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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冤家
钱遇和万红花一同回家,路上钱遇还自责地说:“娘,你们不用等我回家吃饭……我饿了会自己找东西吃的……”
万红花双开她的手,傲娇地说:“谁等你啊?我看你在赵倩家吃美了,立马回家让吴怨别等了。”
“等你?那得等到黄花菜凉喽!”
万红花带着醋味的话,让钱遇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娘,你怎么不叫我呢?难道是不敢见赵婶?”
“我不敢见她?年轻时我就处处压她一头,送怕她?”
“不怕不怕,就是不敢见赵婶……上次吵架还没和好吧!”
万红花恼羞成怒,边跑边说:“和好?我们都可半辈子那一次主动低头过……她没有,我更不可能!”
“嗯嗯嗯……我不信!”
钱遇说完撒腿就跑,万红花在身后狂追还追不上,虽然有些生气却还是宠溺地望着她说道:“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
接下来这几天,钱遇一有空就往赵倩家跑,每次都是一大早去,夜半三更才回来。
久而久之,万红花又开始吃醋了。
九月一日这天,万红花早早早院门口守着,钱遇刚蹦跳着出来,她便用一根木棍挡着门。
钱遇此时还有察觉到万红花的不对劲,还想用手推开,直到用力都无法推开后,她才意识到不对。
她试探性询问:“娘,您这是?”
万红花板着脸,冷漠地说道:“还要去赵倩家?今天我收回放你出去的!”
“吴怨,将门看好喽,可别让你姐从狗洞钻出去了。”
钱遇有些不解为何自己越亲近赵倩一家,万红花就不高兴。她不明白,昔日的好友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
“娘,您和赵婶的恩怨也不能强加到我和赵倩身上啊!”
“凯普莱特和蒙太古有世仇,可朱丽叶和罗密欧是无罪的啊!”
钱遇说完还想硬闯,却被万红花用身体死死护住,她有点结巴地说:“不管什么朱丽什么和罗什么的,反正你不能继续去赵倩家待到晚上才回来!”
“不然传出去,还说我没教育好孩子了!”
“直接推到覃四身上不就好啦,反正他那个烂人能教出什么好孩子……”
钱遇的嘴就像是高铁,而脑子就是绿皮火车,同一时间出发,脑子永远在后面追。她刚说完就后悔了,自言自语道:“小丽啊,我没说你,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了。”
万红花立马反驳:“一个被窝说不出两种人,到头来连累的还是我!”
钱遇没招了,只好解释说自己没有在她家里呆这长时间,是一直都在外面干活!
万红花眯着眼,抬着下巴看她,明显不相信这个说辞啊!
钱遇眼见自己说什么都没人信,于是拽着万红花一块去。“娘你跟来看看不就知道啦!”
“我不去,我不想见到……”
万红花话还没说完,赵婶便出现在她面前:“见到谁?”
“你。”万红花站直后立马带着火药味回怼她。
“谁不是。”
果不其然,两人又呛呛了。钱遇和赵倩也见怪不怪了,自顾自在红薯地里忙活。
万红花见状立马谄媚地上前:“倩倩啊,有没有需要万婶帮忙的?”
“诶,婶子帮我理一下红薯藤好嘛?”
“包在我身上,我绝对比某人做得更好……倩倩你就放心吧!”
万红花一番阴阳怪气,成功激起了赵婶的胜负欲,想要如法炮制万红花的做法。
钱遇生怕这团火烧到自己身上,立马扛着锄头跑路了。于是便上演了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的戏码。
钱遇最后还是败在赵婶的猛烈攻势下,于是红薯地里便上演这样一番场景———两位五旬老年在地里奋力干活,而两位二旬年轻人却坐在田坎上休息。
钱遇靠在赵倩肩膀上说:“你说她们这样多久了?”
“从我记事起就这样了。”
钱遇起身,无法舒展的眉头和向下的嘴角都在表达疑惑。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赵倩猛地拍腿,恍然大悟:“因为之前她们都老死不相往来,你借油那次是几年来第一次见面说话。”
“难怪。”
钱遇的视线回到红薯地里,万红扯这一根红薯藤,却发现怎么也扯不动,她顺着红薯藤的方向看去原来是赵婶的左脚死死踩住了。
万红花悄不声息地走到她身后,拽着红薯藤的末端,用力一扯,赵婶便应声倒地。
万红花得意洋洋地转身,却被她手里那根红薯藤缠住右脚,也摔了个狗吃屎。
“完啦,这下可真完了!”
钱遇两人立马飞奔到各自娘身边,小心搀扶起她们。
“还能动吗?”钱遇和赵倩温柔地询问,可两人却怎么也不做答,都憋着一口气等待对方先说疼。
钱遇看着两人实在是忍不了了,她起身对着万红花就是一顿说教:“娘,一把年纪了还耍小孩子脾气!说,是不是你把赵婶绊倒的?”
万红花被自己孩子当众指责,脸立马红了,可她又不敢吱声,一直低着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钱遇还是不依不挠:“娘,你不说话就当你承认了,既然是你做错了,那就给赵婶道歉吧……”
“我……”万红花欲言又止,可还是没有勇气说出那句话。
可没想到第一个为万红花辩解的居然是赵婶,她拽着钱遇的手温柔地说道:“小丽,是我自己绊倒的,不管你娘的事。”
“对啊,是她自己绊倒的……况且我也摔了啊……”
万红花知道这是赵婶给她的台阶,立马就下了。赵婶也松了口气,其实这口气早在几年前都得送了。
钱遇给赵倩使眼色,赵倩心领神会温柔地问她们:“那还能动吗?”
两人默契地摇头,钱遇立马跑回家让吴怨驾着把牛车过来。
在三人的合力夏,万红花和赵婶被抬上了牛车,由吴怨和孬蛋陪同她们一起去镇上。
钱遇和赵倩看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感慨:“还真是两个老小孩。”
钱遇用肩膀撞了下赵倩:“还看什么呢?继续干活啊!”
“来啦~~”赵倩的语调欢快,尾音拖得很长。
从这次小插曲之后,万红花和赵婶竟然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闺蜜。每天不是约着在村口唠嗑,就是约着去江阳镇上逛街,又或者在厨房交流做菜技巧等等,父母必备的催婚环节当然也少不了,她们甚至想过要不要让吴怨和孬蛋试试,反正钱遇和赵倩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她们对她俩的评价是:“相较于男人,她们可能更喜欢冰冷的白银黄金。”
日子一天天过去,也是到了红薯丰收的季节。
十月中旬,钱遇她们趁着第一场雪落下之前将红薯全都放进了地窖里。
她们挑选了那种个头不大却十分匀称的红薯送去芳菲斋,剩下的红薯全都放在地窖里,准备等到开春了,天气暖和一点后做成红薯粉和粉条。
至于现在,钱遇要去山上挖人参!
从孙絮留下的种植笔记来看,之前那人种的人参已经有一部分已经可以收获了。
钱遇为了这件事,软磨硬泡了系统好多天,系统才给她看了挖人参的教程。
于是乎,在十月十八日这天。钱遇和赵倩早早上了山,精心挑选了几株长势很好的人参,小心翼翼地系上了红线。
她们一共标记了十株,钱遇眼看只有十株立马自信心爆棚,拍着胸脯说:“一个时辰小时搞定!”
可一个时辰过去了,钱遇才挖出一株。而且这株人参的根系被她挖断好多,品相大打折扣。
钱遇趴在地上,生无可恋地挖着,时不时还问问赵倩的进度:“倩倩,你挖了多少了?”
赵倩压着嗓子说话,声音几乎听不见:“嘘!别说话,小心人参逃走……我还一株都没挖完呢……”
钱遇听完后心更凉了,她的手已经没有意识了,全靠肌肉记忆撑着。
终于在几个时辰的折磨后,钱遇和赵倩带着十株人参下山了。
两人刚到钱遇家,东西都还没放好,钱遇就径直朝着房间去了,嘴里还念叨着:“我要睡觉,必须睡足八个时辰,你们谁都别叫我!”
万红花走出来看着赵倩美丽的脸蛋就忍不住笑:“倩倩啊,累不累啊?婶子给你煮点东西吃啊?”
赵倩礼貌拒绝,将东西交给万红花后就离开了。她看着赵倩的背影不禁感叹:“为什么小丽就没随我呢?长得跟覃四那么像……白瞎我这副好皮囊了……”
“不,万一她张开了呢?哪怕有一点点像我也好啊?”
万红花回头看了眼钱遇房间,立马踮着脚尖溜进去了。她接着用手死死护住火种,只从指缝里露出一点光亮,她接着这点光亮看清楚了钱遇的长相。
“还真是,长得越来越像我了……也难怪,以前那么瘦那么黑,怎么会好看呢……”
万红花满意地吹灭火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过了几天,人参也晒干了。
钱遇和赵倩便带着这十株人参去阳安县碰碰运气。
两人来到一家药铺,掌柜却只给出每斤十两白银的价格。
“你睁开眼睛看看,这种品相的人参才十两白银?”
“你该不会因为我是女子,故意压低价格吧!”
钱遇一句话揭穿掌柜,可他还在嘴硬:“实在是没办法,阳安县也没几个人能用得起带人参的药方……十两已经是最高价了。”
钱遇不信拉着赵倩离开了。一路上她都在诅咒药铺掌柜:“什么用不起?我看那些富家子弟有钱得狠,都愿意买重金买我的土豆,难道不会买这么好的人参啊!”
赵倩笑着说:“那可不一定。人参哪都有,但你的土豆可不是。”
“那怎么办?要不咱乔装打扮去药商那里问问?”
“好主意。”
两人说干就干,去芳菲斋借了两件掌柜儿子的衣裳换上,没有可以贴假胡子,就是在脸上点了一些晒斑,然后划了几道疤。
就这样两人女扮男装蹲守在各个药铺外面,只要看到药商进去谈生意,等他们出来就问:“张辉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
就这样通过高价吸引,几乎每个药商都告诉了价格,甚至有些热心肠地还说:“名贵药材还是要去京城卖,只要你的东西好,那些达官显贵多少钱都愿意买。”
听到这里两人都心动,京城在她们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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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视角原因,没有在正文说清楚万红花和赵婶之间的到底有什么“爱恨情仇”。于是在这里简单解释一下——解释不了,字太多了!(终于写完了,大概1500字,我贴在作话后面,期待有缘的读者能看见)
赵婶和万红花是从小就是欢喜冤家,因为两家挨得近,甚至连生日都只差一天,于是两人从小就被比较着长大。
从外貌,身高,女红,种地干活,煮饭劈柴……甚至到议亲时的男方,成亲后生的小孩都要比。她们也在这样环境下,逐渐被规训,慢慢变成一个标准的妻子,母亲。
几十年的比较,针锋相对两人似乎早已习惯了。甚至对此乐此不疲,相处中的小打小闹丝毫没有影响她们的感情,两人就像欢喜冤家一样,处处看不惯却又处处离不开对方。
可转折点开始于覃家的没落和赵倩父亲的离家。
覃四沉迷于赌坊和酒馆,对万红花母女非打即骂,甚至因为嫌弃覃小丽是女孩,想过将她送给赌坊抵债。
要不是万红花拼命反抗,覃小丽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家青楼呢?可她这一次的反抗,让覃四找到情绪的宣泄点,他故意当着万红花的面伤害覃小丽,看到万红花无法保护孩子时绝望的神情,他特别享受这种疼在你身,痛在我心。
于是万红花开始疏远覃小丽,开始变得冷漠无情,开始变得两面三刀,直到她自己都忘了变成这样的初心是为覃小丽的安全,直到她也变成了那把伤害覃小丽的尖刀。
赵婶将这些都看眼里,她心疼这位老友,也怒其不争。有天晚上她将万红花约出来,推心置腹地聊了好久。
她以为自己是在开解万红花,可换来的却是恶语相向。万红花故意提起她那抛妻弃子的丈夫,语气里满是瞧不起:“少操心我,还是想想你一个人怎么带大两个孩子吧!”
“至少覃家富裕过,我也享受过好日子。可你呢?为了一个所谓的老实人,放弃了嫁进京城的机会……你真的太傻了!”
赵婶此时还没有生气,她只是以为万红花还是如往常一样开玩笑。
她挤出一丝微笑说:“是啊!你找了一个全村最有钱的癞蛤蟆,你是不知道当初大家得知你要嫁给覃四时有多惊讶!”
“嗯嗯,他躺在你身边时你就不恶心?生了一个丑孩子,你就不后悔?”
“只可怜小丽了,要是长大议亲他们因此嫌弃她……”
一声清脆的巴掌落下,彻底让赵婶认清事实。她双眼含着泪,倔强地抬起头质问她:“你生气啦!所以到底是那句话让你恼羞成怒了……”
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赵婶的右脸已经红肿了,可她还是昂着头盯着万红花。
万红花忍无可忍,冲上前揪着她的衣领恶狠狠地警告:“说我可以,说覃四那更是欢迎,但你要是说小丽……我不介意多扇你几巴掌!”
赵婶微笑着,双手蓄力,一把将她推开。她整理下衣领走到万红花面前说:“你以为我想说小丽,我也是母亲!你应该知道我讽刺小丽外貌时有多么难受!”
“我不信!”
“随你!”
赵婶不想继续说,她怕更难听的话脱口而出,于是转身离开。
而万红花却像是脑袋被门夹了,回头大声叫住她:“赵冬丽!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他背着你和多少个女人搞过,你知道吗?”
“就你还傻傻等着他,就赵倩还傻傻相信自己父亲没有背叛这个家。”
“你以为塞在门口的钱真是他给的?”
赵冬丽歇斯底里地吼叫:“够啦!”
“不想听,我也不想知道……”
万红花冲上前一把拽过她,抓着她肩膀说道:“你不是不想知道,你是压根不敢承认……不想承认自己当初赌上一切选择的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赵冬丽无助地蹲在,双手紧紧捂着耳朵,似乎那些刺耳的真相就不会钻进去:“够啦,别说了……”
万红花红着眼看前的青梅失声痛哭,记忆仿佛被拉回她们第一次吵架。
赵冬丽也是像这样哭了,她手足无措,想要安慰她却又不小心说出了更难听的话。
直到赵冬丽的母亲到来,她才不哭了。她母亲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只是笑着说:“我摔了一跤!”
赵冬丽被带回家了,万红花以为从此以后她便不会来找她,可第二天一大早,赵冬丽还是准时出现在万红花门前。
万红花的思绪被赵冬丽的手拉回,她抬起头眼巴巴地盯着她:“万红花,以后咱就别见面了!”
“小丽和赵倩最好也别认识,不然也会想我们一样,人到中年竟然才能闹掰……”
万红花心里有种无法言说的悲伤,她明白两人都说了太多伤人的话,可她还妄想着赵冬丽还会像以前一样给她台阶下。
可一切都太晚了,她们都将对方最不愿提及的污点和软肋当作攻击的靶子,这种伤痛是难抚平的。
嗯……大概就是两人因为攻击对方选男人的眼光太差,甚至上身到人身攻击的程度而闹掰。就是这么简单,甚至让人想不通。
这可能就是青梅的默契吧!破防的点都是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