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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白色野猪的皮质薄,个头又小,松针遍地的草地上,沾满血迹,连野猪身上都是鲜红的血痕。
正山捏着那三枚飞镖,形状普通,却很锋利,能刺中这野猪的要害。
他捏着飞镖,在山林里四处搜寻,想要知道是谁的,更想知道是哪个部落的。
他在寻找之际,忽然看到在松树上站着采摘松果的文粟,眉头一蹙,举起飞镖看向在松树上方。
“你的飞镖?”
文粟接连摘下十几个松果,往一个布袋子里扔,听见他问,“对,我的。”
“不是说,不会狩猎吗?”正山火气大,怒喝。
“还有,不能中途抢别人的猎物,你不懂规矩吗?”
文粟淡漠地看他一眼,用力拽下一个松果,上下连续抛着,“我还真不懂规矩,不是说了,让你教我,你就是这样教我的?”
“死丫头。”正山举起弓,搭好骨箭,朝文粟瞄准。
瞄准她白皙的脖颈,眯着眼睛时的那一瞬间,脑海里忽然出现多年以前,死在他骨箭下的阿洛。
骨箭飞速射来,穿透劲透的寒风。
骨箭穿透松树,文粟躲都来不及,却忽然看见正山把方向偏了一点,惊诧地看他。
正山攥紧拳头,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只有自己部落的人,想杀便杀。
可现在,有其他的部落族人在,真要杀了首领的棋子,他会死得很惨。
正山收起弓,看向文粟,唇角上挑,“丫头,这是第一课,不许在猎场上,抢夺别人的猎物。”
文粟顺着松树攀下来,手中提着布袋子,声音很轻,“好。”
正山看她唯唯诺诺,面上还是那副柔弱的模样,也就没在放心上,转身看着丛林里的猎物,转身看向文粟,“作为惩罚,这些猎物充公。”
“知道了。”文粟的掌心手指摩挲着特质的针管,一只针管里有十几根细小银针,只要刺进皮肤,会起红疹,瘙痒难耐,药效也快。
在正山的面颊上,铜褐色的肤质上,已慢慢显现出暗红色的红疹。
正山朝在围观的族人招手,来,把这头白野猪和三只兔子,“拿走,晚上加餐。”
鱼鳞眉头蹙着,一脸的担忧,小心劝导,“正山哥,不妥吧,这是阿翡的猎物。”
“这头野猪,不是我们追的那头。”连翘也过来,举着手上的弓箭,瞧着势在必得的正山,“正山,还给阿翡比较好。”
文粟看向那两个替她说话的人,都是郑舒身边的红人,只是,比正山要和气一些。
看实在是劝不动,鱼鳞和连翘无奈地看着文粟,也轻叹了一声。
文粟提着布袋子,走向森林深处,走远后,躲在几人合抱的松树后。
举起针管,再朝看着猎物洋洋得意的正山的脖颈对准,按着射出的按钮。
连续按了三下,三根细密的小银针,扎进他的后脖颈。
正山只觉得脖颈瘙痒,冰凉,伸手去触碰,却什么也没有,皱起眉头,环顾四周。
茂密的松林里,有几处高一些的,有不少的鸟巢和蜂窝。
他烦躁甩下手,看向又躲进林子里的文粟,音量加大,“阿翡,你也别真走远了。”
经此一看,百里无猎物,是错误的。
文粟隔得这么近,都有猎物出现。
看来那个巫师当年也说了谎。
文粟靠着松树,提起布袋子,看向【回收商城】的面板,上方又显示着:
一百斤白毛野猪,可以三千银币售出,售卖否?
三只灰兔,可得三百银币,是否售卖?
看着以往的显示售卖记录,都是如此。
松菌可售卖?豆薯是否售卖?山鸡是否售卖?
何首乌是否售卖…
文粟看着新冒出来的一句:松果三个可得一银币,松子一斤十银币,可售卖?
她看着手上沾染着的松油渍,黏糊糊的,轻微地甩了手。
看向那个透明的面板,琳琅满目的商品,显示着余额87634674个银币。
这都是这些年,赖以生存的资本。
在显示出可否售卖的字眼时,突然笑了,她与那些大唐异客一样。
他们在明处,肆意采集,大量售卖。
她在暗处,也曾肆意采集过,也曾为【回收商城】给予的高价心动过。
“我还从来没有问过你,你只会这简单的话吗?”
冷风拂面,冷飕飕地从身旁也穿过来,冷的刺骨,指尖冰凉僵硬。
文粟看见那跳动浮在半空的【回收商城】。
似乎是…
没有一点回应。
又接着去显示:松菌可售卖?松子可售卖?
文粟笑了,在期盼什么呢?
它能存在这么些年,真的只是来救自己的,救她于无米无粮的艰难时刻,救她于水生火热之中。
不奢求它会说些其他话了。
只要能继续显示这长闽岛里可售卖的千万物,就足够,至少它一直存在。
黑暗中,听见欢呼声,明亮耀眼的篝火,在松林里生起。
看着远处投过来的火光和那些被照得投影过来的身影。
文粟举起水囊,喝了一口温热的水,在野外生存,似乎就靠着商城,只要银币到位,温热滚烫的水都有,烤熟的山鸡鸭腿。
鱼鳞举着火把,在松林里寻找着文粟的身影,“阿翡,你在哪?”
空气里,弥漫着烤肉的香味。
文粟起身,拍拍身上的松果碎屑,从树后走出来,看着在那喊她的鱼鳞。
鱼鳞见到他,加快脚步走过来,忧心忡忡的看她,“这是烤兔肉,我给你送来。”
文粟眨眨眼睛,慵懒地看他,“上面没有毒药吧?”
鱼鳞指骨紧紧抓着火把,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当然没有。”
文粟微微仰头,看他那张俊俏的脸,在郑舒身旁的男子,就没有一个差劲的,个个身高腿长,面容俊俏,连眼睛都是漂亮的。
鱼鳞看她戒备,唇角微弯,“阿翡,你能回来,我们都很高兴,这次能参与狩猎,也是首领想要留下你。”
“把我留在这里,成为这松林里的养肥?”文粟没领情,“你拿走吧,我不会吃你给的食物。”
鱼鳞瞧着木盘里放着的烤兔腿,眼神晦暗,凑近了一些。
“正山他跟着首领时间久,更能知道首领需要什么,你放心,他不会对你做出什么的。”
文粟转身,看他还跟着,眼神冷下去,“你不是我的仇恨对象,我也不会对你做出什么,只是你要再拦,就会和正山一样,满身起脓疮,破相,失宠。”
鱼鳞拧眉,有些诧异,“什、什么?”
鱼鳞把火把凑近,试图去看清他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娃娃。
看着她冰冷的眼神,牙关有些酸,后背也凉飕飕的。
想起正山从未正眼看过她,甚至觉得她很好对付。
可在他偏开骨箭那一瞬间,想到了首领交代的事情。
她现在还不能死,她对那些大唐异客还有用。
“你去看看正山,就知道了。”文粟留下这句话,唇角略微上扬,拾起放在一旁的骨箭离开这密集的松林。
腐烂的松针混合才掉落的松针,地面湿滑,少量的月光从树枝的缝隙之中洒落下来,银白,冰洁。
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了前方,起了浓雾,在浓雾里有一处小木屋,在门口站着一个身子佝偻的妇人,发色银白,双手正搓着褐色的围裙。
文粟停下脚步,攥紧正山的骨箭,看着那忽明忽暗的月光下站着的妇人。
“阿洛?”
文粟问过她:“我不想叫你阿婶,只想叫阿母,不行吗?她不一定知道的。”
“阿婶过于生分,阿母我又不敢应,这样吧,小阿翡,叫我名字吧,这样你就能一直记得我,不会忘记我的。”
阿洛揉着她的后脑,把洗干净的酸枣递给她。
“万一她知道了,对你下毒手怎么办呢?阿洛老了,你以后要一个人过,要好好的啊!”
文粟视线模糊了,看着在风中慢慢消散的人影,疾步上前,却在过去之后,浓雾刹那间消失。
在眼前的是,是几人合抱的松树,是从树上跳跃下来的松鼠,怀里抱着松果。
大抵是真的想阿洛了,才会出现幻觉。
文粟抬手覆盖着酸涩的眼眸,微微摇头苦笑,察觉手中的骨箭,轻微地抿唇。
天光大亮,迷雾四散,冬日散发着冷气的刺眼光芒洒下。
文粟一步一步地走近郑部落的地界。
看着他们摆放的石碑,雕刻着郑部落。
文粟混身被浓雾打湿,头巾上面轻轻一拂,掌心里有很多的水渍。
从松林里走出来,险些迷路,绕了回来,想到在眼前逐渐消失的阿洛。
文粟的眼眶泛红,站在昨日停留过的岩石上,望向旧居的方向,取出茶色的笛子,想起了阿洛最喜欢的《喜南方》,是从阿洛那里听到,自己编制的曲子,悲欢交加。
阿洛,害你的人,不会轻易死,会得脓疮,无法救治,脓疮溃疡而死,会被郑舒嫌弃,失去宠幸。
追思还未结束,迷雾散开,耀眼的光芒洒下。
文粟坐在岩石上,轻抚着笛子,身后慢慢地传来脚步声,沉稳中伴随着横刀的轻微摩擦声音。
知道是谁,没有回头,只问,“你的同伴,体能怎么样?”
霍勤手指轻握着横刀刀柄,听着她疲倦的声音,和在浅雾里的身影,抬头看向刺眼的晨光。
“他们会走得很快,不会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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