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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回首过眼风烟
一周之后，古亦然和段狱见了一面。
段狱在百忙中抽开身去找她，二人只简短地聊了两句。
“冯穆死了？”她再次确认道。
“死了。他这个人啊，到死也得摆出一副帝王相，还说给我们留了礼物。不过死人的礼物恐怕也没人稀罕，尤其是他这种人的。”
段狱像是扔掉了一个垃圾。
听他这么说，古亦然的心难免揪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正事“对了段叔叔，有件事我想不通但是一直没给你说，但我想了想，应该把它告诉你。”
“什么事？”段狱急匆匆地问道，似乎在催她说快点。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秦怀明死的那天，他被击中了三枪。”
“对啊，我记得。不是你开的枪吗？”段狱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把话题扯回秦怀明身上。
但古亦然眉头紧锁，像是想起了不得了的事，抬起头凝重地看向段狱说道“我只开了一枪。”
“什么？”
“我只对秦怀明开了一枪。剩下两枪，不是我开的。”
段狱听着这句话，尽力往之前想了想，却也想不出什么。但那天推开门之后，他确确实实听见枪响了三下。
但现在人已经没了，再纠结也没有用。只是隐隐约约，段狱觉得这些事仍有待考究，不会那么轻易过去。
古亦然外出了一周时间，终于把所有的事情解决掉。
若按照以前的想法，她现在会感到很痛快。然而并非如此。
就像个残胜的兵，赢得伤痕累累。
只不过将一些本就不应该出现的东西磨灭掉，他人或许一生都不会有这些苦恼，而她被卷了进来，也不得不经历这些劫难。
古亦然整理好行装走出酒店，望着许久未见澄蓝的天空，记忆一片模糊。
终于结束了。
曾经的怨恨也好不甘也好，都伴随着无数的生命一点点逝去。
她突然变得很轻松，却有些纳闷。
离开这么多天，按理说古亦成每天都应该和她通话，怎么这三天一点消息也没有？
说是担心，其实也只想回个电话让自己安心，顺便将这些日子的好消息报告给他。
电话一直在响，却始终无人接听，这不像古亦成的作风。
古亦然没有放弃，接二连三地打过去，已经联想过无数种他不接电话的可能。
终于，在漫长的不懈过后，对方接听了电话。
“喂？阿成？”古亦然焦急地问道。
“姐。”
古亦成的声音很轻柔，像是刚睡醒。听见他此刻无恙，她果断松了一口气。
“怎么不接电话，吓我一跳。”
“对不起，刚没听到。”
他客气的口吻让她听着很不舒服，却也没多在意。
“我今天就回家了，冯穆那些人都被处理了，我得确认他们死了才能放心。”
“嗯，姐辛苦了，后续呢？时间不会这么短吧？”
“后续交给段叔叔慢慢处理，我相信他们。”
“那就好，姐你路上小心。”
“你和爸都好吗？”
“都好着，放心吧。”
“对了，枢榆呢？他怎么样了，能说话了吗？我听段叔叔说如果不出意外，下周就要把他从折荷接回来。”
“姐，席枢榆他……”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停顿，古亦然从听见他刚才说的第一个字开始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古亦成半天没说出话，终于调整过来带着微微哽咽的腔调说道，“姐，枢榆他昨晚病症复发，手术没抢救过来，已经去世了。”
耳边风声很大。古亦然将与耳朵近在咫尺的手机拿得远了些，以至于对方说了什么话都听不太清楚。
隐隐约约捕捉到一些信息，却做出怎样的反应都是徒劳。
索性一只手松开行李箱，那箱子沿着不太平整的路面自己移了几步，最终停靠在老旧的电线杆下。
举着电话的手无力垂下，任由里面的声音一遍遍呼喊同一个名字。
席枢榆死了。
她确认着这件从未想过又匪夷所思的事情。
也许自从席枢榆进了医院，她原本就默认他一定能好起来，还能像以前一样让刘海遮住眉毛，穿着一身红衣服埋头走在路边。
其实不过是自我安慰，更是一厢情愿。
古亦成在古亦然离家后没两天，就随司谈声一同去了折荷。
折荷送去夏允的消息并没有直接传进古亦然耳朵里，古亦成听后当机立断，没做犹豫便将实情给司谈声摊牌，二人立刻赶去医院。
他会永远记得。
席枢榆做手术的前一天，突然睁开眼睛，能发出微弱的声音来。
他本以为这意味着奇迹。
席枢榆能说话之后一直嘟囔着，唠叨了一个晚上，说累了就睡。虽然说话是件痛苦的事，但他似乎赶着把话交代完一样。
从小时候说到现在，大部分是在道歉。
“爸，替我给他们说声对不起。也务必记得告诉我哥，我是，他的弟弟。”
对古亦成，对司谈声和文今，对司皑。说要换成和他一样的姓氏。
但想来他也没什么好道歉的。
遗憾的是他没能撑过手术结束。
古亦然回到家之前，她的电话家里没人能打通过。
古亦成担心她路上会不会出什么事，正想着便听见远处门锁转动的声音。
“姐，姐！”
古亦然进了门也不说话，直接跨过院子走进屋门，对于身边火急火燎的古亦成，她全然没看见一般。
见她如此匆忙，不明白刚回家又要去赶着做什么事。
短短两阵风的功夫，古亦然进门之后便又急着离开。
她的表情很自然，没有多余悲伤的情绪，甚至没有任何疑问。赶着背上从没见她背过的黑色书包，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也不知道她究竟带走了什么。
“姐！你去哪！”
古亦成跟着她追到门口，谁知那人听不见他说话，拐进街角走几步便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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