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玫瑰

　　沈卿含望着许时笙满是疲色的脸没说话，牵着人走回酒店房间，月光为房间铺上白霜，许时笙被她按在沙发上看着她自顾自脱衣服，她拿起她的手覆在胸侧，许时笙顺着指尖看过去粉嫩的疤痕像只蜈蚣攀附在侧肋骨狠狠刺痛她的眼。虽然她查看过她的资料但当亲眼目睹并切身感受到指腹传来的狰狞触感时她的心还是狠狠揪在一起。
　　“死很可怕吗？外婆跟我讲我还是婴儿时期就已经患上肺炎，高中的时候肺泡炸裂在肺上打了补丁我在ICU里躺了很久，久到我以为我再也唔.......”
　　许时笙将人揽入怀中，手掌托着她的脊背仰头亲吻她，带着她倒在床上，黑眸望进她眼中倒悬的星河中，将凌散长发别至耳后。
　　沈卿含眼珠转动痴痴望着她冷然凤眸下暗自涌动的克制情绪，伸手揽住她的脖颈哑声：“许时笙，人不是永不停摆的钟摆，你可以停下来给自己放个假。你又不是拯救世界的超人，不需要舍命保护所有人，包括我。”
　　“可是...”
　　“没有可是。”沈卿含伸出食指轻按在许时笙薄唇上，“生老病死是人活一世的必经课题，我们所经历的有些无可避免，所以你无需对所有人、任何事负责。不好的经历带来的不只有苦痛还有日后处理类似事件的阅历对吗？况且我看起来很弱吗？”她牵着许时笙的手搭在自己线条紧致的平坦小腹上。
　　许时笙看她傲然肆意的模样抿唇轻笑，吻了吻她明亮的星眸柔声说：“不弱，你很强大。”像一轮明日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闯入她的世界，温暖她，占满她的心，让她割舍不掉。
　　坍塌陷落的黑灰色世界一角被重建照亮她亲吻她，亲吻她胸侧的疤痕一遍又一遍轻柔的模样仿佛沈卿含是世上不可多得的珍宝，情到浓时许时笙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声“我爱你。”就放肆一次吧，一次就好她想。
　　是的，我爱你，不止于喜欢。
　　次日沈卿含巡演遇袭，神秘人出手相救的新闻占据各大娱乐版块的头版头条，并冲上热搜，程华点开视频看到神秘人熟悉的背影和干净利落的身手开始生闷气，拿起手机拨打许时笙的电话依旧是占线，他咬牙拨给宁沐。
　　“程将。”
　　“嗯，许时笙在哪里呢？”
　　“报告，我不是很了解她的行程。”
　　“宁沐不要试图在我面前说谎。”
　　敲击桌面的响声掺杂着无形压力压迫的宁沐喘不过气：“额，在肃州。”
　　“叫她回电话给我，我有事找她。”
　　“程将您还是自己找她吧。”宁沐为难。
　　程华抿唇声音冷肃：“她把我拉黑了，我怎么找！”
　　“啊，好的好的，我这就找她。”
　　“宁沐虽然你退出了候鸟，但别忘了你还是我程华的兵，你的事我了如指掌，所以该做什么，怎么做我希望你头脑清楚点。”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回复：“是。”挂断电话。
　　宁沐打来电话的时候许时笙正趴在商场二楼栏杆上欣赏沈卿含工作时的模样，看得出来见到粉丝她真的很开心。
　　“什么事？”
　　宁沐支支吾吾：“您能不能给程老回个电话啊。”
　　听到程华名字许时笙眉头拧起小疙瘩：“他又干嘛？”
　　宁沐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被绵延数里的冰碴子冻到：“不知道，只是叫你给他回电话。”
　　“不回。”
　　宁沐心里默默流泪哀求她：“老板，好老板你回他一个吧，你不回他，他又要威胁我。”
　　许时笙眉头上挑“威胁你？”
　　宁沐将程华威胁他说的话以及那副语气学给她听，像是告状的小孩子。
　　“行，我知道了，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目前已经筛选出营业额和药品库存出入比较大的几家医院和药店，宁淼正在查药品的流向，有结果发你邮箱。正和制药那边目前没发现什么异常。”
　　“好。”
　　沈卿含休息间隙抬头看向楼上讲电话的许时笙点点手腕，做吃饭的手势无声说：“中午了，去吃饭。”
　　许时笙朝她点点头沈卿含展颜露出一抹温柔浅笑，晓月拧开水瓶递给她目光哀怨：“别秀了，吃饱了。”
　　许时笙走去买饭，路上给程华回过电话：“找我？”
　　程华接通电话阴阳怪气：“呦，听听这谁啊，许总啊舍得给我回电话了？电话不接，单子不接，跑去英雄救美，您挺忙啊。”
　　“有事说。”
　　“有单子接不接，价格可观。”
　　“不接。”
　　“小笙啊，要不咱们商量商量，你都休假这么久了该活动活动了。”
　　“你手下是没人了吗？非要找我？”
　　“因为你更合适。”
　　“不好意思，退休了。”
　　许时笙毫不留情把电话挂断，程华嘴角抽搐，她说什么？退休了？他这么大年纪还没退休，她退休了？越想越气他把电话打回去。
　　“你想死？”
　　冷冽声音从话筒中传出，程华眉开眼笑变了语气：“小笙啊，空的时候来家里吃饭呗，咱爷俩好久没坐一起喝酒了，叫上老唐我们一起。”
　　“回去约时间。”
　　“好的，没问题。”程华乐了，哼着歌挂断电话。
　　“......”
　　提着买好的面和奶茶站在沈卿含的队列排队，队列行进很快，许时笙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沈卿含正埋头奋笔疾书签名。
　　“稍等一下，你是从哪里来的？”
　　“楼下美食城。”
　　熟悉嗓音传入耳中沈卿含盖好笔盖，抬眸看她眉眼弯起笑起来像只狐狸桌下翘起的腿暗戳戳撩起对方垂直的裤脚，撩人的声线上扬：“这位粉丝喜欢我什么啊？”
　　许时笙掀开面盖子推到她面前不为所动：“喜欢你吃饭的样子。”
　　沈卿含没有伸手接许时笙手里的筷子垂眸看眼色泽油亮的牛肉面托腮含笑看她眼里媚态横生，材质柔软的衬衫被主人故意半敞露出精致锁骨和精心算计好角度的半侧圆润肩膀。
　　许时笙十指握紧反手扣住手中的木筷，喉咙向下滚动唇角微微勾起偏头靠近沈卿含低语：“来时我观察过整座商场，在你们化妆室角落里有一间杂物室，房间很小但足够我们折腾，所以呢这顿午餐你若是想换种吃法，我们有合适的地点和备选。”
　　沈卿含掩唇哼笑用同样音量回答：“哦？是吗？可姐姐不想，小保安。”身体向后撤指背故意擦碰敏感柔软的耳垂留下一片绯色。
　　许时笙眸色暗了暗摊开手掌哑声：“那就好好吃饭，不要再搞多余动作。”
　　沈卿含吃口面抬眸看眼已经绵延到鹅颈的绯色歪头无辜地眨眨眼反问：“嗯？我有吗？”
　　许时笙低头看眼把自己裤脚蹭出褶皱刚刚撤走的尖头高跟眉尾微挑：“……”
　　“嗯？”沈卿含咬住筷子桃眼弯成月牙状有挑衅也有明晃晃不加掩藏的撩人鱼钩。
　　许时笙挪开视线拆开吸管包装袋插进奶茶杯里冷淡道：“奶茶是热的，三分糖，渴了记得喝，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你粉丝貌似不是很欢迎我。”
　　沈卿含偏头往她身后看去一排幽怨目光直勾勾盯着许时笙仿佛要把她瞪穿，她嗤笑点头放人离开。
　　她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沈卿含毛茸茸的发顶坏心眼儿的伸手将柔顺长发揉乱压制住笑意清清嗓冷漠地说：“手感不错。”然后捻捻手指扬长而去。
　　沈卿含理好发型含笑轻叱：“幼稚。”
　　肃州隶属江南，江南春季的风没有北方那么冷硬，柔柔的带着泥土芳香闻起来很舒服，许时笙牵着裹成粽子的沈卿含穿梭在市井小巷中。
　　“你要不要那么夸张。”沈卿含扯扯围巾哭笑不得。
　　许时笙侧头看她反应有些迟钝：“嗯？你们女明星不都这么出门吗？”
　　“谁教你的。”沈卿含嘴角抽搐。
　　“我看视频里她们都这样。”
　　“你见过我这么糊的女明星？”她把将自己裹的男女不分的围巾扯掉深吸一口新鲜口气平淡阐述，“我没什么粉丝，所以用不着这样。”
　　“……”许时笙不语秀眉微蹙停在原地。
　　“怎么不走了？”沈卿含疑惑地回头。
　　“我是。”
　　“什么？”沈卿含不明所以。
　　“我是你的粉丝。”路过的清风拂起鬓发，她驻足在原地像是江南水乡的一棵修竹挺拔又执拗。
　　沈卿含挑眉“你？那你知道我拍摄的第一部影视作品是什么吗？”
　　“……”许时笙沉默拧眉思考良久，“我回去查查。”
　　“我就知道！”
　　“嗯，我应该去那里查，博客可以吗？”她认真发问。
　　沈卿含失语：“你手机一般都用来干嘛？”
　　“这个吃吗？”许时笙指着烤串问她，沈卿含点头选了几根大肉串和鸡翅乖乖站在她身侧等她回答问题，在看到许时笙从口袋里拿出现金付款时小脑萎缩了。
　　“打电话，发短信。”许时笙将小摊老板找回来的零钱捋开折角按大小顺序整齐叠放好折起来收进口袋略带炫耀说，“最近还学会了刷博客，不过我不会注册是宁沐帮我弄的，那群人讲话很难听，我不爱看所以很少看。”
　　“许时笙你是穿越来的吗？”她震惊于她的老年行为。
　　“不是啊。”她看着她很认真地回答。
　　沈卿含朝她竖起大拇指：“简直不敢相信你也是食人间烟火的凡人，小女有幸见识一下您这位老干部的手机吗？”
　　许时笙将手机递给她，沈卿含翻了翻不出所料空无一物，除了常用的通讯软件之外就是博客以及她看懂的外文软件，好奇心驱使她点开许时笙的博客，粉丝0，关注1，唯一的关注是她。
　　“哦～原来偷偷关注我啊。”沈卿含抿笑调侃。
　　许时笙拿好烧烤，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很坦然地说：“喜欢关注美女怎么叫偷偷。”
　　“美女很多，难道你都喜欢？”
　　“很多吗？那可惜了我只认识一个。”
　　沈卿含阴恻恻看她：“你可惜什么？”
　　“可惜她们得不到我。”
　　“许时笙谁教你的这么臭屁又嚣张？”
　　“……”许时笙笑笑。
　　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的人很舒服，河水被灯光映得波光粼粼，沈卿含与许时笙并肩坐在船头仰头赏月，皎洁的月亮圆盘般大小有兔子形状的阴影。
　　“好久没这样安安静静地看过风景了。你呢？感觉你去过很多地方。”
　　“嗯，只不过没什么机会欣赏，每次都是来去匆匆。”
　　“和我一样，每年去很多地方巡演，但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安安静静欣赏美景的机会。也没有机会品尝当地美食，很遗憾这次错过。”
　　许时笙偏头看她，月光打在她脸上显得她的皮肤更加瓷白水嫩，吹弹可破，削瘦的面庞一双宝石般闪亮的眼眸嵌在其中遗憾和希冀参半，温润清泠的嗓音像是初春清晨的露水浸入心脏，手指紧张的扣扣裤子布料鬼使神差的说：“不遗憾，我可以…”
　　河边顽皮孩童向河水里投入一颗石子，咚的一声唤醒迷失神智，许时笙及时收住脱口而出的话。
　　沈卿含追问：“你可以什么？”
　　“没什么？”许时笙垂眸逃避。
　　眼珠滑动沈卿含看她半瞬抿笑从狭窄河道扯下一根狗尾巴草把玩：“小时候很喜欢过家家的游戏，几个小朋友凑在一起，他扮演爸爸我扮演妈妈，小男孩手很巧会用草编戒指，那时我们都很天真，他把戒指戴到我手上的时候红了脸假借游戏表白说长大要娶我，大人们总爱把童言无忌挂在嘴边，但我始终愿意相信这份诺言的有效性，因为当他鼓起勇气说出心中所想的时候，这份承诺就已经实现了百分之五十。”
　　纤长的嫩草在她灵巧的手指下编织成一枚草戒，沈卿含展开她手掌将草戒放在掌心耐心道：“承诺的完成率不一定是百分之百，只要你愿意说，我便愿意相信。能明白我意思吗？”
　　许时笙点头，沈卿含把草戒卡进许时笙葱白指根温声问：“那现在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拇指摩挲草戒紧张的不断吞咽喉咙，沈卿含反手握住她的手宽慰她，许时笙吸吸鼻子哑声说：“我可以陪你弥补遗憾。”说完就把头撇开，耳背一片粉红。
　　往往性格冷漠的人偶尔展现出的小别扭和小羞涩反而更具备反差感，沈卿含揉揉她发烫的耳垂柔声说：“我们拍个照吧。”
　　“好。”
　　沈卿含举起手机准备拍照，许时笙仍别扭的不肯转过头，她无奈含笑叫她名字：“许时笙”
　　很轻很软像是成熟的蒲公英被风吹起散落在枯槁荒漠留下一抹异样的雪色，她转过头眸心荡起涟漪画面定格。
　　“你真好看。”沈卿含说。
　　“你也是。”
　　夜晚回到酒店，沈卿含抱着衣物进浴室洗澡，许时笙接过几个电话抱着电脑窝在沙发里修改技术部解决不了的系统漏洞难题。
　　沈卿含出来时她正拧着眉捏酸痛僵硬的脖颈，幽香拂过温软掌心贴上鹅颈敏感的皮肤带起滚烫温度一路烫到心底，许时笙喉咙滚动，在力道恰好的按摩下放松紧绷的身体。
　　“好点没？”沈卿含的嗓音带着湿气温柔又轻软。
　　“嗯。”许时笙哼出舒服的细小鼻音跟着点点头，像一只温顺的毛绒大型犬。
　　沈卿含瞟眼距离沙发不远的书桌问：“怎么不去书桌工作？”
　　“很咯。”
　　沈卿含将她碍事的长发顺到背后：“嗯？”
　　“坏了，椅背很咯。”
　　“是吗？我看看。”
　　她走过去按按椅背折掉的凸起部位拿来长浴巾和抱枕，铃声响起许时笙戴好耳机盯着电脑界面开远程会议。
　　等会议结束，沈卿含牵着人走到书桌前点点被长浴巾包裹住的椅子扬扬下巴：“试一试。”
　　许时笙半信半疑地坐在椅子上试探性地向后靠结实又柔软：“没想到你还会修东西。”
　　沈卿含抿笑走到水池边洗手隔着一道门她提高了一点声音：“小时候家里没条件，东西坏掉了就只能自己修，不然连用都没得用了。”
　　她站在盥洗室门口甩甩手上的水珠笑笑廊灯昏黄打在身上有种难言的力量感。许时笙有些恍神。
　　“发什么愣，我看你工作还很多，再不抓紧你今天就没得睡喽。”沈卿含看着墙上的时钟温言提醒。
　　许时笙收回视线尴尬的清清嗓，沈卿含看着她笑了笑去忙自己的事。
　　没过多久手边递过一杯牛奶，沈卿含身上的浴袍已经换成了丝质家居服看起来比白日里更温润没有任何锋利棱角：“温牛奶，你最近睡眠不好喝杯牛奶有助睡眠。”
　　“谢谢。”许时笙看着她玩手机的背影道歉。
　　“不客气。”沈卿含从今日的照片里精心挑选几张更新到博客里配文，“今晚月色真美。”
　　博客发送时间仅过一秒便有消息弹出来，沈卿含刷新界面某位认真喝奶的大神名字明晃晃挂在评论区首位。
　　【人比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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