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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只影帝
被强压着经过足够的修整之后,顾承昀与林星晚纷纷奔赴片场,顺利杀青。
后期制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首映礼定在六个月后。
京城落了雪,一夜间蒙上层银白,晨起醒来却又露出了覆盖之下深色的路面。
杀青宴选在祝氏一家温泉会所,祝平安作为最大投资方,包揽了宴会所有花销。
暖光的灯光映着飘落的细雪,庭院里的温泉池蒸腾起袅袅白雾。剧组成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举杯庆祝《破晓》圆满收官。
顾承昀站在人群一端,黑色高冷毛衣衬得脖颈线条干净利落,裹着瘦挺的脊背。
他正听赵明川说话,神色认真,偶尔点头,眉间倦色被柔光冲淡了些。
侍者端着托盘从他身边路过,银制餐具在余光中折射出一道冷光。
他若有所思地抬眼,隔着推杯换盏宾客,落在庭院尽头的那道身影上。
雪还在下,细碎的白色在朦胧天色中无声坠落。
祝平安仍旧撑着那把红伞,伞面在灯光映射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他立在雪地里,伞沿微微倾斜,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一抹似笑非笑的唇。
他的身影在雪幕中格外鲜明,像独立于这个世界存在的,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突兀地嵌进这单调的冬天。
顾承昀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回神。
他看见那道身影收了伞,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
随后与旁侧的林星晚开始交谈。
林星晚裹着白色披肩,轻快地说:“祝先生来啦,赵导说等好久了,就等着您切蛋糕呢!”
祝平安笑得温和,“是我来晚了,一起去吧。”
顾承昀依旧站在原地,目光却随着他的靠近而逐渐聚焦。
祝平安在他面前停下,嗓音里带着笑意,“顾先生,杀青快乐。”
顾承昀举杯,“同乐。”
两人的酒杯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旁的赵明川哈哈大笑,拍了拍顾承昀的肩膀,“承昀啊,这次可多亏了平安的支持,我们这片子才能顺顺利利拍完!”
他显然是喝醉了,说话有些大舌头。
顾承昀淡淡一笑,“是,多亏了祝总。”
“来,切蛋糕了!”赵明川招呼众人。
剧组成员纷纷围拢过来,笑声和祝福声交织成一片。
祝平安站在蛋糕前,修长的手指握住刀柄,目光却扫向人群边缘的顾承昀。
那人眉宇间的疏离感与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
他收回视线,手腕微微用力,刀刃没入奶油,蛋糕一分为二。
掌声响起,香槟的泡沫喷涌而出。
顾承昀与簇拥上来的人寒暄几句,转过头去扫视一圈,却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余光掠过一抹艳色,他远远看见庭院尽头,祝平安又撑开了那把伞。
雪落得更密了。
他看见祝平安朝他抬了抬伞,眉梢轻挑,像是无声地邀请。
顾承昀放下酒杯,穿过喧闹的人群,往庭院走去。
他的脚步声被积雪吞没,唯有呼吸间呵出的白雾在空气中短暂停留。
红伞在雪中划出一道圆弧,伞下的阴影里,他的眼中满是笑意。
“顾先生。”他开口,嗓音裹着冬夜的凉意,“一起赏雪吗?”
雪落在顾承昀的肩头,又悄无声息地融化。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接过那柄红伞。
伞面倾斜,雪花被隔绝在外,两人的身影靠得极近。
祝平安轻笑一声,呼出的白雾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赵导喝多了,在讲你小时候的事。”顾承昀语气里带着些无奈的笑意。
祝平安摇头,“喝醉了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远处的喧嚣被雪幕隔开,仿佛另一个世界。
祝平安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顾承昀肩头积落的雪,“冷吗?”他问,柔缓的嗓音几乎要融进风雪里。
“不冷。”顾承昀回答得简短,却微微侧身,将伞更倾斜地向祝平安的方向偏了偏。
“电影拍完了,感觉如何?”祝平安坦然地接受了这个隐秘的动作。
顾承昀语气平静,“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祝平安没接话。
他知道顾承昀指的是什么。
“林星晚签了新代言,过几天就要去巴黎。”
顾承昀“嗯”了一声。
“你呢?”祝平安问,“你有什么安排?”
破晓传媒目前旗下还只有林星晚一个艺人,两人刚结束拍摄,档期都空余出来作为修整,至少有三个月的空期。
顾承昀注视着远处被雪覆盖的枯枝,沉默片刻,“休息。”他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一个人?”
“嗯。”
祝平安“啧”了声,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个小巧的盒子,递到顾承昀面前,“杀青礼物。”
顾承昀没有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祝平安也不急,拇指一挑掀开盒盖,一枚银制袖扣躺在黑色丝绒上,表面雕刻着繁复的荆棘纹样,中央嵌着一粒极小的蓝钻。
“和‘星璇’是同一块原石。”他语气随意,“本来想做成耳钉,但想了想,还是袖扣更适合你。”
顾承昀注视着那枚泛着幽蓝光芒的蓝钻,伸手接过,又眼睁睁看它变成了一片暗色,“谢谢。”
祝平安看着他将盒子收进口袋,忽然问道:“这次怎么不问为什么要送你了?”
“你想说自然会说。”
祝平安被他这话逗笑了,如此被人了解的感觉说不上坏,奇奇怪怪的,宛若心里有小猫在抓挠。
灯光在银白中被晕染成模糊的光团,像是被水洇开的水彩。
他迈步向前,鞋底碾过积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顾承昀亦步亦趋。
“我小时候很讨厌下雪,”祝平安忽然开口,“觉得它太安静,会把所有声音都吞掉。”
顾承昀没有接话,只是放慢了脚步,与他并肩。
“后来发现,安静也有安静的好处。”祝平安偏头看他,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至少说话的时候,只是讲给对方听的。”
顾承昀的脚步顿住了。
祝平安也停下来,转身面对他。
雪落在他的睫毛上,又很快化作水珠,莹莹泛着光泽,像一滴没来得及坠下的泪。
他伸手握住顾承昀空着的那只手,掌心相贴,同样冰凉的皮肤竟缓缓生出些许温度。
“顾承昀,”他轻声说,“今年除夕,来祝宅吧。”
顾承昀怔住。
祝平安语调轻快,“祝家过年冷清,多个人热闹。”
祝家并非一脉单传,也同其他豪门八卦一样,有着数不清的私生子与权势之争。可惜原身太努力,一路走来,回首看去竟成了孓然一身。
祝宅如今只余下祝氏曾经的掌权人,祝老爷子一人。
顾承昀知道,这句轻飘飘的邀请,比其他任何话语都要有重量。
“好。”他听见自己回答。
祝老爷子对顾承昀还是抱有不少好奇心的。
毕竟年纪大了不爱出门,平日里也就在电视上偶尔看到他的身影,再加上自家孙子时不时闹起来的“不像话”的绯闻,他身为长辈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就算是曾经身处高位,如今年老也不免得期待热闹,一想着家里能多个人,祝老爷子暗地里催促祝平安好几次。
祝宅维持着老派的建筑风格,除夕夜会挂上红灯笼,张灯结彩的,甚是喜庆。暖光照过雕花窗棂洒进厅内,衬得满室生辉。
祝老爷子对顾承昀的到来表达出了极大的热情。
他坐在太师椅上,瞧见两人一前一后地进来,笑眯眯招手:“承昀啊,来来来,让我好好看看。”
顾承昀礼貌问候,老爷子拉着他坐下,连连称赞了一番俊朗不凡,话锋一转,“平安这孩子从小脾气就怪,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原身是在老爷子身边长大的,他小时候一直处于高压管理与束缚,避免不了地会有些反叛想法,这在祝老爷子看来都算作脾气怪的范畴。
当然也包括他一个个遣送自己的亲生父母、兄弟姐妹到国外,并斩断他们回国的一切可能。
祝平安抗议,“爷爷,我什么时候给您添过乱?”
老爷子瞪他一眼,“你闹得那些花边新闻真以为我不知道?”
祝平安不说话了,讪讪摸摸鼻子。
原身做的事,能怪在他头上吗?
再说了,大多也是媒体造谣而已。
顾承昀低头剥橘子,闻言笑了,“平安……脾气很好,剧组的大家对很喜欢他。”
祝平安挑眉,接过他递过来的橘子,“瞧瞧,当事人亲口承认的。”
老爷子哼了一声,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换了话题,“承昀,听平安说你接了破晓传媒的担子?”
顾承昀点头,“是,多亏平安信任。”
“年轻人有魄力!”老爷子拍拍他的肩,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自家孙子,“以后常来家里坐坐。”
这话就说得明显了。
祝平安把顾承昀带回家了,老爷子明白他是出于什么心思,倒也并不在意。
祝氏子嗣众多,就算是想要延续血脉,也不需要非让祝平安担下这个责任。
一个有实力接班人和一个未知的胚胎,老爷子不至于糊涂到不知道哪个更重要。
祝平安假装没听懂他的暗示,起身带着管家去给顾承昀安排客卧。
顾承昀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身影,老爷子轻咳一声引回他的注意,慈爱地笑着:“让他忙去,我们两个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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