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窍了吗

　　清明过后时间仿佛插上了翅膀，四月八、九号，高三又迎来了他们的二模。
　　这次高二没和高三一起考，但也没差多少天，在高三考完二模过了两天就开始了期中考试，都是市统考。
　　他们高一那一届是新高考，需要三天，所以等全校所有人都历完考试的劫时，已经是四月中旬了。

　　考完最后一科时还有差不多一节课时间。
　　江沚移好桌子后精疲力竭地靠着椅子，钟焕也趴在桌子上哀嚎：“哎呀，哎呀，我要不行了。”

　　江沚抽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他没想到才四月南江气温就直直飙到三十多度，简直是直接过渡到了夏天。
　　刚才考试没开空调，那风扇还转得要死不活的，给他热个半死。

　　“过了清明等五一，时间能直接快进到两个星期后吗，我要拥抱我的劳动节宝贝！”江沚前面的李云边站起身张开双臂，正对着空调吹风。
　　说完他同桌一脚踹了踹他的椅子：“滚吧，明明是我的宝贝。”

　　两个人正在打闹时，钟焕从桌子上抬起自己的脑袋，扯过江沚的肩膀又拉住前头老王的胳膊说：“好像这次五一要办晚会。”
　　“怎么可能，这都这么晚了，还有两个星期才说？”李云边嗤笑道。
　　“你懂个屁，肯定是为了不影响我们考试所以还没发通知。”钟焕反驳：“我昨天经过高三教学楼的时候听到的。”

　　“那更不可能吧，高三要高考了也要参加？”江沚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这话实在有理，其他两个人闻言也说：“是哦。”

　　“诶呀，你们怎么都不信呢。”钟焕激动地站起身来：“赌不赌，要真是你们三个各自请我吃一顿饭。”
　　“赌就赌。”李云边和他同桌两个人豪爽地说。

　　江沚默默在一边看着钟焕和他们两个人对峙的状况。
　　请一顿饭而已他无所谓，但他怎么感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节自习的时间已经消磨了一半了，本来以为可以直接混到放学，却不想还有十五分钟左右放学时，贺晏心来到了教室。
　　她像是刚开完会，手里还拿着一本笔记本。

　　“空调开十六度，你们这群兔崽子，真是舍不得让自己受一点苦啊。”贺晏心把本子搁在讲桌上笑着说。
　　底下立马有同学附和：“老师，我们都快要融化了。”
　　贺晏心闻言嗤笑：“有那么夸张吗，现在就这样，那之后再热一些你们不得烤焦。”
　　台下的学生被贺老师逗得嘿嘿嘿地笑着。

　　贺晏心等学生们缓过笑意后才敲了敲讲台：“好了好了，我们说一下开会的内容。”
　　开会内容无不就是接下来的教学计划，管理方案啥的，但贺晏心巴拉巴拉讲完后又留了个悬念：“还有一件事……”
　　她一停顿下来，台下的同学就又嘈杂了起来：“什么？什么？”

　　贺晏心就是喜欢玩吊人胃口的事，她没回答只说：“是个好消息，你们可以猜一猜。”
　　她话毕，江沚就感觉眼皮一跳，接着他身边的钟焕激动地站起身来大喊道：“老师，是不是五一晚会？”

　　全班都向钟焕看过来，贺晏心唇角一勾：“钟焕你消息还挺通嘛，这就知道了。”
　　班级内瞬间沸腾，钟焕转身摇着江沚的肩膀道：“我就说嘛，你们还不相信我。”说完他又给前头的李云边两人各来了一下。
　　“说好了，一人请一顿饭，我记着呢。”

　　喧闹声中，贺晏心就敲定了节目，是他们班上个学期国庆节没演成的那个小品。
　　江沚听钟焕说，这个小品是崔黎编的，不过由于上次国庆晚会取消了就没演成，这次贺晏心估计也是不想让他们失望，直接敲定。
　　五一文艺晚会，他倒是有些期待呢。

　　这次高二的期中考试比较正式，成绩没有那么早出来，但隔壁高三的二模成绩已经出来了。
　　高三在二模之后就开始加课了，顾名思义就是下午五点十分放学之后要多上一节自习课到六点二十才放学。
　　走读生放学后就是直接回家，而住宿生有一个多小时的吃饭洗澡时间，七点四十继续回教室上晚自习到十点。

　　周五放学后江沚要去行政楼交一些资料，中途经过高三教学楼。
　　高三教学楼十分安静，透过教室的窗口望进去可以望见一排排正在低头学习的学生。

　　江沚看了两眼，就继续穿过连廊，但就在他要经过连廊转角的时候，一道声音打破宁静。
　　“我靠，老子把地理的图给看反了，竟然把洋流画在了陆地上，我要疯了，我怎么可以把温度线看成了盐度……”说话声附带着一阵堪称诡异至极的笑声。

　　江沚不知道把洋流画在陆地上是有多震撼，但他光听着就能感受到这位文科生那急怒之下快要变成失心疯的崩溃，不过这声音又着实熟悉。
　　他探了个头出去，就看见了乔新月和另外两位男同学正站在连廊转角的另一端，各自拿着一叠像是答题卡，应该是刚从教师办公室回来。

　　乔新月一手扬着手中那沓答题卡，一手锤着手边的连廊栏杆，正做出无声哀嚎的样子。
　　另外两名同学正哈哈大笑，其中一个边笑边火上浇油说：“没事乔哥，我画对了。”
　　“去你的！你他妈写白墙黛瓦房屋多是因为当地居民喜欢，你很厉害是吗？”
　　“我靠，那正确答案也很离谱好嘛，你选对不也全靠运气！”
　　……

　　三个人在那边叽里咕噜地吵着，江沚缩回脑袋，竟然没有勇气走出连廊转角。
　　毕竟，理科生最怕看见的可能就是文科生那双深邃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随着那几道说话声越来越近，江沚知道乔新月他们要走过来了，急忙拍了拍衣服装作不经意间走出连廊转角。
　　“这次政治第二道大题也是，本来挺自信的，一看，欸！背的东西全在材料里——江沚？”

　　“乔哥。”江沚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乔新月唇角一扬，露出一个笑容，刚想说话，他一旁的两位男同学却抢着说：“嘿嘿学弟好，学弟好！”
　　南江三中的夏季校服左胸口校徽的下面会标有所在年级，所以是可以通过校服认出是高二还是高三的。

　　“学长们好。”江沚微笑。
　　他刚说完，乔新月就给那两个男同学一人来了一拳头说：“你们先回去，我摸一下鱼。”

　　“好嘞，我们等会儿会帮你把话送到老班那里的。”那两名男同学说着，又被乔新月来了一拳头就先走了，经过江沚的时候也顺便挥了挥手：“学弟再见。”
　　江沚干笑出声：“再见再见。”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同性相吸是个什么道理了，亦或者是南江这块地人土风情特殊，他前十几年遇到的社牛好像都没有来这几个月遇到的多。

　　待那两名男同学远去后，乔新月就用没拿答题卡那个爪子攀住江沚的肩：“怎么还不回家？”
　　江沚晃了晃手里的材料：“校办处六点下班，我要拿材料去盖个章。”说着他目光落在了乔新月手里的那沓答题卡上。
　　很明显最上面那张就是乔新月的文综答题卡，他的字江沚认得。

　　看得出这张答题卡大概是被老师拿去批过，旁边用红笔标有小题分数和评语，貌似不怎么好看。
　　而上面那副画洋流的图，江沚那微弱的地理知识没能看懂，但那幅图旁边飘逸的红笔字写着“洋流登陆吗？有意思”。
　　除了地理那一部分，答题卡剩下的几道大题写得简直就能用“密密麻麻”来形容，肉眼可见其主人的努力。

　　乔新月听到江沚的话自顾自地讲着：“盖章啊，虽然说是六点下班，但校办处经常五点四十左右就关门了，你得去早点。”
　　江沚听罢点了点头，然后试探性地开口：“乔哥，你这次二模考得怎么样？”
　　乔新月听这动作明显地滞住了，江沚发现对方的此前人生最大的滑铁卢可能就是在学习上。

　　“江沚，你真是不给我面子啊。”乔新月把手从江沚肩膀上收回来，却又上手捏了捏他的右半边脸颊：“能不能怜惜一下你快被考试折磨疯的乔哥我啊。”
　　江沚的脸颊蓦地被捏了捏，愣住了，等到对方的手拿开了，他才刷地捂住自己的右脸后退半步：“你干嘛！？”

　　“惩罚你啊。”乔新月垂下的手指节蜷缩了一下，像是在回味刚才的触感。
　　见到江沚这反应他莫名地有些紧张，但他还是呷着微笑凑近江沚，歪了歪头询问：“不可以吗？”

　　江沚看着乔新月浅色的瞳孔，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微动：“我是不是反应太大了，会不会伤害到对方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只是在那一瞬间就感觉心跳疯狂加速。
　　“只是捏一下脸而已，镇定镇定，谁小时候还没被捏过脸了。”江沚心里自我疏导了一下，才放下捂着自己右脸的手：“没事没事，太突然了没反应过来而已。”

　　“好吧。”乔新月松了一口气，随即眼珠一转又拉长声调：“成绩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你再给我捏一下好吗？”
　　江沚：“？？！！！”
　　不是大哥，得寸进尺也不是这么来的吧？
　　而且，一个大男人的脸有什么好捏的，又不是小婴儿那种香香软软的脸颊。

　　“那我不听了。”江沚还是有骨气的，他还就不稀罕听了。
　　“欸……”乔新月又攀上了江沚的肩膀：“我错了，毕竟也是我的恩师之一嘛，检验一下成果理所应当。”
　　江沚在心里轻哼了一声才开口：“你才知道？”
　　“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吧，小沚老师。”乔新月贴着江沚耳边说着，收回自己的手：“我这次数学和英语比上次一模考得好，这不全是你的功劳嘛。”

　　乔新月这次总分比上次多了十几分，数学67，英语86，但比较拿手的文综却因为失误太多才刚上两百。
　　总的来说，数学还是进步了挺多的，英语也还可以。

　　“可以啊，一个月提了这么多很厉害了。”江沚实话实说，哄得乔新月眉开眼笑。
　　就在他想自谦几句时，连廊传来一阵叫魂似的声音，伴随着慢慢靠近的脚步声：“乔新月啊，老班说你再不回来，待会儿就不用进教室了！”
　　“他还说，摸鱼就摸鱼，还扣着全班的文综答题卡，他问你是不是想被打……”

　　叫魂声越来越近，乔新月无语得啧了一声，随即转向江沚：“之后有空再聊，我班主任派人来逮捕我了。”
　　他嘴角漾开笑意，说完看着江沚的眼睛，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间扯了扯后者的左脸颊，撂下一句“再见啦”就撒丫子消失在了连廊的转角处。

　　留在原地的江沚看着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嘴角抽了抽，随后也不自觉地抬起手扯了扯自己的脸颊。
　　他本来就瘦的，脸上的肉更是不多，摸上去没有什么特殊的。

　　“就是正常触觉，有什么好捏的，扯扯自己胳膊肉也是一样的感觉啊。”
　　江沚不理解，站在原地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脏，才继续向行政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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