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时空劫婚

　　画面里，程前发泄完□□，起身整理衣服。
　　宋知禾如同破碎的玩偶瘫在床上，但下一刻，她猛地抓起梳妆台上一个摆件，狠狠砸向程前的后脑勺。
　　程前吃痛，猛地回头一把掐住宋知禾的脖子将她掼倒在地。
　　宋知禾的后脑重重磕在坚硬的桌角上，身体软软地滑落下去。
　　程前脸上露出扭曲的快意，他俯身，又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然后，他直起身，整了整凌乱的衬衫，走出了房门。
　　宋母呆呆地看着，嘴里说着“没事的没事的”。
　　然而此时，三个穿着流里流气的男人走了进来。
　　“送你们了。”程前的声音清晰地透过劣质音响传来，森冷刺骨。
　　宋母的瞳孔骤然缩紧，她看到那三个男人狞笑着走向床边，看到女儿惊恐绝望到极致的眼神，看到女儿的手脚被粗暴地拉开，呈“大”字形绑在床柱上……
　　“不——！！！”宋母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用尽全身力气向前扑去。
　　“畜生！放开她！你们这些畜生！小禾！我的女儿啊——”
　　椅子被她疯狂的挣扎带倒，她重重摔在地上——幸好地面是厚厚的地毯。
　　她拼命地用手肘和膝盖在地上蹭着，向电视机爬去，仿佛这样就能冲进屏幕里救下女儿。
　　电视机里传出的声音变得模糊，只剩下一些令人心胆俱裂的呜咽和男人粗鄙的笑骂。
　　宋母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她的精神世界，随着屏幕上那无声的、惨烈的凌虐画面，彻底崩塌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砰”地一声踹开。
　　时序冲了进来，他脸色惨白，双眼布满骇人的红血丝，额角青筋暴跳。
　　他看着地上的宋母，胸膛剧烈起伏，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床头柜。
　　“你满意了吗？！”他冲着宋母嘶吼，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泪。
　　“你满意了吗？！这就是你千挑万选的好女婿，你亲手把小禾推进了地狱！”
　　这声咆哮如同惊雷，炸醒了宋母最后一丝混沌的神智。
　　她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到时序脚边，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裤腿。
　　“时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求你！救救她！快去救救小禾！她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快去啊！不然……”
　　“不然她会被折磨死的。求求你了！我再也不逼她了！我再也不逼她嫁人了。”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呜呜呜……”
　　她说到最后，瘫倒在了地上，眼神开始涣散，仿佛陷入了更深的混乱：
　　“不对……不是的……我女儿……我女儿宋知禾……她是最棒的服装设计师，她有自己的工作室，在巴黎……”
　　“她没结婚，她不用靠男人……程前是谁？我不认识……这里……这里是梦……对，是噩梦……一个可怕的噩梦……醒了就好了……醒了就……”
　　她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像精神错乱般喃喃自语，时而清醒地痛哭认错，时而陷入虚幻的自我安慰。
　　巨大的刺激彻底摧毁了她的理智防线。
　　时序看着脚下这个彻底疯癫崩溃的母亲，没有再说话。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转身，重重地摔门而去，并反手锁死了房门。

　　门外的走廊，光线明亮而冰冷。
　　时序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着眼，剧烈地喘息，仿佛刚从一场酷刑中挣脱出来。
　　几秒钟后，他才缓缓睁开眼。
　　宋知禾就站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她已经换下秀禾服，穿着一身简单的米白色针织长衫，脸上泪痕未干，眼圈红肿，但身体完好无损。
　　她看着时序，看着他脸上尚未褪尽的痛苦和愤怒，看着他为了演好这场戏而投入的、几乎真实的崩溃，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她走上前，紧紧抱住了他：“对不起，时序……谢谢你……”
　　时序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用力地回抱住她。
　　下巴抵在她的发迹，他闭上了眼睛，仿佛想靠气息永远记住她。
　　“没事了……结束了……”他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是的，这就是29日凌晨，时序在云顶酒店想出的“办法”。
　　当宋知禾提出要亲身经历原始世界线的地狱时，助理阿和那句无心直言——“时间循环？那不是读档回放随便玩”，提醒了他。
　　他意识到，小禾不需要去真正经历地狱，他只需要让宋母“看见”地狱就够了！
　　他动用了自己在娱乐圈耕耘多年，所能调动的所有资源，和最快的效率。
　　用极短的时间在摄影棚里，建了一个“新房”，找来了外形气质相似的演员，拍了这么一出戏。
　　一边，Jason将宋母带过来。
　　另一边，时序负责去重复以往循环的工作，让程氏父子束手就擒。
　　当一切发生时，真正的宋知禾，自始至终都待在安全的地方。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中戏”，一场针对宋母灵魂的终极审判。
　　Jason从旁边一个监控室走出来，对时序点了点头：“现场也收拾得差不多了。老太太那边……”
　　他指了指宋母所在的房间：“情绪很不稳定。我留几个人守着她，让医生给她注射了镇静剂，先睡一觉吧。”
　　时序点点头，看向宋知禾：“我们走吧。”

　　两人坐上车，驶向501大院，准备在那里等待结局降临。
　　夜色深重，城市的光影在车窗外飞速倒退，像一场即将落幕的幻梦。
　　然而，就在车子行驶到跨江大桥中段时，异变陡生。
　　前方的道路，毫无征兆地开始变得模糊、扭曲，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路边的路灯、建筑、江岸的轮廓，像是被风吹散的沙画，一点点分解、消散……车流也在慢慢消失。
　　宋知禾和时序震惊地看着这超现实的一幕。
　　车子停在了一片正在崩塌消散的虚无边缘。
　　车窗外，整个世界都在以一种无声而诡异的方式土崩瓦解，化作细小的、闪着微光的尘埃，飘向无尽的虚空。
　　循环时空，或者说梦，开始崩塌了？
　　死亡的阴影未曾真正降临，但世界本身却走到了尽头。
　　时序满眼绝望，猛地抓住宋知禾的手。
　　“小禾，如果……如果我现在自杀，是不是可以再次回溯？我们回到28号，可以像之前说的那样做，两天，可以是一辈子。”
　　“你知道的，事情还没真正解决。”时序慌乱地组织语言。
　　“万一……万一我真的是来自另一个时空呢？在我的那个时空里，已经……已经没有你了。”
　　“而你的现实里，你和那个‘时序’早就没有交集了，这里……这里至少还有我，还有我们。”
　　“小禾，求你！为我留下来。”
　　宋知禾看着他，泪水无声地滑落。
　　“时序……”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世界崩塌的嗡鸣，“你的星辰大海，在真实的世界里，别为我放弃。”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
　　如果这不是梦，我是重伤进入这个循环时空的，那么你呢？
　　时序，当你为爱困在时间循环里，我希望最终，也是这份爱让你找到出路。

　　话音落下的瞬间，在他们的眼中，对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如同细沙般，从彼此紧握的指缝间点点流逝、消散。
　　“小禾——”时序无力地喊着，徒劳地想要抓住那些飞散的星光。
　　两双眼睛，隔着闪烁着微光的尘埃，最后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千言万语。
　　无数次循环的纠缠与挣扎。
　　最深切的爱与最无望的诀别。
　　然后，一切归于纯白，归于时间的荒野，归于……
　　无。

　　南州市中心医院。
　　心电监测仪发出平稳而规律的“滴……滴……”声。
　　两张并排的病床上，分别躺着宋母和宋知禾。
　　她们的身上都连接着各种仪器管线，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
　　宋母的眼皮率先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钻入鼻腔，头顶是洁白的天花板。
　　她茫然地转动眼珠，当看到旁边病床上女儿安静的睡颜时，浑浊的瞳孔猛地一缩。
　　泪水汹涌而出，浸湿了鬓边的发。
　　那个雨夜，她疯了一样去抢方向盘，她们出车祸了……
　　她还活着……女儿也还活着……
　　几乎在同一时间，宋知禾长长的睫毛也如蝶翼般颤动起来。
　　她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白光让她不适地眯了眯眼，适应了片刻，才缓缓转过头。
　　母女俩的目光，静静地相遇了。
　　宋知禾皲裂的嘴唇微微弯起，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妈。”她轻轻地唤了一声，“我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时序……真的是梦吗？
　　眼睛干涩，大概是昏睡有一阵子，缺水了，她眨了眨眼。
　　窗外的黄花风铃木，花开满枝头。
　　现在是3月下旬，不是循环里的11月。
　　原来，“欲哭无泪”是这个感觉啊。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地推开。
　　一个年轻女孩探进头来，她穿着米色针织短袖搭配高腰直筒牛仔裤，一件oversized浅灰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手里还捧着一束新鲜的百合。
　　当她看到病床上双双睁着眼睛的母女时，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沈阿姨，小禾姐，你们醒啦？！太好了！医生，医生，她们醒了。”
　　女孩的声音清脆而充满活力，那张明媚的脸庞，赫然与宋知禾在循环里的婚礼姐妹团成员“阿颖”，一模一样。
　　宋知禾没有忘记，她的助理池颖，大家都叫她“Wing”。
　　真的，回来了。

　　港城，保姆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这是去电视台大楼的方向。
　　午后的阳光透过深色车窗，描摹着时序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闭目养神，长睫低垂，放松状态下，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
　　“我该怎么说你们俩，啊？”经纪人虹姐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昨晚庆功宴喝到凌晨三点，今天早上七点造型师就给我夺命连环call，说敲门敲了半小时你没动静，吓得我以为你被外星人抓走了。”
　　副驾驶的阿和转过头，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虹姐，外星人抓他之前能不能先把我抓走？我定了五个闹钟都没把自己闹醒……”
　　时序眼皮都没抬：“放心，外星人抓人也要看性价比。”
　　“姐，序哥骂人。”阿和瘪嘴。
　　“噗。”虹姐没忍住笑出声，随即又板起脸。
　　“说正事，今天的综艺是给你放松的，好好玩，互动要积极，多笑，咱们家宝宝们就吃你这看起来阳光开朗，气质上却是谁也走不进你心里的反差感。”
　　“我好像是实力派，不用卖笑。”
　　“顶流的自我修养懂不懂？你看看人家隔壁的小陆，笑起来那叫一个阳光灿烂……”
　　“嗯，”时序点头，“所以他代言的防晒霜销量特别好，照亮别人也晒伤自己。”
　　“闭嘴。”
　　阿和肩膀疯狂抖动，憋笑憋得辛苦。
　　虹姐白了阿和一眼，刷着平板上的行程表。
　　“录完这个，晚上还有个时尚杂志的专访……哦对了，上次那个高奢腕表的全球代言基本敲定了，对方老总特别欣赏你的‘冷峻贵族气质’……”
　　时序闭着眼，淡淡打断：“告诉他们，营销‘冷峻’可以，‘贵族’就算了，我祖上三代贫农，根正苗红。”
　　虹姐：“……” 她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车子很快抵达电视台。
　　经过后台化妆间的兵荒马乱，时序终于站在了录制现场。
　　熟悉的综艺布景，几位常驻MC热络的寒暄，时序游刃有余地应对着，现场气氛热烈融洽。
　　游戏环节，时序所在的组输了，惩罚大转盘命运的指针停在了“大冒险”。
　　当然了，节目组就是命运吧。
　　主持人一脸看好戏的兴奋，揭开了里面的内容。
　　“请在现场，拨打‘初恋’的电话，并开启免提。”
　　“哇——” 全场瞬间沸腾。
　　这可是那个连CP都没炒过的、时序的初恋啊。
　　台下的虹姐瞬间头皮发麻，她疯狂地给时序打手势，眼神里写满了“NO”。
　　时序的目光掠过台下焦急的虹姐，却没有理会她的暗示，淡淡地说：“好。”
　　他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动几下，似乎很快找到了那个名字。
　　台下虹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这个臭小子想做什么。
　　南州的医院里，宋知禾母女俩自从昨天醒来后，发现不仅没有伤筋动骨，该养的皮外伤伤也养好了。
　　于是此时，宋知禾正办完出院手续，在病房收拾行李。
　　电话响了几声，她放下手上的物件，没看来电号码，随意接起：“喂？你好？”
　　对方停顿了两秒。
　　隔着时空，在现实里，命运让这两个名字重新相遇。
　　“宋知禾，是我，时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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