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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破旧的门嘭的一声被甩上。
弗罗斯特呆坐在地,直到寒冷的颤意爬上指尖,他连眼睫都像是被冻僵了似的不敢眨,一种空洞的感觉在他心中滋长,就像是黄金蛛耗费整天织就的网忽然被麻瓜的一根烟头烫坏了网心,那张它赖以生存的网碎在了风中,而它则一头跌进泥里。
那天之后的一段时间,弗罗斯特过得浑浑噩噩,尽管吉罗德几乎天天都陪着他,可弗罗斯特经常忘记他们约好要一起写作业或是去看魁地奇训练。
西里斯趁着他免修飞行课的时候来找他,但他更想谈论他和詹姆正在进行的某项伟大事业。
“斯拉格霍恩值夜的那天我们又去了一趟图书馆,”西里斯自认为小声并且掩人耳目地弓着背,手臂揽着弗罗斯特的肩膀,“我们得到了足够多的古老纸张,连罗齐尔家族都造不出这种纸来了。”
“这可真不错。”弗罗斯特应和着。
“岂止是不错,简直棒极了!”西里斯说,“不出一个月——不,我想最多三周,我会把它拿来给你看!”
尽管提不起劲,弗罗斯特还是演出了适当的激动。
“听我说,弗罗斯特,”西里斯出他心不在焉,“按部就班的上课——下课——回寝室睡觉——再上课,你不能光这样,你得让自己的生活被各种活计充满,这样你就没空去想别的,你就会感觉好受得多,我也是这样。”
“你也这样?”弗罗斯特不太明白,西里斯能有多少烦恼,他的快乐简直能和皮皮鬼比肩吧。
正想到皮皮鬼,那家伙突然从墙里冒了出来,端着一柄豌豆枪,豆子像冰雹似的砸过来,走廊里响起一片惊呼,西里斯敏捷地掀起斗篷,勾着弗罗斯特,一块顶着毛料斗篷朝城堡外走去,调侃着:“被全家人厌恶也不好受,特别是我每年还必须回家一趟,还得仰仗他们的养育,偶尔还要装作乖顺要几个加隆西可——在我更小一些的时候。”
“嗯,的确令人难受。”
“和你比起来不算什么,”他说,“但我多多少少能体会到你的感受,毕竟我的父母名存实亡。”
西里斯的脚步停下,他们站在草药课的温室旁边,学期伊始种植的霍利克花已经长得很高了,这些植物像藤蔓那样生长,斯普劳特教授打算春天时将它们移出温室花钵,牵藤搭架。
格兰芬多说:“总有一天,我的名字会从家族挂毯上烧掉,我会无处可去,我不会浪费时间为此难受,因为我知道我要干什么,我忙得根本没功夫为这点事难过。”西里斯朝弗罗斯特挤着眼睛,“我认为你应该也有想做的事,我要是你,即使耗上二十年也要亲手抓住那家伙!”
弗罗斯特握着拳头:“可我掌握不了那些高深的魔法。”
“谁说的?”西里斯不屑地嗤了一声,“八成是斯莱特林的混蛋们,哼,对付食死徒就像对付鼻涕精,击败他并不意味着我就得钻研恶劣阴诡的黑魔法。”
弗罗斯特抿着唇,收敛着说:“你和詹姆使的那些手段……也不那么光明磊落。”
“他是个特例,”西里斯说,耸动肩膀,“我们从第一天开始就不对付,但我没朝他使过恶劣的黑魔法,鼻涕精就不是这样了,他抓着机会就会朝我们念最恶毒的诅咒。”
“……我不能评价你们之间的恩怨。”
但是西里斯的话的确提醒了弗罗斯特,持续低靡无法解决任何事,他得让自己忙碌起来,汲取知识,进而变得强大,也许最终他也无法亲手制裁那个杀人犯,但起码他不必总让人挡在身前。
弗罗斯特忽然说:“你说的没错,西里斯,我得做点什么。”
“这才像话!”
“我想秘密地潜入一间屋子,那里面有我想要的东西,但是它上着锁。”
西里斯的眼睛亮起来:“……一个打算违反校规闯入禁地的小斯莱特林,我就喜欢你这样!”
格兰芬多亮出魔杖,手腕转动,忽然冲着温室大喊:“阿拉霍洞开!”
那扇透明的门发出爆炸般的巨响,下方的绞索断开,仅剩一个支点地挂在门框上摇摆转圈。
“……西里斯……我知道咒语……我的问题是没法正确施展它……”
话音未落,斯普劳特教授愤怒地冲了出来,她怀里抱着两钵从架子上摔下来露出根茎、尖叫不止的曼德拉草:“格兰芬多扣二十分!还有你,乔伊先生!斯莱特林扣十分!你们两个,马上进来给我整理温室的垃圾,不许用魔法!”
西里斯悻悻地跟在斯普劳特教授身后,扭头对弗罗斯特无声地说:“这笔帐算在你头上。”
摇摇欲坠的温室大门不合时宜地嘎吱嘎吱抱怨起来。
弗罗斯特憋着笑,点点头,同样用唇语回应:“好,超群绝伦的布莱克先生。”
复活节后的一天,露比第十次带回了寄给罗德莉卡的信,小家伙有些沮丧,它蹲在弗罗斯特的膝盖上,拿脑袋蹭他的毛衣,弗罗斯特拆下露比脚上的羊皮纸,信折叠成象征着永恒友谊的凯尔特结,中间银色的蜡封还是完好的。
罗德莉卡依然没有收到这封信。
“可怜的露比,”弗罗斯特摸摸它的小脑袋,“又被赶出来了?”
猫头鹰叽叽喳喳地抱怨,啄了一口他的手,展翅飞走了。
罗德莉卡请长假后,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一块上课时,吉德罗便会和弗罗斯特坐在一起。
吉德罗的魔咒学得不赖,而弗罗斯特能在魔药课上帮助他的忙。
“今天要煮什么?”金发蓝眼的拉文克劳将书包甩在椅子上,撸起了袖子。
“伤风药剂,”弗罗斯特已经替他把材料准备妥当,他拍拍托盘,“只用得上小刀,吉德罗,你看起来准备去斗牛。”
“斗牛?”吉德罗有些兴趣,“那是什么?”
“算是麻瓜勇敢者的游戏。”弗罗斯特说,“你可以想象成你披上一条火红的斗篷,和一头挪威脊背龙关在同一个铁笼里。”
吉德罗哆嗦了一下:“算了,还是把我和即将爆炸的坩埚关在一起吧。”
“洛哈特先生,我建议你最近还是不要炸掉它们为好。”
一道轻盈又温和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早上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刚见过面的勒鲁瓦教授走进地窖教室,在大家略显惊讶的目光中,他将一摞书放在斯拉格霍恩的讲台上,和缓地解释:“斯拉格霍恩教授受邀参加三年一度的世界魔药大会,为期一个月,这期间由我代他上低年级的魔药课。”
勒鲁瓦翻开课本:“伤风药剂,很好,我看到你们中的一些人已经准备好材料了,没准备好的请拿着托盘,到教室后的架子上取适量的材料。”
自打勒鲁瓦进来,弗罗斯特就一直垂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那位灰头发的教授就像粘在鞋底的鼻涕虫糖,弗罗斯特刚往坩埚中注水,便听见他哒哒的脚步响起,最终停在他的操作台边:“弗罗斯特,能麻烦你和洛哈特先生去一趟霍拉斯的办公室吗,学生名册在他桌上。”
吉德罗知道他讨厌勒鲁瓦,便腾地站起来:“教授,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我和你一起。”弗罗斯特紧跟着起身,生怕勒鲁瓦反悔似的,“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开着门吗?”
勒鲁瓦弯腰,声音非常轻:“口令是鞑靼龙排。”
他们挤过取材料的十几名学生,来到了走廊里,吉德罗一副好奇的模样,但他忍住没有问,谁知道勒鲁瓦会不会在偷听呢。
拐过一道弯,弗罗斯特才快速地说:“待会儿你拿着名册,在门口守着,我要在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里找一本书。”
“你要偷——”
“那是罗德莉卡的书,”弗罗斯特一字一顿,“我只是把它拿回来。”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斯莱特林的院长办公室,门把手上盘踞着一条菱形纹状的石蛇,见到来人,蛇挺起脖子,嘶嘶地吐出灰色信子。
“鞑靼龙排。”
石蛇摆动尾巴,压下手柄,门打开了。
办公室的陈设和印象里别无二致,弗罗斯特扫了一眼,并没有看见那副应该已经落成的肖像画,墙上挂着的依然是斯拉格霍恩与无数名流的合影,酒柜、书柜还有书桌都在老地方。
“名册在这儿。”吉德罗扬起黑色的文件板夹,他紧张将门拉开一道缝,望向走廊,“你需要多久?”
“不会太久,我认识那本书。”弗罗斯特疾步来到书柜前,心脏在胸膛里跳跃出震耳欲聋的砰砰声,他一本本扫过斯拉格霍恩的藏书:
《毒草与毒药全解》
《中世纪魔药的配方与实践案例》
《巫术秘录》
《被遗忘的古代强力咒术》
《如何长生不死》
……
……
“弗罗斯特!我们耽搁很久了!”吉德罗憋着嗓子,用气音催促他。
“再等一等!”
《强化魔法与符文绘制》
弗罗斯特终于看到了,就在书架的的最上一层!夹在两本同样是黑色封皮烫了金的书中间。
只需要使一记漂浮咒或者飞来咒……弗罗斯特手心里冒出汗,他捏紧魔杖,对准了书:“羽格迪姆勒维奥萨!”
失了准头,十几本书接连掉下书架,砸出巨响。
“你还好吗?”
“发生了什么?”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躲在门后观察的吉德罗没料到勒鲁瓦会从另一个方向来,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怀中还抱着名册,大张着嘴:“教授……”
勒鲁瓦看到落了满地的书,用询问的眼神盯着他俩。
“我对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藏书有些兴趣,”弗罗斯特捡起地上的一本,“不小心把这些书碰掉了。”
他偷偷将《强化魔法与符文绘制》踢进了书柜底下,将手上那本《如何长生不死》交到勒鲁瓦手中。
“寄希望于改变已成的事实,最后也只会是徒劳无功,”勒鲁瓦不赞同地说着,他挥了挥魔杖,掉落的书籍飞回书架,灰发教授的眼底露出哀伤,“弗罗斯特,我们总有一天得接受生命的消逝,死亡是常态,活着才是侥幸。”
“你说的没错,教授。”
弗罗斯特含混地应和,迫不及待地拉着吉德罗返回教室。
重新在制作台边落座,弗罗斯特帮吉德罗点燃了炉子——这是他为数不多成功率高达六成的咒语,坩埚里的水烧的汩汩冒泡,吉德罗终于被热腾腾的蒸汽熏回神智。
“……梅林……我差点呼吸不上来……”吉德罗接过弗罗斯特递来的雏菊根,机械地切起来,“你、你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说谎的……你绝对不是要那本书。”
“你是个乖学生,吉德罗。”弗罗斯特笑着说,“你真想知道怎么练习这样的本领?”
吉德罗轻轻点头。
“唔,让我想想,首先,在宵禁后夜游城堡五次,每次至少两小时,接着,违反校规后从费尔奇眼皮子底下逃走三次——”
“你是说你——”
“嘘!”弗罗斯特食指贴着嘴唇,“我什么也没说,但是我建议你不要随便去炸温室的门,斯普劳特教授发起火来实在是太吓人了。”
吉德罗从惊恐变成了满心赤诚的仰慕,他可是连禁闭都没被关过呢!他对弗罗斯特的了解简直太局限了。
不过,弗罗斯特异乎寻常的好心情很快就消失了,当天夜里,他满怀期待地来到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门前,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本书从书柜底下拿出来,那条盘踞于上的石蛇又高高昂起了头。
“鞑靼龙排。”
门把手没被压下。
“鞑靼龙排。”他又试了一次。
门依旧紧锁着。
勒鲁瓦更换了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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