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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死生娑罗3-取舍
四人推门进入到客栈大堂,谭玖凌今天切身体会到了三兄弟昨天的感受。
伙计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冷眼看着地上堆着的不够数的枝条:“昨天已经是开了特例,既然不够,就不要进来了。”
“请再通融一次吧。”这次没等大哥林瑞开口,林小树就站出来了:“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补齐的。”
“且不论你们以后能不能补齐,你们再饿着肚子在地下仓库住一晚,明天还能出工吗?”伙计突然不那么浑身带刺了,说出来的话残酷直白但实在。
一直以来从没发声的闹闹站了出来,只说了四个字,却让全场安静的仿佛结了冰:“让我去吧!”
“什么叫做‘让我去’?”谭玖凌看着所有人呆若木鸡,觉得事情透着怪异。
林小树没有出来解释,他脸色难看的挡在闹闹前面:“闹闹别闹,这件事情你一个人无法决定,需要从长计议,我的右手已然完全没有知觉,左腿也不行了,这件事让我来。”
听林小树越说越急,谭玖凌疑问更甚,什么来来去去的。这是要做什么?
大哥林瑞一言未发,脸色同样凝重。
谭玖凌没有得到解答,扭头环视周围,那些火柴人还是那么沉默冷淡,但是眼神的飘忽暴露了内心的不安定。
顺着一个看起来被恐惧纠缠的有些发抖的年轻人的目光,谭玖凌的视线落在了角落上刚收的几捆枝条上。
那些枝条里,明显掺杂着一些不和谐的东西。
细细辨认,已经被尽量切成规则形状捆扎起来的木条,还能看出火柴人手臂或者脚骨的模糊轮廓。
谭玖凌胃部一阵翻涌,那种恶心的感觉直冲天灵盖。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把接下去的话问出口,就看到大哥林瑞一个箭步移动到壁炉旁。
墙上挂着一把锋利的柴刀,熏出的黑金色盖不住刀口锐利的锋芒。
林瑞手起刀落,切下了自己的左臂,人群中冒出几句惊呼,但是很快就被声音主人压下。
谭玖凌看着林瑞的木臂落地,就像一个木头玩偶被锋利的小刀不小心切下了一块,没有流血也没有惨叫。
林瑞闷哼一声,单膝着地,冷汗顺着脸颊像水一下淌下来。看得出来,疼痛并没有因为肢体的材质减少半分。
闹闹是所有人中第一个发出强烈声响的人,他几日沉默的压抑都集中在这个时候宣泄出来,他的脸扭曲着,看着比林瑞的疼痛还要剧烈,哭声回荡在整个客栈。
一切发生的太快,谭玖凌楞在当场甚至忘了自己刚刚想问什么。
客栈伙计倒是非常淡定,也许这个场景见的多了,他很快在闹闹的哭声里吐出了一句比外头冰雪还凉的话:“还不够。”
林瑞挣脱林小树左手的搀扶,勉力挺直了因为疼痛而弯曲的腰背:“你们……三……个都不……许动,今天……这……事……我来解决,不然……人……家都以……为……我……是为了自……己活命带……着你们。”
谭玖凌看着林瑞的脸,想这个乐观主义的人,为他人做了义举,还要找这种拙劣的话术帮受益者减轻心理负担,到底图什么?
他想起了从花圃里出来时候半崩溃的自己,那些燎泡带来的神经痛又开始侵蚀他的理智。
那个把他和红豆护在怀中,直面熔岩的人,到底图什么?
在事态进一步恶化前,二层上房暖阁的门突然开了。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很多人来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楼上住的人,只知道是个能力强贡献大的主。
一个黑衣人从门中走出,带着一捆枝条和伙计说了什么就重新返回门内。门很快就关上了,除了下楼的黑衣人,只能模糊看到屋内一张很大的椅子上的背影,椅背宽大,铺着厚厚的暖裘。
伙计收了枝条,给谭玖凌一行人安排了一张桌子,食物很快就热气腾腾的摆满了桌子。四人各自沉默,没人能开怀畅享。
林瑞单纯是被身体的疼痛折磨,他带头吃喝起来,还想试着和闹闹说说话缓和下气氛。但是效果实在是不好。
林小树搬动自己的右手平放在腿上,他恢复的挺快,甚至挂上了笑容,用左手拿起食物塞到闹闹和谭玖凌手中。
大概他觉得如果哪天大哥不在了,那身为老二必须能抗事吧。
哭僵脸的闹闹又变成了闷葫芦,他的脸上有心疼还有那种因为无力产生的愧疚感。
这种感觉谭玖凌很熟悉,打怪小说里头神级男主光环都是骗人的,人就是渺小的个体。
谭玖凌吃了几口食物,又抬头看了眼楼上暖阁的大门,他想象过无数种和里头那人重逢的场面,他预想的重逢轰轰烈烈热热闹闹……
但是今天,他坐着没动,一边吃饭一边默背上次的花谜,在医院休养睡不着的日夜,他就是这样翻来覆去从头到尾的背。
饭桌的氛围依然沉默,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长啸然后接着脆响,透过树顶中央的穹顶望出,天幕已经没有厚厚覆盖的白雪,一朵绚烂的烟花绽放在天幕。
“这是啥?”谭玖凌问。
“雪停了,今晚是大集日,可以以物易物也可以购买情报。”林小树看着穹顶久违的清朗夜空有点出神,但是他们三兄弟口袋空空,大集对他们来说并无吸引力。
经历了几日的挨饿受冻,三兄弟决定今天吃饱了早早休息。
谭玖凌虽然也是口袋空空,但还是决定自己出去逛逛。
推开门,户外的空气依然凌冽,只是没有连夜的风雪,让周围的环境显露在眼前。
人群像冬眠苏醒的地鼠从各个庇护所中走出,出来早的已经把摊子支好了,矿石提灯荧荧的光刚好点亮摊位范围,一个个自发的集市就这样有条不紊的渐渐成形。
从客栈大门顺着点点萤火走到右侧分支的尽头,昏沉的夜色里朦朦胧胧看见一条冻实的大河,客栈大概就是以这条冻河命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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