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帝国

　　殿内推杯置盏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年轻皇帝李弘熙摩挲着青玉酒盏，目光掠过阶下推杯换盏的节度使和藩王们。两日前的大阅兵的场景仍在眼前晃动——范阳军的重骑踏碎含光门石板，平阳军的陌刀阵劈开太液池的倒影，而神策军金色甲胄闪着耀眼的金光，每支军团都让李弘熙印象深刻，让这位年轻的皇帝深感不安。

　　"陛下，该让凤将军献捷了。"上官婉儿的声音似檐角金铃，将他的思绪从血色残阳里拽回。李弘熙看着凤天翔呈上的阿史那的残盔，龟兹王尉迟曜和疏勒王莫勒比桑也无比恭敬地跪在地上请罪，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在紫宸殿的密谈。那时上官婉儿指着沙盘上孤悬河朔的凤字旗说："要让忠臣更忠，须得血脉相连。"

　　“可朕尚无成年女嗣，宗室也无可信赖的合适人选。”李弘熙看着上官婉儿说：“我看凤小天和上官芷可谓情投意合，且两次出征生死相随，想必情谊已深。女相可否以大局为重，成全这对鸳鸯？”上官婉儿轻轻端起琉璃茶盏，浅品一口清茶，看着李弘熙沉默不语，片刻后点头应允。

　　五日后，凤天翔、赢天明、凤小天、上官芷、彭竹生一起率领征西平叛军，队列整齐的队形，在长安居民的夹道欢迎，伴随着震天的欢呼声和漫天飘落的花瓣，浩浩荡荡地进城复命，并接受皇帝校阅。

　　"凤卿劳苦功高，朕决议重赏。"庆功会上，李弘熙论功行赏，赏完诸将后，忽然击掌三声，十二名宫娥捧着描金礼单鱼贯而入，"加封镇国大将军，赐丹书铁券。另有一事——"他转头看向珠帘后的上官婉儿，"芷儿已到及笄之年，与令郎正是天作之合。"

　　站在凤天翔身边的夫人魏莹莹，已提着翟衣下摆跪在御前："妾身代犬子谢陛下隆恩！"她鬓间九树花钗随着叩首叮咚作响，像极了当年在潞州城头击鼓助战的架势。

　　上官婉儿轻抚腰间双龙玉佩——这是今晨皇帝亲手系在她裙带上的。她望见女儿在珠帘后攥皱了鹅黄披帛，却仍端起凤纹酒樽笑道："能侍奉凤氏宗祠，是芷儿的福分。"

　　月色漫过飞鸾阁时，上官芷将纨扇掷进曲江池。池水吞没了绣着比目鱼的绢面，却吞不掉母亲方才的话："你以为凤家儿郎的书信是谁每月送到你案头？那幅《太液芙蓉图》怎会知晓你最爱并蒂莲？"

　　假山后忽然飘来《凤求凰》的琴音。上官芷提着六幅罗裙循声而去，见凤小天跪坐在石亭里，膝上瑶琴已落满夜露。"此琴是外祖父求娶外祖母时所作。"他解下颈间玉佩，"外祖母临终前说，若遇真心人，当以琴为媒、玉为证。"上官芷听罢，羞涩地低下头，心中顾虑自己的婚姻，仅仅只是一场交易的阴霾，此刻，慢慢消散，一轮明月拨云而出。

　　大婚那日，太液池漂着九百盏莲花灯。上官芷戴着十二龙九凤冠走向婚车时，瞥见礼官捧着的嫁妆单上有项特别记载："贞观年间和田玉佩一枚，裹杏黄鲛绡，上书'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她隔着珠帘望向马背上的新郎，发现他绛纱袍下隐约系着鹅黄丝绦——正是那日被她扔进曲江的披帛颜色。

　　皇帝李弘熙笑着对参加婚礼的来宾说：“小天和芷儿都是我大唐青年文武才俊，今天以王室公主之礼大婚，愿白头偕老，不服大唐，彼此不负韶华不负卿。”随后，亲自将两人的手叠放在赤金鲤纹玺上时，凤小天忽然低声说：“臣十岁随父出征前，在凌烟阁向先贤上香时，见过芷儿喂锦鲤。”上官芷这才惊觉妆奁最底层那卷泛黄画轴，原是她垂髫时的模样。而后，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澎湃爱意，不顾礼制，投入凤小天的怀抱，李弘熙赶紧后退一步，一边笑着大喊：“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一边带头鼓掌，台下文武百官和众宾客随即一同欢呼喝彩雷动。这一刻，凤小天和上官芷紧紧相拥，此时的世界，只属于两人，别的已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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