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囚

　　来到书院，在门口卫岚狁回首看见书院门口的宫道上有不少女郎的婢女等在外头，倒是金莲和尤阿保每人拿上一个小凳坐着，揣着手示意她快进去。

　　她进去前瞧了瞧了这宫道宽阔且前面就是那个她常能看到的大槐树，是个死胡同，因此门口俩人坐着吃吃东西等她也不碍什么事。

　　可她一进去就有尖锐的阴阳怪气声由远及近传入耳中，她一皱眉，敛神不去听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大声起来。

　　“哟，卫岚狁，你这架子可真够大的，别人都是只带一个婢女进宫，你倒好带一带二的，还拿宫道是什么宴饮的地方不成？”

　　卫缃说着越过她走在前面，走走停停故意挡着她的去路不让她进去，她索性站在门外看看草看看天等西席来，卫缃却不放过她，“卫岚狁，我跟你说话呢，没听见还是怎么？”

　　卫岚狁觉得这个卫缃真是可恶，她慢悠悠看向她好像才看见她似地道：“哎？原来是缃姐姐在说话呀，我都没睡醒呢，感觉耳边叽叽喳喳的还以为是槐树来了新邻居呢。”

　　“你在骂我？”卫缃不确定。

　　卫岚狁笑着道：“没有啊，我是说姐姐的声音像百灵鸟一样好听呢，一大早就叫，见人就叫，片刻不停歇。”

　　葭萌公主经过笑卫缃：“蠢货，她这是在骂你像个死鸟一样又吵又闹呢。”

　　这话一听，卫缃气得像个抖擞的母鸡一样，身上的首饰衣裳都仿佛都飘起来鼓起来，她红着脸眼神快速地来回在卫岚狁和葭萌公主之间来回，最后锁定卫岚狁这个弱小，她狠抓她的手，“你骂我！你以为我怕你呀，你这个只会躲在你父王和王兄后面的胆小鬼！有种打一架呀，看看是你的指甲厉害还是我的指甲厉害！”

　　卫岚狁简直被她这泼妇似的约架方式吓一跳，公孙婉见状就在旁边劝卫缃，“翁主，您快放手吧，不然一会儿西席来就不好了。”

　　卫缃不以为意，“我才不怕，今日我就要教训教训卫岚狁！”

　　突然，“啪”地一声，一个小石子儿打到卫缃的手腕上，桎梏在卫岚狁手上的大劲儿撤去，转而她就听见卫缃一阵儿哀嚎声，“哎！我的手，好疼，谁，谁打我！”

　　门口，卫萱甩着一个弹弓进来，看到卫缃抓着手弯腰哀嚎的样子得意一笑，像是一击命中的骄傲之色，她走过去挤开卫岚狁对着卫缃道：“我啊，我看你不顺眼就想打你，有本事你打回来啊。”

　　卫缃气得噎气，可心里知道卫萱是练过武的不敢回骂，只得说一句挽回自尊却挺可悲的话：“你等着！”

　　卫萱轻嗤一声回过头看见卫岚狁那个包子双眼放光似的看着她，让她起一阵鸡皮疙瘩，她不耐地推推她：“看什么，我可不是帮你，我就是单纯看卫缃不顺眼。”

　　卫岚狁失望地点点点头，不过她还是感激卫萱的，她小鸡啄米式的点头，心里可开心了，因为卫缃刚才直接走了看来今日是缺课了。

　　“不过，还是谢谢你呀。”

　　今日放课得早，出书院的时候太阳还在东边斜上空，她又终于想起买花的事来，西市的花市更为热闹她想去赶赶早春的热闹，恰巧看见公孙婉出来，她就跑过去轻拍她的后背。

　　“公孙姐姐，今日也谢谢你为我说话了，我要去西市买花要不要一起去呀？”她语气诚恳，面容天真友善。

　　公孙婉一时间心里有些疑惑，殿下那般清冷不近人烟的人怎么就会有如此单纯不知世事的妹妹，她有时候去瞧卫岚狁，看见她课间趴在桌上看着外面槐树上的小鸟笑，被卫缃整日欺负好像也不怎么生气，每天都是一幅笑吟吟的脸。

　　她的目光落在她耳边的绿水晶耳环上，掠过白里透红的脸颊上，她知道殿下很疼这个妹妹，这些首饰也许就是他给她买的吧。

　　“公孙姐姐？”卫岚狁摇摇手。

　　公孙婉扬起一个笑脸，“嗯，那我就和狁妹妹走一趟吧。”

　　俩人在各自的马车里乔装一番去了西市，到了西市卫岚狁缩头缩脑地引得公孙婉好奇，“狁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这儿有你熟悉的人？”

　　说着她也引颈望去，眼里居然有些期盼的亮光。

　　“不是，上次我在这里闹了好大的笑话，我怕被人认出来呢，公孙姐姐我们赶紧往花市走吧。”说着她看向身后的巍峙一行人，“巍峙大哥，你可要跟紧我们，不然又要被王兄板着脸说什么 ‘你做错了一件事’ 之类的。”

　　巍峙在后面笑出声阴阳怪气，“行，您就在前面好吃好玩的逛着吧，我巍峙在后面时刻不离为你挡刀挡枪行了吧。”

　　卫岚狁被这语气弄笑了，拉着公孙婉往花市走去，公孙婉回过头去看见一身蛮横气质的巍峙，对她道：“狁妹妹，这人是谁啊？”

　　卫岚狁回她：“他从前是有名的游侠，现在被王兄派来保护我的。”

　　听到是游侠公孙婉眉头轻皱又很快散去，“狁妹妹，尊卑有别，你怎么喊一个贱民大哥呢，以后万不可再这样称呼了。”

　　卫岚狁张张嘴想反驳，公孙婉温柔地拉起她的手，“还有，今日你在课堂说的那个征税的事情，是你自己想的吗？”

　　她点头，公孙婉轻摇头嘴角透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想必是你王兄替你想的吧，这税收改革的法子不错，可这个拿狁地来举例子是你自己的主意吧，我觉得有些不妥，这狁地都是蛮人你对她们宽松仁义是不行的，我们中原的礼仪是套不到这些牲畜上的。”

　　这下轮到卫岚狁皱眉了，她停下想说什么，公孙婉却轻易打断她的话轻按她的手，“我这话可能有些偏颇，是我的错，我只是打个比喻，狁妹妹你生气了吗？”

　　卫岚狁看着公孙婉温婉的眉宇，她温和歉疚的语气令她觉得自己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了，她笑着道：“嗯，公孙姐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该多听听别人的意见，我知道啦。”

　　她心里虽然有些介意但还是重新抓起她的手道：“我们快去花市吧。”

　　花市上早春花卉品种不多，但胜在品质好，除了春兰已经开花售卖，其余有刚开新苗的蕙、芷杜若等香草盆栽，那些碧眼鬈发的西域商人卖的胡姬花以及石榴苗都不错。

　　卫岚狁买了一盆春兰和一株石榴苗，公孙婉买了些香草。

　　她们出了花市的门，卫岚狁想把金莲手里的重物交给巍峙一回头却见他在几步远的地方与一个美大婶说着话，她摇手喊她：“巍峙大哥。”

　　巍峙那边，他正争分夺秒地与芷娘叙情，俩人含情脉脉地瞧着，芷娘就甩开他的手扬扬下巴：“有个漂亮女郎叫你呢。”

　　巍峙望着被甩开的手一阵懊丧，“哎，这丫头，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

　　卫岚狁跑过来，“巍峙大哥，快来搬东西啊，哦，你遇见了熟人呀。”她看着芷娘笑着点点头，似乎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然后就懂事地笑着走开了。

　　见卫岚狁走了，巍峙大呼一口气：“芷娘...”

　　芷娘点点他的胸口，“你说这就是你的东家宝阴翁主？我不信。”

　　“什么东家不东家的，多难听啊，我以后得空来看你，等着我啊。”他说着着急忙慌走了，不过走前还没忘拍拍芷娘的屁/股。

　　出了西市的门，本来她和公孙婉应该要分开了，公孙婉看了看天色道：“今日还尚早呢，要不我同妹妹做香草球吧？”

　　“香草球？”卫岚狁没听说过。

　　“对，我不是买了许多香草吗，这个可以用来制成香草球然后放在香囊内，挂在腰间或事摆在室内都是极好的。”

　　听起来很是不错，卫岚狁也有些跃跃欲试，今日没有功课天色也早，她想了想就答应了。

　　到了王府，她领着公孙婉往后院她的寝殿走，公孙婉拉住她的手问：“那边是什么地方啊？”

　　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就道：“那是王兄的书房，不过他现在应该还没回来。”说着她就问婢女，“王兄回来了吗？”

　　婢女回：“殿下今日没有出府。”

　　“哦。”这倒是奇怪，“王兄不会是生病了吧？”她自言自语一番，想着做好香球去看望他一下，公孙婉拉住她，“你不现在就去看吗？”

　　卫岚狁反应过来，“应该没事的，要是有事彭内侍都会来找我的，我们先走吧。”

　　公孙婉抿了抿唇，笑着道：“那好吧。”

　　芙蕖池旁边的小亭子里，卫岚狁叫人给公孙婉献上准备茶水点心，然后让人拿来她平时用来那些小工具，“姐姐，这些工具可以吗？”

　　公孙婉细瞧了一番，“这些小盆还有那些捣杵就够了。”

　　日影西斜，一颗颗颜色各异的香草球做好了，卫岚狁把它们排成一排，忍不住点点它们的头笑出声来，“公孙姐姐，这么多香草球一排排的好像许多胖小人呀。”

　　公孙婉不知她在笑什么，拿起一颗敲敲见没散就知道成型了，她闻闻笑着道：“做好了，可以穿起来晒干了。”

　　这时候外面婢女禀报说是卫扶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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