,各自往家走。
为了保持兄弟们的民族气节,他们长达数年的友谊总是暗中的、默默的,秘而不宣,在外人面前,于生澜一直都是一个人。
父亲于皓南不在厄斯久住,往往是孙舜香去找,才来厄斯出差办公几天,他和李明轩又逐渐生分,在他那高楼别墅里住了两三天,于生澜就识趣地自己出来找房子了,冷锅冷灶,独门独户,一个小出租屋,这就是他在厄斯上学数年的生活。
不过好在他喜静不喜闹,每天去学校被围殴和打人,就足够热闹了,平常时间,他就随处乱逛,寻找小橘。
从白天走到了黑夜,眼下霓虹灯闪亮,一辆辆超跑和豪车在街道上呼啸而过,卷起一阵阵喧嚣的北风。
于生澜漫无目的地闲逛,在路过十字路口时,听到一辆宾利车主开着车窗,对里面的人温柔地说话。
“我们家小橘啊,漂亮又聪明,是个美丽的小公主!”
于生澜脚步一顿,眼睛横了过去。
“还是个长毛的小公主,嘿嘿!”
信号灯变色,那辆宾利向前驶去。
于生澜目光一凛,随即抬脚向前跑去,他拼尽全力追赶那辆宾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小橘!
“小橘!小橘!”
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周围频闪的车灯和变换的信号灯,似乎都与他无关,他的眼中只有那辆逐渐远去的银色车辆。
终于,在一个路口的转弯处,那辆车停了下来,车主紧张地握着方向盘,看到车窗一个斗大的身影,覆了过来,双手竟直接趴在车玻璃上,一双蓝色鹰眼炯炯有神地往里望。
“里面是谁,是不是小橘?!”
“你,你是谁,你干什么?!”车主连忙锁紧车窗,警惕地质问,“我要报警了!”
“开门,开门!”于生澜往里看,里面座位上一人头上罩着一粉色的薄纱,露出一头绚烂如彩霞般的橘色毛发,“把他还给我!”
他心跳剧烈,激动得几乎无法呼吸,见司机竟要脚踩油门,便再也不管不顾,直接抬起手臂,梆啷一声,用手肘一下子击碎了玻璃。
他爸的军车防弹玻璃都能被他干碎,这普通家用车的玻璃,对他来说跟糖片似的,薄如蝉翼。
紧接着于生澜掏出了枪,指在那车主的太阳穴上。
“啊啊啊啊别杀我,别杀我!”车主吓得大叫,脸色惨白。
一条胳膊从他眼前横过,不管不顾抓向他身边的那个人,头纱往后掉了,露出了公主的真容,于生澜把他拖出了车窗,定睛一看,体重差不多有20多斤,是一只长毛肥胖大橘猫。
“……”
“嗷呜!”
这猫比它主人胆子大一些,被陡然薅住了脖领子拎出了窗外,毫不客气地出拳、伸爪,给于生澜英俊的侧脸几道鲜艳的抓痕。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