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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挨打就站边上去。
许志请了一天事假,人虽不在学校,可谈尧在升旗台当众威胁同学的消息,还是被王涛快马加鞭地送进耳里。
他气得不轻,抓着课间就给谈尧进行一番劈头盖脸的电话教育。
谈尧听完开头就直接掐了通话,对方的怒吼戛然而止在忙音里。
大课间时分,乌云悄然而至,阴沉沉的冷风下困意尤其浓重。
谈尧从厕所洗了把脸出来,身上那点儿倦怠把为数不多的烟瘾给卷了上来。
他眉目松散,转身朝着西侧楼梯走去。
一中高中部的建筑呈回字形相连,最西侧的三间教室常年闲置,堆满废旧桌椅。
不知从何时起,这片区域成了校园怪谈的发源地,平时少有人靠近。
谈尧跨着懒散的步子,路过办公室时,余光瞥见周亦哲和陈嘉南正在挨训。
目光一晃而过。
镂空的护栏外有几株野蛮生长的绿萝末枝垂下来,轻盈的长藤在冷风里摇摇晃晃,给这条寂静的走廊平添几分阴森。
谈尧往走廊尽头的教室后门走去,余光瞥见前门窗口站着个女同学,神色黯然。
他收回视线,正要摸烟开门,教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
“张凯,你到底在跟谁谈恋爱?我都看见你和五班邹娜娜手牵手了!”李豪叼着烟,嬉皮笑脸地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人。
教室里靠窗堆着两排废弃桌椅,缭绕的烟雾在空旷的空间里乱窜。
几个人窝在讲台下的座位上,
方子博跟着起哄,“你小子桃花运也太旺了,乔婷和邹娜娜两头占着,到底使了什么泡妞的招儿?教教兄弟们啊。”
张凯吐出一口白雾,面露得意,却又装模作样,“早分了,乔婷那性子,老子跟她谈三个月什么都不让碰,没劲。”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方子博挑眉坏笑,压低声音问,“说真的,你跟前任发展到哪一步了?”
他不怀好意地问:“有没有…”
“就牵手、亲嘴,”张凯弹了弹烟灰,口中道出的话毫无负担,“偶尔看点清凉的照片。”
方子博惊讶道:“还有这种好事?”
李豪跟着起哄:“你艳/福不浅啊。”
听众的反应让张凯身为男生的虚荣心瞬间膨胀。
“魅力这东西教不来,全凭个人本事。”张凯挑眉划着手机,语气漫不经心,“不过照片可以发群里,让你们饱饱眼福。”
“她挺大的,腰也很细。”他故意压低声音,仿佛在展示引以为荣的战利品。
李豪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哇靠,你真舍得发?”
张凯不以为然,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分都分了,有什么舍不得,兄弟之间不就得有福共享,发群里了,你们自己存着看。”
“还有几张特别的!”张凯晃了晃手机,语气轻佻,“当初拿分手吓唬她,才拍给我看的。”
“可真他妈够意思。”方子博两眼放光,竖起大拇指。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突然被推开。
谈尧面无表情,单手插兜斜倚门框。
“真巧。”他歪下头,眼神睥睨,“垃圾们。”
这道冷冰冰的声音让三人猛地一颤,嬉皮笑脸瞬间僵在脸上。
回头看见谈尧的瞬间,他们的脸色唰地变白,像被钉住一样动弹不得。
谈尧反手关上门,锁住这片空间的唯一出口。
教室里的空气被凝固,李豪手一抖,半截香烟掉在地上,弹起些火星。
“啧,”谈尧慢条斯理地开口:“像你们这么嘴碎的废物,真是不多见。”
他向来不爱管闲事。
但眼前这几个垃圾的行为,实在恶心。
反正是要打一顿的,不如顺手做件好事。
“不想脑袋开瓢,”谈尧眼皮一掀,语气冷戾,“就把照片删了。”
李豪和方子博被他目光一扫,顿时如芒在背,默默把没来得及解锁的手机垂放回腿边。
自从上次冲突后,他们更加将“忍气吞声”贯彻到底。
唯独张凯梗着脖子,眼中燃烧着不甘示弱的怒火。
他坚信自己抓住了谈尧的把柄,上次许志竟出面摆平贴吧事件,足以说明这位老师和谈尧绝非普通的师生关系。
张凯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年,上回所受的屈辱历历在目,汹涌的恨意犹如野火燎原烧得浑身发烫。
他攥紧拳头,理直气壮地昂起下巴,“我手机传什么照片,跟你有什么关系?”
谈尧忽地哼笑一下,声音冷得令人发颤。
“挺有种啊”
男生向前逼近两步,盯着他问:“真以为我不敢动手?”
谈尧周身气息凛冽,那双黑沉的眼几乎透不进光,仿佛一片深不见底的暗渊。
“少吓唬人。”张凯压下不受控制的心悸,强撑起气势,“你敢动手,学校一定会严厉处分你和许志,谁都跑不了。”
谈尧眉峰一挑,神情似笑非笑,“张凯,谁给你的胆子,认为同一个招数能在我身上用两次?”
忽然压下来的戾气让旁边两人吓得肩膀一哆嗦,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后方堆放的桌椅发出轻响,
“喂,你们…”李豪试图劝架,“都冷静一点。”
谈尧微微偏头冷眼一扫,“确定要管闲事?”
李豪吞了吞口水,悄悄拽了拽张凯的手肘,低声劝,“张凯算了吧,别惹事了。”
“是啊,你会吃亏的。”方子博也劝。
张凯气急败坏地把手甩开,“你们怂什么!”
“我才不怕他。”
他愤怒地瞪视身前之人,气势很硬,但说话的尾音微微发颤,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哦?”
谈尧眸色下沉,一把将人从桌上拽下来,猛地砸在讲台上,教室里响彻起张凯措手不及地尖叫。
他眼前一黑,后脑勺瞬间炸开剧痛。
谈尧半俯下身,声音森然,“大点声儿,我没听清。”
张凯捂着头晕目眩的脑袋,怒火卷着痛觉直冲头皮,疼得口不择言,“谈尧,你不过就是个野种,”
他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你爸死了,你妈也不要你,像你这种灾星,少他妈在学校兴风作浪。”
谈尧瞳孔骤缩,眼底的理智轰然崩塌。这句话几乎是一瞬间就斩断体内的所有压制。
恶从心生。
愤怒的枝芽从心脏破土而出,顺着血液流动向四肢百骸疯狂蔓延。
“去死吧。”
张凯急促的大嗓门将这句话晕染得不真切。
“拽你妈,等着被学校退——”
话音未落,一股森冷恐怖的气息突然压下来,张凯浑身一僵,手臂上的汗毛争先恐后地根根竖起。
他甚至没看清谈尧的表情,头皮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拽起来暴戾恣睢地撞向桌角。
“砰!”
堆叠的桌椅轰然撞向后方,连带周围的课桌都剧烈震颤。
“我操!”
“放手,你个疯子!”
张凯疼得龇牙咧嘴,四肢乱舞地挣扎着,却像被猛兽撕咬的猎物,毫无还手之力。
他毛骨悚然,惊叫连连。
谈尧的每一击都又快又狠,带着不顾后果的狠劲儿。
“吵死了。”
谈尧拽着对方的衣领,沉声冷嗤,“鬼吼鬼叫干什么?”
他矮身凑近张凯耳旁,声音轻的让人不寒而栗,“安静点,才刚开始。”
把话撂下,谈尧拎起人又是一记毫不留情的重击,桌脚刺耳的摩擦声混着掺叫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
少年浑身气息阴冷,暴戾,仿佛一只在雨夜里疯狂厮咬猎物的猛兽,破笼而出的兽性,极其危险。
好痛,好痛,妈的,好痛——
张凯疼得眼前发黑,忽然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左眼视线顿时一片血红。
他脑袋发懵,颤抖着缓缓摸向伤口,指腹沾满黏腻的鲜血。
“卧——卧槽,流血了!”李豪哪见过这场面,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快去叫老师,不然张凯会被打死的。”
方子博怛然失色,脑袋空白半晌才踉跄着冲向门口。
教室里的动静震耳欲聋。
李豪看的心惊肉跳,双腿发软,他下意识伸出手,又不敢上前拉架,“喂——喂,校霸,没必要闹这么大……”
谈尧拽着张凯,余光扫过去,“不想挨打就站边上去。”
男生黑发下的双目开始蔓延出淡淡血丝,表情却冷得没有起伏。
这阴恻恻的一眼让李豪头皮发麻,他张了张口,却又没能发出声音,只能手足无措地钉在原地。
“妈的,救——命!”张凯叫的撕心裂肺,“快帮我拉开这疯子。”
急促的开门声打破教室内那阵诡异的寂静,
等王涛赶到时,教室堆放的杂物并没有多乱,如果不是地上蜷缩的身影和那几滴刺目的血迹,根本想象不出场面有多激烈。
张凯捂着额头瑟瑟发抖,压抑的呻吟声颤颤巍巍,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李豪僵立在角落,脸色惨白如纸。
而谈尧安静地坐在讲台边的课桌上,双脚踩着椅面,手肘随意搭着膝盖,指间的烟雾袅袅上升,在他凌乱的发丝间缠绕。
少年弓着身,垂落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一抹猩红的烟头在空气中明灭。
看到这幅场景,王涛呼吸一滞,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寒意。
空气中的烟雾逐渐散去,
谈尧缓缓抬头,露出一双黑得渗人的眼睛,那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哪里是高中生该有的摸样,
此时此刻,那位少年犹如一个天生冷血的地狱恶魔。
普通班教师办公室里,老陈正板着脸训话。
“周亦哲、陈嘉南!你们真是屡教不改,”老陈拍着桌子,正颜厉色道:“上次是不是说过,我的课不准传小抄?。”
陈嘉南认错态度一向积极,“不好意思啊陈老师,我脑子要长知识的时候,有点不受控制。”
“老师,我是无辜的,”周亦哲置身事外。
陈嘉南猛地转头,暗暗杀过去一个你他妈不讲义气的眼神。
“别跟我扯皮,我课堂上不允许有人违反纪律。”
老陈抖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看到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解题步骤,末尾还附赠一句:“蠢儿子,这题爸爸教你。”
他缓缓皱起眉,脸色不是很好看。
现在的青少年玩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们俩——”老陈厉声呵斥,“连儿子都当不明白,还当上老子了?”
周亦哲笑得人畜无害,“写着玩儿陈老师。”
“老师您不知道,”陈嘉南一本正经,“周亦哲小时候脑子被驴踢过,有当爹幻想症。”
话音刚落,他突然往前踉跄两步。
“周亦哲!”老陈怒喝,“你踹他干什么?”
“他裤子上有灰。”周亦哲神情坦然。
陈嘉南气得直磨牙,他凑过去,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骂周亦哲是狗。
“够了!”老陈太阳穴嗡嗡直跳,“上课不专心,认错态度还不端正,学校不是给你们——陈嘉南你干什么?”
“老师,我腿软了,”陈嘉南嬉皮笑脸地拖过椅子坐下,“我坐着听您训。”
“好了,您继续。”
周亦哲有样学样,“我也腿软。”
“岂有此理,你们当这是自己家呢?”面对这两位卧龙凤雏,老陈头发都快气冒烟了。
旁边批阅作业的魏老师忍俊不禁,“这18班的学生,还有意思啊。”
老陈无奈摇头,脸色一言难尽。
大课间过去一半,为了避免时间浪费在无用的口舌上,老陈勉为其难地容许他们坐着,只是没坐几秒,陈嘉南屁股跟长刺似的,突然又弹起来——
他直勾勾地盯着门外,
看到李豪搀扶着满脸是血的张凯慌慌张张地走过去。
后面跟着面色严肃的王涛和谈尧。
“完蛋了。”陈嘉南心里咯噔一下。
看张凯那副样子,应该被打的不轻。
周亦哲顺势瞟去,也注意到了。
“陈嘉南,想上哪儿?”老陈忍无可忍,手掌重重拍向桌面,“要不要我现在叫个车送你回家?”
“不用了陈老师,我都坐地铁。”陈嘉南的心思早蹿出门外去了。
周亦哲也站起来,正经道:“老师,我跟他一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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