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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脉迷局·虚实的囚笼
视频里的声音还在回响,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刚刚萌生的希望。林野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屏幕上“表亲”两个字渐渐模糊,沈鹤年接下来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然表亲之说亦非全貌。林沈祖辈确为同宗,至民国时分支,虽非直系,却属近亲联姻。林野祖父与沈砚祖母为姑舅表兄妹,按宗族礼法,仍属‘近亲血脉’……”
雨声突然变得尖锐,像无数根针砸在玻璃上。林野抬头看向巷口,沈砚的伞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衬衫,手机从手里滑落,屏幕摔得粉碎。沈砚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
近亲。这两个字比“亲兄弟”更残忍,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们困在伦理的囚笼里。刚才那道名为“希望”的裂缝,瞬间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不……不可能……”赵小胖的声音带着哭腔,疯狂地点击着屏幕,“一定是假的!是沈鹤年的阴谋!他想彻底毁掉你们!”
苏晚的脸色也很难看,她翻出林家与沈家的族谱,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滑动,最终停在民国年间的记载处——林野祖父的名字旁,赫然标注着“娶舅父之女”;沈砚祖母的名字下方,写着“嫁姑母之子”。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林小婉吓得抱住林墨的腿,小脸上满是恐惧:“为什么要说谎?他们为什么要骗野哥和沈哥?”
没人能回答。或许昆吾祭司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们活路,所谓的诅咒、饿魂、镇魂碑,都只是铺垫,最终的杀招,是这层层叠叠的血脉谎言,是让他们在希望与绝望间反复挣扎,最终被伦理的巨石压垮。
沈砚弯腰捡起摔碎的手机,转身走进雨幕,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林野想喊住他,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巷口的拐角,隔着雨帘,隔着无法逾越的界限。
那天之后,沈砚离开了老巷,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林野依旧守着工作室,只是话更少了,常常对着窗外发呆,一看就是一下午。青铜小鼎被他锁进了抽屉最深处,钥匙扔进了老巷的井里。
他们彻底退回了各自的世界,比陌生人更疏离。恪守本分已经不够,他们需要的是彻底的隔绝,才能在这荒唐的血脉关系面前,守住最后一丝理智。
半个月后的深夜,林野突然被一阵剧烈的眩晕袭击,眼前的工作室开始扭曲、变形,墙壁融化成流沙,地板塌陷为冰川。熟悉的失重感传来,他再次坠入了副本——不,这次的场景有些不一样。
他站在“忆光工作室”里,一切都和现实中一模一样,赵小胖在修电脑,苏晚在整理资料,林小婉在画画。沈砚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擦拭那半块玉佩,阳光落在他身上,温暖得不像真的。
“醒了?”沈砚转过头,对他笑了笑,眼神里没有丝毫阴霾,“刚才看你睡着了,还以为你累坏了。”
林野的心脏狂跳,伸手去碰沈砚的手腕——那里光滑一片,没有诅咒的纹路。“这里是……”
“当然是工作室啊。”赵小胖头也不抬地说,“你和沈哥从交河故城回来就怪怪的,是不是太累了?对了,沈鹤年发的视频你们看了吧?虚惊一场,幸好不是真的亲兄弟,不然多尴尬。”
苏晚笑着点头:“族谱我仔细查过了,就是远房表亲,八竿子打不着的那种,放心吧。”
林小婉举着画跑过来,画上是两个手拉手的小人,头顶有个大大的太阳:“野哥,沈哥,你们看,我画的我们!”
林野看着眼前的一切,温暖、平和,没有血脉的惊雷,没有伦理的枷锁,只有他们并肩走过副本后的平静生活。沈砚走到他身边,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发什么呆?晚上一起去吃巷口的烧烤?”
这一刻,林野几乎要相信这是真的。如果这是梦,他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这不是真的。”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像沈砚的语气,“你在逃避。”
眼前的场景开始波动,赵小胖的脸变成了守坛骨的模样,苏晚的笑容里渗出墨汁,林小婉的画纸上,两个小人的身体开始重叠,变成一个模糊的影子。
“醒过来。”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野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交河故城的废墟里,沈砚跪在他身边,正用力掐着他的人中。终极饿魂的残魂盘旋在半空,发出得意的狂笑:“不错的梦境吧?这是我最后的力量,为你们编织的‘真实幻境’——接受它,就能永远活在你们想要的结局里;拒绝它,就得回到那个让你们痛苦的现实。”
沈砚的眼神里满是焦虑,见他醒来,松了口气,却立刻松开了手,退开一步,维持着安全的距离:“你陷入幻境了,刚才一直说胡话……”
林野看着他,又看向周围的废墟——这里才是现实,冰冷、残酷,却真实。幻境里的温暖有多诱人,现实的刺痛就有多清晰。
“它想让我们逃避。”林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想让我们困在自己编织的梦里,永远无法真正面对。”
沈砚点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那你……想回去吗?”
林野没有回答,只是走向镇魂碑。完整的石碑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上面的文字似乎有了新的变化。他伸出手,指尖抚过刻痕,那些文字在他掌心流动,最终汇聚成一句话:“真实或许痛苦,却有前行的方向;梦境纵然美好,终是囚笼的虚妄。”
终极饿魂的笑声戛然而止,残魂开始消散:“你们……竟然选择面对?疯了!你们会被这血脉关系折磨疯的!”
“或许吧。”林野看着沈砚,眼神平静而坚定,“但至少,我们没有骗自己。”
沈砚的目光与他相遇,这一次,没有躲闪。或许他们的血脉确实复杂,或许伦理的界限难以跨越,但比起困在虚假的幻境里,承认现实、守住底线,才是他们最后的尊严。
镇魂碑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将两人笼罩其中。光芒散去后,终极饿魂彻底消失,交河故城的废墟开始被青草覆盖,仿佛三千年的诅咒终于真正落幕。
林野和沈砚站在废墟之上,晨光照在他们身上,带着新生的暖意。他们之间依旧隔着一步的距离,不远不近,是恪守的本分,也是无法言说的牵挂。
“我要去一趟沈家老宅。”沈砚先开了口,“查清楚所有的真相,不管是好是坏。”
“我跟你一起去。”林野说,语气不容置疑,“这是我们共同的事。”
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刻意的靠近。他们并肩走出交河故城,朝着日出的方向走去。前路或许依旧艰难,血脉的迷局或许无法彻底解开,但至少,他们选择了真实,选择了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以最合适的身份,继续走下去。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不是突破界限的冲动,而是接受现实的清醒;不是轰轰烈烈的羁绊,而是细水长流的守护。他们是林野和沈砚,是一起闯过无数副本的伙伴,是血脉复杂的亲人,是在命运的玩笑里,依然选择尊重彼此、守护彼此的……特殊的存在。
老巷的工作室还在,青铜小鼎被重新摆回架子上,只是旁边多了一个修好的平板电脑,屏幕上,“∞”的符号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片空白,像一张等待书写的新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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