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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偏正(4)
“你是谁?”
“我是于光。”
“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是谁?”
“邬白晴。”
“在成为于光之前,你是谁?”
“……谁也不是。”
“你觉得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为了邬白晴的幸福而努力。”
“你的梦想是什么?”
“……和、和邬白晴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你认为自己有独立人格吗?”
“……”
“你喜欢自己哪一点?”
“我最喜欢自己的眼睛和肌肉。”
“为什么?”
“因为邬白晴最喜欢我的眼睛和肌肉。”
“你童年时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么?”
“……”
于光被泡在装着胎液的巨大玻璃罐中,整个身体七零八落的,那颗正在说话的头颅和身体之间仅靠几根神经相连。他大脑中比较复杂的神经网络都被剥离出去了,现在只剩底层代码在运作。
“无聊。”岑灵抱胸站在于光面前,看着透明箱中完美的躯体,“人造的东西最无趣了。”
季凛仰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投影图片发呆,从死在马背的男人,到死在水池中的于光,现有的证据在她面前一一陈列开来。
她们带回来的这个于光被证实是仿生人,他的眼睛、副脑甚至是血液都来自于真正的于光,如果不是季凛她们查到了死者的真实身份,这个仿生人于光会代替真正的于光生活一辈子。
此时,他的副脑和眼睛都被卸了下来,完美但七零八落的身体被泡在胎液里,空洞地叙说着对邬白晴的爱。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叶念柏焦急地对季凛和岑灵说:“不太妙,邬白晴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季凛坐了起来,她大概猜到了会有这么一招。
岑妍歌也走了进来,她和叶念柏刚刚完成审讯工作。
叶念柏把审讯报告用投影展现:“于光被杀的时间大概是凌晨一点左右,但是在这个时间段里,邬白晴一直和仿生人于光在一起。”
岑灵问:“她们不睡觉在干嘛?做/爱啊?”
叶念柏无奈地点了点头,“而且仿生人于光的眼部被植入了摄像头,她的不在场证明有视频证据。”
岑灵挑了挑眉,憋出一句:“真刺激。”在丈夫被杀死的时候和他的替身做/爱,无异于坟头蹦迪。
“眼睛和副脑可以提前取出,但身体死亡的时间是确定的。邬白晴应该有帮手。”岑妍歌说。
叶念柏:“可邬白晴一口咬定于光就是自己杀的,她的证词和尸检结果相悖,没办法被采用。”
众人一筹莫展。抓人很快,但审讯几乎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她们轮番审讯了两天,邬白晴最开始装作对丈夫的死毫不知情,但等岑妍歌拿出于光是仿生人的证明以后,她便一口咬定是自己杀死了真正的于光,中间的态度可谓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而且邬白晴的精神状态相当稳定,这让执行部没办法调用污染物应急方案,只能走公安部的定罪流程。
季凛对岑妍歌说:“我想去和邬白晴聊一聊。”
这几日季凛并没有进入审讯室,只是在室外观察邬白晴的状态。现在她大概有了一个推论,得去探一探邬白晴的口风。
岑妍歌看着这个让人刮目相看的新人,欣然准许:“可以。”
**
审讯室内,季凛和邬白晴中间隔着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两杯不加奶的咖啡。岑妍歌、叶念柏和岑灵站在单向玻璃后,静静观察。
“你承认自己杀死了于光?”季凛问。
“是的,我亲手杀死了他。”邬白晴说。她面色红润,双眼炯炯有神,不像是在监狱住了两天,倒像是刚刚度假回来。
反观季凛,头发凌乱,宽松的运动服皱巴巴的,黑眼圈重得像画了烟熏妆,更像是精神状态不稳定的那个人。
“怎么杀的?”季凛问。
“怎么杀的?”邬白晴天真地昂起头,手指自得地在桌面上起舞,仿佛在为这场完美犯罪伴奏,“先用手术刀取下了他的眼珠,立刻放进装着胎液的冰袋里,他的这双眼睛,原本我是很喜欢的。
接着用硫酸泼在那张时而暴怒时而畏缩的脸上,非常解恨。然后拿出我定制了很久的人皮面具,你知道吗?这张面具是用他的细胞培养出来的,可以和他原本的皮肤完美相融。”
季凛:“然后呢?”
邬白晴微笑说:“我把他塞进了一个行李箱里,请了一名快递员跑腿把行李箱放在了购物中心的喷泉边上。”
“根据你和仿生人于光的生活记录,凌晨一点,你们都在卧室里。”季凛说。
“是吗?”邬白晴眨眨眼,“可是我确实杀了他呀。是你们的调查结果有问题吧?”
季凛知道她不打算提供更多信息了,转而问道:“这幅画,你看到过吗?”
投影上展现出一幅《马背上的葛黛瓦夫人》的仿图。这是犯罪现场的一张照片,经过盖娅的后期处理,它现在看起来就像是男版的《马背上的葛黛瓦夫人》,构图和色彩几乎与原图一致。
邬白晴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她抿了抿唇,吐出几个字:“我不认识这幅画。”
“可以描述一下你看到这幅画的感受吗?”
邬白晴吞了吞口水,眼神从画上飘过,“这幅画,给人的感觉异常安静,似乎整条街道上都没有人。”
“你看错了,这幅画上有其他人。”季凛把画面放大,画面上方,在一间小窗子旁边,探出了一张女人的脸,她留着黑色的长发,露出戏谑的神情,看着楼下的裸/体男人。“这个女人在现场留下了她的签名。”
邬白晴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在听到“签名”一词时,惊惧又疑惑的神情从她的脸上一闪而过。
“画家要在作品上留下签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季凛喝了一口咖啡,慢悠悠地说,“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邬白晴的目光停留在那副被放大的画上,目光四处梭巡。
季凛手往男人的脚踝处一指,“就在这儿,在脚踝内侧,留有她的签名,由于淤青和浮肿,刚开始这个签名很难辨认出来,好在我们对尸体进行了全身扫描,盖娅才发现了这处痕迹。”
邬白晴看着季凛,片刻后强颜欢笑道,“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我是第一次看到这幅画。”
“不巧的是,我们在死者于光的脚踝内侧也发现了一个一样的签名。所以,我们认定这两起案子必定有关联。现在,我们只想找到那个签名的人,也就是这两幅杰作的作者。只要找到那个人,我们就可以放你走了。从此以后,你和仿生人于光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受法律约束。”
邬白晴定神看着季凛,说:“签名的人都是我,这都是我的杰作。”
季凛抱胸,靠在椅背上,“是吗?可是你不具备犯罪的条件。你,不是一名合格的‘画家’。”
邬白晴咬紧下唇,怨恨地看着季凛,指甲紧紧地抠进自己的掌心。
“还要让她继续这样胡说八道下去吗?”岑灵问。
岑妍歌坐在玻璃前,看着邬白晴的变幻莫测的表情,若有所思。
季凛起身,对邬白晴说:“以你现在的供词,不足以定罪。而且我们访问过你的邻居和同事,她们都说你和于光的感情很好。我猜,你应该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被替换成了仿生人。你是无辜的,是完全的受害者。”
说罢,她正要转身离开。
“谁说我是受害者了?”身后响起一声嗤笑,邬白晴收起那副温柔可人的神情,眼神变得冰冷无情,“人是我杀的,现场也是我布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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