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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成王殿下,您这是何意?”
洛须衣瞥向来人,悄悄皱了下眉。
她倒是不担心燕鹤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这人实在惹人讨厌,她没有去找他的麻烦,他倒是先一步步眼巴巴地凑了上来。
刺杀父亲的事情,她可没忘呢。
燕鹤成举起一只手,朝下属做了个手势,周围的黑衣人立马围住了马车四周。
他轻轻向前倾了下身子,不紧不慢道:“听闻七弟特意进宫求了恩典,将洛小姐赐给他做正妃,如今你可是七王妃了。”
“那又如何?”洛须衣摊开手心,无所谓道:“与成王殿下何干?”
“洛须衣。”燕鹤成嗤笑了声,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你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还能持续几时?”
“小姐……”没见过这种阵仗,荷叶显然被吓蒙了,拉着她的衣袖,满脸慌张无措。
洛须衣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慰道:“没事。”
他燕鹤成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对她这个洛家嫡女做什么。若她少了一根头发,父亲和哥哥都不会放过他,皇帝也不会。
她抬起头,环顾了四周。
他带的都是些精锐,看起来身手敏捷,她和荷叶两个弱女子,硬来自然没法脱身。
“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嗯,做什么?”燕鹤成撩起眼帘,上下扫视了她一眼,微微歪头:“当然,是请我的七弟妹进府中做客了。”
话音刚刚落下,身旁的黑衣人眼疾手快,一个飞掌横劈在了荷叶脖子上,就连车夫都没能幸免。
“荷叶!”侍女瞬间闭上了眼,洛须衣立马爬到她身前将人护住:“你让人做了什么?”
“放心。”燕鹤成不耐烦道:“只是让他们睡一会而已。”
“洛小姐。”身旁一个黑衣男子伸出手臂,“请吧。”
这哪是上门做客,分明是强掳。
洛须衣不肯挪动步子,燕鹤成也没催促她,气氛一时间僵持不下。
“成王殿下且留步。”
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了两人。
这声音有些耳熟,洛须衣转过头,还未出声,只听燕鹤成率先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家父乃户部侍郎,小女名唤雨柔。”梁雨柔身边只带着一个贴身丫鬟,朝他福了福身子,仪态举止端庄,完全挑不出错处。
燕鹤成微怔,眸光闪了下,似在思索着户部侍郎的名号。
片刻后,他收敛了几分笑意,正色道:“原来是梁大人家的嫡女,不知梁小姐有何事找本王?本王今日和洛大小姐有约,怕是招待不周。”
男人神色变冷了几分,言外之意,明眼人都听得清楚,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梁雨柔垂下头,轻笑了声:“小女不是来找成王殿下的。”
燕鹤成微眯起双眼,只瞧她看向马车上的女子,缓声道:“雨柔正巧有要事想要询问洛小姐。”
“那可不巧,梁小姐还是等改日……”
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梁雨柔笑着打断了他:“殿下若不介意的话,小女能否和洛小姐一起去成王府?早就听闻王妃厨艺精湛,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见识一道?”
“梁小姐!”洛须衣急忙跑到她身侧,慌乱地递了几个眼色,“不可!”
燕鹤成肚子里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坏水,怎么可以把梁雨柔牵扯进来呢?
梁雨柔像是没瞧见,对她温柔地笑了笑,转向燕鹤成:“殿下,可否?”
男人好整以暇地挑了下眉,冷声吩咐底下人:“既然梁小姐也要一同去王府做客,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一起请上马车去!”
—
马车疾驰在大道上,洛须衣掀开车帘,猝地对上一双恶狠狠的眸子,她愣了下,面无表情地撂下纱帘。
望向对面坐着的人,郁闷地开口:“梁小姐,你何苦跟来?”
不信她看不出,这明明是一场鸿门宴。
梁雨柔坐得板正,低着头像在想事情,半晌才抬起头,淡淡笑了笑:“成王殿下定然不会为难我们的。”
皇帝赐婚一事,上安城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她自然也有所耳闻。
不管是真心请她们上门做客也好,别有用心也罢,总归多个人,多一分照料。
洛须衣没想到,她这般柔柔弱弱的样子,竟然二话不说就跟了来:“你不害怕吗?”
梁雨柔摇摇头:“我们一个是大将军的掌上明珠,一个是户部侍郎的嫡女,没有人敢妄动。”
说着说着,她垂下眼帘,似乎有些低落:“只是,雨柔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陪着洛小姐。”
“怎会!”洛须衣连连摇手。
虽然她跟来却是没有什么变化,但身边有个熟悉的人,洛须衣心底着实踏实了许多,无论如何,她都很感激:“多谢你。”
犹豫了小会,梁雨柔捏着绢帕,低声道:“其实,我也是真的有事想问问洛小姐。”
“洛小姐喜欢七王爷吗?”
洛须衣眨着亮晶晶的眸子,重重点头,毫不扭捏地承认:“喜欢。”
对面的人显然有些惊讶,没想到她回答得如此坦荡。
末了,她还不忘补充道:“若是不喜欢的人,我才不愿意嫁呢。”
梁雨柔怔了瞬,苦涩地勾了下嘴角:“其实,我很羡慕洛小姐。”她果敢坚毅,从不会吝啬于心中所想,不会隐瞒半分,活得清醒。
洛须衣歪了下头,没直接应她的话,撑着半边下颌:“梁小姐要送的生辰礼,那位友人可还喜欢?”
空气似乎凝滞了半分,梁雨柔没回声,只头埋得更低,眸中光亮暗淡了些。
“不送了,”她轻轻摇头:“他不喜欢。”
或许,他并非不喜欢玉玦,而是不喜欢她送的。
一双温热的手心覆了上来,梁雨柔茫然地抬眸,只见少女弯着眉眼,“那你有想过,送自己喜欢的吗?”
“旁人的生辰,怎可送自己喜欢的物件?”
送礼应当备到人的心坎上,往往都是要按着别人的喜好来安排。
她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告诉她,送自己喜欢的。
“自己所喜欢的,自然是最珍贵之物。你不觉得,将自身珍视的东西送与珍视的人,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吗?”
阿娘在世时,她还不记事。
只听洛凌云告诉过她,得到亮晶晶的宝石,她总是会挑出最喜欢的,送给那个女人。
而丁氏也总会满脸宠溺地接过。
“梁小姐。”洛须衣揉了揉她的指尖:“心意,便是最令人满意的礼物。”
“我……”难得一见,梁雨柔吞吞吐吐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我喜欢的?”
“对。”洛须衣耐心地引导着她,“梁小姐喜欢什么?”
她慢慢抬起眸子,想起什么,眼中多了几抹光亮,“我喜欢读诗,提字。”就连父亲也曾经夸赞过她的书法。
“那便是了。”洛须衣点了点头,一锤定音,“梁小姐何不提一副字,或者诗句,送与你那友人?”
眉眼的悦色慢慢消散,梁雨柔挪开眼,语气畏缩:“他会喜欢吗?”
“他会。”少女的声音铿然动听,像一颗定心丸,将那颗悬挂不安的心脏缓缓安抚了下去:“若是对你的心意视而不见,那你这友人不要也罢,也不至于你费这些心思。”
像是终于恍然大悟,不同于上一次在玉器坊中的情形,梁雨柔望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东西。
从容,自信。
梁雨柔回握住她,小声喃喃了声:“谢谢你。”
二人搀扶着对方,相视而笑。
就在此时,猝不及防地,一阵嘶鸣,马车猛地停下,马车外响起一道冷硬的声:“王府到了,还请洛大小姐和梁小姐下车。”
洛须衣挽着梁雨柔,两人依次下了马车,环顾左右,燕鹤成没在,许是提前进了府中。
成王府的书房内,一身暗红衣袍的男子负手而立,静静站在窗沿。
一声讥讽从门外响起:“七弟的消息可真灵通,我这前脚刚把弟妹请来,你后脚便跟着来了。”
燕江寒没动作,甚至没多看他一眼:“皇兄费这般功夫,恐怕,不只是想请客这么简单吧。”
皇帝才降下圣旨不久,燕鹤成便慌了阵脚,想到这儿,燕江寒忍不住冷嗤了声:“莫不是皇兄还惦记着洛家手里那点东西,不甘心啊。”
“哈哈哈!”
燕鹤成大笑了几声,就近坐在了手边的一把檀木椅上,“七弟多虑了,就算笼络到洛家又有什么关系?本王可不在乎这个。”
“笃笃”的几声轻响,指尖不紧不慢地点着椅背,他身子往后靠了靠,好整以暇地眯起双眼:“臣子,终究是臣子。不是谁有兵权,就能取而代之的。”
窗边的人缓缓勾起一边唇,眼中杀意渐显:“皇兄说得是,毕竟父皇,一向最是看重你。”
然而下一瞬,燕鹤成吐出的话,却让他整个人完全僵愣住。
“想知道苏柳忆当年真正的死因吗?”
燕江寒猛地转过身,眼神犹如一道道利刃,可以将人割得体无完肤:“你说什么?她不是……”
燕鹤成懒懒掀起眼帘:“不是在宫廷劳累过度,积压了一身病症,去往北境的路上,不堪长途奔波,所以油尽灯枯?”
燕江寒呆住,这一段话,是那女人去世时,身旁随行的医官所言。
“七弟,她不是病死的。”
“而是,被毒死的啊。”不知何时,燕鹤成已经缓缓走到了他身侧,恶语低喃:“我亲眼目睹了凶手。”
衣襟被一只手死死抓住,燕鹤成从不知,面前人的力量如此可怖,几乎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
他却丝毫不害怕,甚至挑了下眉,慢悠悠笑出了声:“想知道吗?”
心底隐隐浮现出了一个答案,但燕江寒不敢说,也不愿意说。
不论如何,他想亲耳确认那个答案。
燕江寒抬起眸子,尤视死物,冷冷地扫过燕鹤成,“你要什么?洛家背后的支持?”
他们是亲兄弟,他如何不知,燕鹤成拿捏着这个秘密,就绝对不会轻而易举地说出来。
除了洛家兵权,他想不出,燕鹤成愿意交换的东西。
脖颈被勒得生疼,燕鹤成好不容易喘息了口气,指了指衣襟,吞吐道:“七弟就是这般诚意吗?”
“说!”燕江寒侧过身,冷呵了声。
手猛地一松,燕鹤成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几乎载到地上,双手扶住桌沿,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扬起嘴角,看着面前人气急败坏的模样,眼里满是得胜者的嚣张气焰,理了理衣襟,不紧不慢地开口。
“把洛须衣,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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