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捆绑
一提到谭清源,池亦轩眼瞳里的光微微闪了闪。
“还记得吗,初中时谭清源老是挨欺负,”季睿琳单手捧着脸讲道,“你为了不让那些坏学生继续欺负谭清源,私底下和他们打过架。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吧?”
池亦轩看着季睿琳,她笑了笑:“后来谭清源看到你胳膊上的伤,问你怎么受伤了,你只是说下楼梯时不小心磕的。说谎说得太自然了,谭清源当时就相信了呢。”
“你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打架的诀窍。渐渐地,那些坏学生再也不敢欺负谭清源了。而他本人并不知道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你想说什么?”池亦轩问。
季睿琳嘴角一弯,轻轻吐出疑问:“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亦轩?只要你告诉谭清源,告诉你为他所做的一切,谭清源肯定会死心塌地待在你身边的。”
“不需要。”池亦轩平静地说。
“不需要?嗯……”季睿琳思索一会儿,忽然握起拳锤了下手掌,“噢我明白了!只是让谭清源待在你身边,并不是你真正的愿望吧?你不想让谭清源只是因为感动,或者感激之类的心情才和你在一起,你想让他真正地爱你。”
“既然这样的话——”季睿琳打了个响指,停在半空的血色触手又朝着池亦轩贯穿而下。池亦轩继续躲避攻击,奔跑时一团红色触丝突然从脚下冒出,紧紧缠住了他的脚踝!池亦轩瞬间失去平衡跌倒,红色触手趁机猛地卷住他的身体,把他狠狠按在教室那片墙壁上。
手臂一麻,水果刀已经飞落到了远处的地面。每一根触手都缠满了池亦轩的胸膛、小腹和手臂,他稍稍一挣扎,触手就开始用力往里拧,几乎要把池亦轩的手臂勒出血来。
季睿琳一步一步走到池亦轩面前,伸出手指拍了拍手臂上缠紧的触手:“好啦,别太用力,这可是独一无二的美丽艺术品哦。”
触手上的眼睛眨了眨,然后慢吞吞地松开力道。季睿琳抬起手抚摸池亦轩的脸,微凉的手指一寸寸地摩挲肌肤。池亦轩立刻偏过头,漆黑的眼瞳深处泛着厌恶的神色。
“哈哈,生气啦?”季睿琳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她凑近池亦轩的脸说:“你不是在担心现实里的谭清源怎么样了吗。放心,我把他带下来啦~他也在这片海的幻境里呢。”
“你竟然把清源也……”池亦轩瞳孔骤缩,手臂一下子从略微变松的触手中抽离。触手立刻跳起来急急卷上池亦轩的那只手臂,接着死死按在墙上不让他动弹了。
“哎呀,清源没有遇到危险的,亦轩你也不用太炸毛。”季睿琳随口哄着一只恼怒的猫般在池亦轩面前走来走去,“真是个执拗的孩子,我带他体验了那么多印象深刻的回忆,尤其是他和睿琳之间的,按理来说他应该沉浸在美梦里了,醒都醒不过来。没想到这孩子居然清醒了,最后还是执意要来找你呢!”
季睿琳踮起脚,在池亦轩的耳边开口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我又让他看了你的很多回忆,从谭清源的反应来看……他其实很早以前就喜欢你,只是他不自知呢。”
池亦轩听后抬起头,目光闪了闪。女孩眯起眼睛笑着,触手上睁开的红色眼睛也眯了起来:“哈哈,惊喜吗,还是不相信?”
他注意到了什么,没有再说话。季睿琳背起手来打量着他:“看你的表情……是不相信喽。也对,喜欢一个人总是小心翼翼的嘛!”
说话间,季睿琳眨了眨眼,触手表面的眼睛也随之眨了几下。她继续踱步:“不过呀,亦轩你总是这么小心谨慎地活着,有时候是不是特别累?时间长了可不好哦,未来的某一个瞬间容易崩溃的。”
池亦轩微微动了动嘴唇,似乎要说什么。季睿琳摸摸缠着他的触手,那些触手便放松一些,缠住他的力度没有那么大了。
接着女孩慢慢走近,柔软的双唇几乎要碰到池亦轩的脸颊:“有的时候,也要学会放松嘛,即使是面对着迫近的危险……嘻嘻。”
此时的季睿琳已经近在咫尺,池亦轩忽然用额头重重一撞!
这一下毫无预兆,睿琳的脑门直接被磕到了。她痛得闭上眼睛,捂着额头后退了几步。
闭眼的瞬间,触手上的红色眼睛也全都闭上了。池亦轩趁机从那些滑溜溜的触手中挣脱,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掐住眼前人的脖子,一口气就把季睿琳压倒在地上!
不久前,池亦轩家的餐厅里。
谭清源看向一旁坐着的池亦轩。男孩安静地坐在餐桌旁,一言不发,正低垂着眼睑注视餐桌上摆放的公筷。谭清源也注意到了那双金属公筷,上面泛着的冰凉光泽映入眼瞳里,他心里没来由地感到不舒服。
对面陆允晴的说话声传来,这是谭清源第一次见到池亦轩的妈妈,他发现池亦轩的脸和陆允晴长得很像,包括轮廓分明的脸庞,精致的五官和微微带点锐利的薄唇。池亦轩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冷淡,可是谭清源知道他并不冷淡,只是有很多情绪都被他内敛沉静地隐藏在心里。
餐桌上陆允晴的声音越发严厉,旁边池虹迅脸上柔和的表情有点僵住了。谭清源看着池虹迅的脸,想起自己以前来亦轩家时池虹迅总是很热情地招呼他,拉着他聊这聊那,临走时还要塞给他一包零食或好吃的小点心。他看着池虹迅勉强扯出笑容的嘴角,鼻尖一酸,明明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人,为什么现在的家会变成这样呢?
刺耳的摩擦声突然传来,谭清源意识到此刻餐桌上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池虹迅站起来拉住将要离桌的陆允晴,这时沉默坐着的池亦轩抬起头,谭清源发现他的眼睛慢慢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池虹迅,我们离婚吧。”陆允晴冷冷地说。
谭清源一惊,他看到亦轩的眼神波动了一下。池虹迅喊道:“孩子还在呢,你别在这个时候说!”
谭清源同时伸出了手,想捂住池亦轩的耳朵。池亦轩的瞳孔微微颤抖,谭清源发现自己的手指几次都穿过了他的耳朵和头发,他对亦轩现在什么都触碰不到。
余光一转,谭清源看到陆允晴正目光冷淡地看着池亦轩的脸,像在看着什么令人生厌的孩子:“他也不小了,听见又怎么了。”
池亦轩低下头,眼神越来越暗,谭清源看见他眼里的光渐渐熄灭了。他难过得几乎要喊出声来,伸出手去抱池亦轩的肩膀,像是拥抱住一个孤独的影子。
十五岁的池亦轩坐在那里,空洞的眼神没有注视着任何人。这一瞬间,他的眼睛忽然亮起来,眼瞳里映出了谭清源的脸。
“……清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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