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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抓老鼠
碧梧高举白旗，上面赫然写着“照顾罢了，职责所在”。她脱了鞋子，躺到床上，从背后抱住闷着头哭泣的烟青公主。
“不怕不怕，只是天黑了，没有人敢伤害公主。”
越是哄，哭泣的声音越是震得人手足无措。碧梧收回自己僵硬的手，撤走怀抱，起身穿鞋子。
哭声戛然而止，梁烟青慌慌张张地从被窝里翻出来，拉住碧梧的衣袖，顶着重重的鼻音，“你去哪？”
“碧梧没用，碧梧下床跪着请罪。”
碧梧没动，她没有资格和梁烟青拉扯，万一失手伤了烟青公主，自己的主子会被各方问责。
“不准你走，不要你跪着，你必须留下。”
厚重鼻音嗡出一丝祈求，但梁烟青自己没意识到。皇家的教育里，不能自贱身份向身份低微的人哀求。
“公主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饭？”
“我饿，我要吃饭，你不准离开。”
梁烟青的每一句话都是命令，不乏披着命令外衣的让步。
好在食物还是温的，不需要再费事儿。碧梧夹什么，梁烟青就吃什么。碧梧不停止夹菜，梁烟青就不停下吃饭。
“公主吃好了吗？晚上还是不要吃太多。”
梁烟青放下筷子，等碧梧叫人来收拾干净。她坐在床边，看碧梧忙上忙下，心里说不出的踏实。
碧梧端进来一盆热水，放到梁烟青脚边，“公主走了一天，泡泡脚，免得明天脚疼。”
梁烟青的情绪变化得太快，吃饭前还是狂风暴雨，吃过饭就晴空万里。此刻，看到碧梧给她洗脚，更是爆出一条长长的、颜色分明的彩虹。
“我听说，灵伊姐姐很喜欢给息尘姐姐洗脚。”
照顾过她们的碧梧自然一清二楚，她们那爱人之间的疼惜，她羡慕过无数次。但于她而言，只是对主人的尽心照顾，只是职责所在。
“公主可以抬脚了。”
梁烟青任性地躲过碧梧手里的布巾，在碧梧的衣服上蹭干双脚上的水珠。
“你的衣服湿了，不能穿着湿衣服睡觉，快叫她们进来端走洗脚盆。”
计谋得逞，梁烟青距离真正的温暖怀抱，少了一层外衣的阻挡。
“碧梧姐姐，我晚上好好吃饭了，你得给我奖励。”
“公主想要什么？”
“你抱着我，哄我睡觉。”
说服过自己一次，第二次就容易得多。碧梧张开胳膊，一只梁烟青立马枕了上来。
得逞的太容易，梁烟青得寸进尺。呼出的热气侵略碧梧唇间，没有立刻吻上去，她要循序渐进，耐心地玩起猫抓老鼠。
碧梧仰起头，躲开鼻息的侵扰。
露出的脖颈正中梁烟青下怀，她往前一伸，额头抵在碧梧的脖子上。嘴巴慢慢凑近，直到贴住，她像只小鸟一样啄食，轻轻地，似有似无。
碧梧再低头已经来不及了，下巴抵在梁烟青的头顶，想不出一个巧妙的办法躲开。要是直接躲开，肯定又要惹烟青公主生气，那就真的不好哄了。
没有被拒绝，没有被推开，梁烟青愈发大胆，一只手隔着里衣摸索。
碧梧伸手握住梁烟青的手，想要叫停，“公主。”
梁烟青现在不想听她说话，抬头吻住，压根儿不给碧梧说话的空间。被摁住的手没有继续摸索，也没有收回，享受着被握在碧梧手里的温暖。
今晚，终于不是吻着一块儿木头了。
“碧梧姐姐喜欢亲我，我允许你亲我。”
碧梧的眼神不干不净，她忘记纠结没有感情基础的亲吻算什么，忘记掂量自己是什么身份。毕竟，真要算起来，让主人开心也是职责所在。
她追着吻上梁烟青的批准，阻挠的手握成拳，搭在梁烟青的腰上。她情不自禁地用力，想和梁烟青贴得更近。
收到碧梧的渴望，梁烟青心情大好，一路探索，占尽了便宜。
“姐姐~”
翘着波浪的尾音，不同于称呼梁息尘的那种声音，听得碧梧口干舌燥。
里衣散开，肚兜扯掉，碧梧倾尽所有，“开心了吗？”
“开心，碧梧姐姐好香、好美、好甜。”
梁烟青不顾自己手掌的湿润，摊开碧梧的拳头，手指交叉扣紧。
“碧梧姐姐，喜欢吗？”
讲实话，碧梧实在不敢恭维小孩的把戏。即使她没“吃过猪肉”，也不觉得梁烟青做得好。如果让她来，一定不让对方冒不出一滴汗。
“嗯，公主很聪明。”
得到夸奖，梁烟青翻身躺下，她的衣服都没解开，今晚还不能结束。
“姐姐，该你了。”
碧梧圈住梁烟青，摆出安抚的姿态后，才开口，“公主，碧梧累了，可以休息吗？”
“这样不公平，姐姐只付出不收取，是吃亏的。”
“好累，想睡觉，求你了，公主殿下。”
听到碧梧的告饶，梁烟青很得意，“好，我们睡觉，我来哄姐姐睡觉。”
第一次哄人睡觉，梁烟青是非常不合格的。她哄着哄着，又拉着人闹腾了好一会儿。
然而，声称自己很累的碧梧出乎意料地配合，甚至上手温柔教导了一番。
闹着闹着，梁烟青发觉不对劲儿，这哪儿像是累了。揪出谎言，梁烟青的火气“噌”的一下冒到房顶上。
“碧梧你骗我，你根本不累，你只是对我没兴趣！”
“公主又生气了？碧梧能给的都给了，公主还是要生气吗？既然如此，碧梧知罪。”
碧梧抽身离开，她正好需要消化一下自己的荒唐行径。她自问还没有喜欢上眼前这个得到自己的人，不只是因为身份的差距。失去理智地付出之后，她没有体会到应有的开心与轻松，反而背上沉甸甸的罪孽。
“我没有生气，我真的没有生气，姐姐回来！”
碧梧连衣服都没穿，直接在床边跪下，冲着床上的大梁公主磕头谢罪。
都说南梁民风自由，还不是和北梁一样的等级森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梁烟青吓傻了，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明明她们刚刚还不分你我，现在怎么就跪下了。
“姐姐，你别生我气了，我以后再也不对姐姐发脾气了。”
她追到床下，蹲在地上，拦着碧梧不让她继续磕头。
双双回到床上，由眼泪开启的夜晚趋于平静。碧梧感受到梁烟青的小心翼翼，心里不是滋味。她何德何能，让金尊玉贵的公主为她难受。
“公主，你一定会是一个明君。”
“碧梧姐姐，你不生我气了？”
“碧梧从来没有生过公主的气。”
逃出一场虚惊，梁烟青枕着碧梧的胳膊睡了个又香、又美、又甜的好觉。
云泥之别的相遇，往往是云从天上降落，招惹泥土。最后的最后，云会再回到天上，泥土还在地下，甚至沦落到深海底层，再不见天日。
饭后的池塘边，梁烟青又坐在这儿钓鱼，不同于昨日，是碧梧在给她挂鱼饵。鱼塘里，碧梧昨天请人放了半池子的野生鲤鱼，不是池子里原有的观赏锦鲤。
梁息尘照旧捧着小忘忧出来晒太阳，看清楚碧梧脖子上红色的斑斑点点，拉着人闪到了一边。问话之前，先捂住了小忘忧的脑袋。
“碧梧，你别告诉我这是蚊子咬的，蚊子怎么不咬烟青？”
碧梧支支吾吾不敢回答，低着头默认梁息尘心里的想法。
梁烟青的眼睛、耳朵都长到碧梧身上，看碧梧垂头丧气的样子，以为姐姐在斥责她，抛下鱼竿跑过来承担一切。
“碧梧，你先去看着鱼竿，别让鱼跑了。”也别见识到姐姐训我的样子。
“好姐姐，既然你都猜出来了，帮帮我好不好？”
明明是自己问话，怎么还轮到小孩儿先发制人了。
“你站好，你什么时候开始欺负碧梧的？”
“前天晚上。”
好啊，刚来就把她的人拐跑了。梁息尘严谨了一下，是她自己把人推出去的。
“第一天就把人欺负了？”
梁烟青不服气，“怎么能说是欺负呢！灵伊姐姐对姐姐也是欺负吗？”
如果是欺负，那自己昨夜确实被欺负了，欺负得还挺狠。梁息尘语塞，出了宫门，向来是她说一，别人不敢说二，哪用得着吵架。
“说你的事儿，别往别人身上扯。”
梁息尘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碧梧是陪着她长大的，除了家世不好，样样都出类拔萃。烟青是她看着长大的，最好的就是家世，其他的也不差。
她俩一共才见过几次面，就敢越过成亲，直接亲亲我我了？
“你威胁碧梧了？”
梁烟青的否认相当没有底气，她确实说过让父皇治罪的话。但她们之间，肯定不是威胁，不信可以问碧梧。
“之前的先不说，就说之后的，你能对碧梧负责吗？宫门她进得去吗？”
这正是梁烟青要拜托梁息尘的事情，“姐姐，你帮我照顾好碧梧，有机会我一定接她进宫。”
梁息尘心知肚明，梁烟青所说的机会何其渺茫。父皇、皇后，甚至林家，哪个障碍都不是容易翻越的。梁息尘越想越生气，这么大的人了，还控制不住自己。
但她又不能因为这件事儿，申饬这个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妹妹。她自己，也是情不自禁的性子。
“你去让碧梧过来，不准再跟过来。”
妹妹惹的祸，姐姐来补救。梁息尘没有拐弯抹角，一起长大的情谊不需要过多的解释说明。
“碧梧，烟青她很难和你成亲。你放心，息尘公主府永远有你的位置。”
碧梧抬起头，看到的不只是公主息尘，更是朋友梁息尘。
“公主，碧梧没有动烟青公主，没有占烟青公主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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