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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庭惊变
北境,朔方城督粮使府邸。王焕脸色铁青地看着手中柳遗风签发的申饬令,怨毒如毒藤缠绕。当众受辱,彻底边缘化,他已无退路!他狠狠吹响了高士谦所赠的骨哨,灰隼带着他精心炮制的“军情”——林烬秘密入京、护卫薄弱;贺帅体弱难理军务;柳遗风专权引发不满——飞向京都,投向高士谦的怀抱。
深夜,帅府外杀声震天!王焕死忠率叛军冲击,高喊“清君侧!诛柳贼!迎贺帅复位!”,意图制造混乱,劫持贺擎苍。
“保护元帅!”黑鸦营在卫锋怒吼中迎战。柳遗风坐镇指挥,调动驻军驰援。激战正酣时,内院传来悲呼:“元帅!元帅急怒攻心...薨逝了!”
消息如野火蔓延。帅府内外,悲恸震天!叛军闻讯,或惊愕或狂喜,攻势更猛!卫锋目眦欲裂,率黑鸦营死战!
混乱中,无人注意,帅府最深处一间不起眼的耳房内,两名鸽组精锐,正将一位昏迷不醒、身形与贺擎苍相似的老者悄然移入密室。而真正的贺擎苍,在柳遗风心腹军医和绝对忠诚的亲卫掩护下,已通过一条废弃多年的密道,被转移至城外一处绝对安全的农庄静养。老帅气息虽弱,却平稳悠长。所谓“急怒攻心薨逝”,不过是柳遗风与林烬联手布下的金蝉脱壳之局!只为彻底麻痹敌人,消除贺帅这个可能被利用的“旗帜”,也为他争取真正的康复时间。
*
京都,紫宸殿偏殿暖阁。药味浓重。皇帝萧世衡蜡黄着脸,裹在锦被中,目光浑浊地打量着跪在御前的林烬。
“平...平身...”皇帝的声音有气无力。他看着林烬挺拔的身姿、冷峻的眉眼,心中莫名一动。太像了...像极了二十年前,那个在殿前英姿勃发、让他又敬又畏的镇北王萧北垣!尤其是那眼神中的刚毅与...隐隐的桀骜。但...萧北垣之子,十年前就该死于大火了。眼前这人眉骨多了一道狰狞疤痕,气质更冷硬如铁,少了些世家子弟的贵气,且姓林...应是巧合吧?皇帝压下心中那点模糊的疑虑。
“林卿...铁门关大捷...辛苦了...”皇帝喘息着。
“保家卫国,臣之本分!”林烬起身,声音洪亮。他转述了贺帅的“忠诚”与“嘱托”,情真意切。
高士谦适时上前:“陛下,林将军忠勇可嘉。然,身负重任,此番秘密入京,所为何事?”他紧盯林烬。
林烬坦然:“其一,为贺帅延请名医。其二,臣得密报,朝中有蠹虫勾结外敌、侵吞国帑!北境浴血换来之安宁,恐毁于一旦!臣冒死面圣,请陛下圣心独断!”他目光如刀扫过高、李。
李仲勰色厉内荏:“林烬!你无凭无据,血口喷人!”
高士谦也沉声道:“林将军,妄议重臣,乃大罪!”
“陛下!”清越之音响起。沈砚怀抱焦尾琴入内,躬身行礼:“草民沈砚,奉旨献捷,奏一曲《破阵乐》。”
皇帝目光落在沈砚脸上,又是一怔。这清俊的容颜,淡泊的气质...竟让他恍惚间想起幼年时,在皇家猎苑远远瞥见的前朝废太子...那惊鸿一瞥的温润与...孤高。时间太久,记忆模糊,岂能当真?他疲惫地挥手:“准...奏...”
沈砚抚琴。《破阵乐》起!风雪肃杀、将士浴血、破敌凯旋、山河重光!琴音直击灵魂,将战争的残酷与边关的艰难,赤裸裸地展现在这奢靡宫阙之中!皇帝脸色惨白,心神剧震,仿佛亲身经历了那场血战!高、李二人也心神不宁。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沈砚抬眸:“陛下,将士以血肉守护的江山,可容蠹虫蛀蚀?”
殿内气氛紧绷如弦。皇帝被琴音和林烬的话语冲击,气息不稳:“不...不容!林卿,你说,谁是蠹虫?!”
林烬眼中寒芒凝聚,正欲掷地有声地抛出指向,殿外骤然响起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喊,伴随着沉重慌乱的脚步声:
“报——!!!北境八百里加急!十万火急!!!”
一名背插三支羽箭、浑身浴血几乎成了血人的信使,被两名侍卫架着,连滚爬撞入暖阁!他手中高举一份被鲜血浸透大半的军报卷轴,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令人心悸的绝望:
“朔...朔方城急报!督粮使王焕...勾结不明势力,悍然叛乱!趁夜率死士冲击帅府!贺...贺擎苍元帅...闻听叛军打着‘清君侧’旗号...急怒攻心...旧伤崩裂...薨...薨逝了!!!”
轰隆——!
如同九天惊雷在暖阁炸响!
“师父!!!”林烬如遭万钧重锤猛击心口!一声撕心裂肺、蕴含着滔天悲痛与暴怒的吼声震得殿宇嗡嗡作响!他双目瞬间赤红如血,猛地转头,那目光如同从地狱爬出的修罗,死死钉在高士谦那张骤然失色的老脸上!狂暴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汹涌而出,瞬间锁定了高士谦!
“高士谦!老匹夫!!是你!定是你这老贼指使王焕!害死我师父!!纳命来——!!”林烬一步踏前,地面仿佛都为之震颤!他根本无视御前礼仪,右手已闪电般按向腰间佩剑!若非仅存的理智告诉他此地是皇宫,他早已扑上去将高士谦撕碎!
“护驾!护驾!”皇帝萧世衡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和林烬狂暴的姿态吓得魂飞魄散,尖声惊叫!暖阁内瞬间大乱!侍卫们刀剑出鞘,紧张地涌向御榻和林烬之间,却又慑于林烬那冲天的煞气,不敢过分逼近!
高士谦脸色惨白如纸,心脏狂跳,林烬的杀意几乎让他窒息!他强撑着宰相的架子,厉声喝道:“林烬!你休得血口喷人,咆哮御前!王焕叛乱,实乃其狼子野心!与老夫何干!陛下!林烬无诏离境在先,如今更带兵...呃!”他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铮——嘣!”一直冷眼旁观的沈砚,指尖在焦尾琴一根特殊弦上猛地一勾!一声尖锐刺耳、裂帛般的琴音骤然炸响!非为攻击,而是信号!
暖阁的雕花木窗和一道侧门几乎在同一时间轰然破碎!木屑纷飞中,数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迅捷无伦地扑入!他们目标明确,直取高士谦和李仲勰!出手刁钻狠辣,旨在擒拿要害,封堵退路!正是鸽组最精锐的“暗羽”!
“有刺客!保护相爷!保护尚书!”高士谦和李仲勰的护卫也非庸手,惊怒交加地迎上!暖阁内刀光剑影,拳脚相交,瞬间乱成一锅沸粥!桌椅翻倒,杯盘碎裂!皇帝的惊叫、侍卫的怒吼、打斗的呼喝声混杂在一起!
高士谦在几名忠心护卫的死命保护下狼狈躲闪,心中惊骇莫名!他没想到沈砚和林烬竟敢在皇宫内动手!更没想到对方的人如此厉害!他一边躲闪,一边嘶声力竭地对着被侍卫团团护住、吓得瑟瑟发抖的皇帝喊道:
“陛下!您看到了!林烬、沈砚!他们这是要造反啊!带人擅闯宫禁,刺杀重臣!其心可诛!速调禁军,格杀勿论!”
李仲勰更是吓得屁滚尿流,躲在一张翻倒的紫檀案几后,声音都变了调:“对!对!陛下!快!快叫人!杀了他们!杀了这两个逆贼!”
就在这极度混乱、千钧一发之际!路金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殿门口。他没有冲入战团,而是立于混乱边缘,气沉丹田,声音洪亮如钟,竟硬生生压过了殿内的嘈杂:
“陛下!草民京都商贾路金钺,冒死进言!”
他这一嗓子,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下意识地缓了一瞬。路金钺抓住这瞬间的寂静,目光如电,扫过脸色煞白的李仲勰和惊魂未定的高士谦,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
“草民近日盘查京都商市,发现某些显赫门第名下之商行,资金流动之巨,远超常理!动辄百万之数,且多涉江南盐课、北境军需之利!草民愚钝,不知其中关窍,然深恐有人借商贾之便,行那损公肥私、蛀空国本之勾当!此等行径,无异于前线将士浴血奋战之时,背后插刀!望陛下明察秋毫!莫使忠魂饮恨,奸佞逍遥!”
他虽未指名道姓,但“显赫门第”、“江南盐课”、“北境军需”、“百万之数”、“损公肥私”、“蛀空国本”这些词,如同淬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刺向李仲勰,更让高士谦心头狂跳!李仲勰听到“江南盐课”、“百万之数”时,浑身肥肉都开始颤抖,脸色由白转青,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看向路金钺的眼神充满了惊恐!高士谦也倒吸一口冷气,这商人...竟真敢在御前点出此事?!
路金钺的这番话,其震慑力远超刀剑!如同一盆冰水,浇在混乱的暖阁中,更浇在皇帝心头!皇帝萧世衡本就惊惧交加,被贺帅死讯和林烬的暴怒冲击得心神失守,此刻再闻路金钺这意有所指、直指命门的“进言”,联想到李仲勰、高士谦平日所为,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愤怒涌上,猛地又喷出一口鲜血!
“陛...陛下!”御医和太监哭喊着扑上去。场面彻底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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