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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本以为将葬身兽腹,被吸尽全身血力,我便赌了一把,吃下红狮兽的兽丹,却并无事。”
低境界修士去吃高境界凶兽的丹元,只会爆体而亡,他无碍,少挽猜他体质特殊的缘故。
“所以你也不惧魇魔内丹,那位害你的师兄呢。”
“我只不过用同样的方法对他,将他诱至七境螳螂妖处。”褚殃忽抬起无辜的眸子看她,嘴角擒笑,“可他无用,被螳螂妖一口咬掉半边身体,脑浆溅在岩石上。”
少挽听得心惊胆战,对上他深茶色沁着霜月的眼眸,恍然又想起那抹玄衣身影。
“姐姐。”褚殃轻喊,将她的思绪又拉回一瞬。
“本以为他能和我一般脱险,那螳螂妖速度迅疾,没能救下师兄,我不想的,你会不会怪我?”他话语里带着真诚的歉意,似是很期待她的回答。
不是故意的吗?
少挽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觉两人之间距离好似又远了:“我想你做个好人,平安顺遂过一生。”
褚殃嘴唇微抖,长睫颤了颤:“何为好人?沈行是好人,可他下场并不好。”
经历这几遭,少挽也想问上天一个公道。
可自己总不能助纣为虐。
少挽攥紧下裙,尽量平和道:“有作恶的能力却不为恶的便是好人。”
褚殃忽地抬眸,暗涌夜色里,他眸中明亮,盖过月色:“若我入了魔途,姐姐真舍得杀我吗?”语气里有轻笑,有试问。
房内气氛微妙,少挽微怔了怔,一股脑说了出来:“是,我一直这么想的,到你身边也是为了改变这一切,既是受你舅舅所托,也是我心之所愿。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从来不是无缘无故对你好的。”在这场精心钩织的骗局里,她觉得说出来好受多了。
少挽发泄完后看向褚殃,想知道他如何想,原以为他会愤怒,会不屑,会失望。但他只是笑了笑,眸中笑意抵了眼底,比方才真实多了。
这是气疯了吗。
褚殃笑着,却没有一丝要怪她的意思:“早该告诉我的,你之所愿亦是我之所愿,我当然要做个好人。”
少挽没因他的话变开心,心里反而更加不舒服了,一股酸涩停在心头:“你应该怪我的,我别有所图,并不纯粹,全是假的……”
褚殃反过来轻声安抚起她:“从前我总觉得你我二人,如岸边人水中月,梳妆者镜中花,离得近却隔着戳不破的一层纸,我不喜欢,即便能猜到,还是想听你亲口来说。”
他将药丸拿出木盒,捻在指间:“你为我带过的牡丹花饼不是假的,重新锻造的剑身不是假的,做的年夜饭不是假的,端午的五色绳不是假的,带我尝过的铜锅,放过的孔明灯,看过的烟火俱不是假的,你的善良亦不是假的……”
褚殃将归元丹置于口中,嗓音温润动人:“这丹药也不是假的。”
“姐姐,好甜。”他舔了舔嘴唇,不着急咽下去,细细咀嚼,话音也甜甜的。
少挽倒了一杯水递上,鼻子酸酸的,话音染上些许不自然,轻声嗫嚅道:“胡说,这丹药我吃过,明明很苦。”
窗外响起第一声鸡鸣,天还未亮。
时间过得真快。
“再帮我倒杯水吧。”
少挽又给他倒了一杯,室内一片寂静,她再次起身要走。
交代的话尚未脱口,褚殃拉住她袖子,轻声喊痛:“又疼了。”
反复折腾半夜后,少挽实在熬不住,趴在客栈的桌子上睡着了。
虽说是实木桌,但她睡得挺香,软软的很舒适。
等一下,软软的?
少挽惺忪着眼睛摸了摸身旁柔软的被褥,睁开眼,窗外日光大亮,已过了午时,自己这是睡到了褚殃床上。
要命了,去医院探病把病人床位占了,这叫什么事儿。
少挽迅速跳下床,室内的门被人推开,褚殃托着朱漆木盘进来,上面放着饭食:“给你留了饭,吃点儿东西吧。”他身体看着没一点儿受过伤样子。
少挽有些尴尬,弄得好像她才是伤者:“你伤如何了,我怎么睡床上了,我不会梦游了吧?”
褚殃将装了粥的碗摆上桌子:“多亏你照料,好多了。”
他俯身又给她把凳子挪好,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我醒得早,见你辛苦,把你抱上了床。”说的很正经,不带一丝旖旎。
少挽倒不好意思了,抱她?褚殃伤好这么快,和昨晚那副惨白虚弱破碎的样子判若两人,年轻真好呀,恢复快。
点朱从窗外飞进来,叼着几朵清雅芳香的茉莉放到桌上,呜呜喳喳地叫着。
少挽坐下后给它夹了一块儿糖醋樱桃肉:“点朱什么时候能长大呀?”
褚殃摸了摸小丑鸟脑袋:“你想让它长大做什么?”
“长大载人呀,它长大虽然凶了点儿,但可漂亮了。”
“你见过?”
“我说我还见过你入魔的样子,那时候你可凶了,我看见就害怕,你信不信。”少挽半开玩笑着说,夹了一块儿樱桃肉放入口中,味道酸甜开胃,“不过这些都不会发生的,如今世间和平,真好。”
“如果有一天我变得面目可憎,我便戴个面具遮住,不让你看到觉得害怕。”褚殃的表情很认真。
少挽想起他戴的修罗面具,还是不戴为好:“不能乱立flag,不能乱说话,你永远不会面目可憎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继续看褚殃,低下头,埋首干饭:“昨晚你也没睡好,我马上就吃完了,你快去躺着休息。”
“不急,你好好吃饭。”他莞尔一笑,仍是那个翩翩少年。
少挽吃过饭去找宿冼华,白骨堆已被她和徐风亦处理完了。
“宿师姐,我昏过去后发生什么事了,须师父怎么来了?”
“如此厉害的妖魔,我们其实是打不过的,只能拖延时间,自进入洞中,我便自碎命牌,引师父前来。”
“不愧是你,师姐。”
“此次任务颇有蹊跷,不能马虎,我也只是早入宗几年罢了,你若学至我这般,会比我厉害的。”宿冼华面露些疑惑,“自你被魇气所惑昏迷后,褚师弟一人败了寄生魇魔,刚好师父前来,鹿杳也逃离了。”
她说完这些笑了笑:“褚师弟这人,挺有趣的,一人可败魇魔,不知用的什么法子,却会被一句话伤了心神,可今日心情又转好了。”
少挽没有说什么,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宿冼华淡淡笑着,讲了句没来由的话:“因为少师妹很招人喜爱。”
“哪里有,我缺点很多。”少挽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摆了摆手,“我贪财不上进,没有抱负,是个俗人。”
“我觉得少师妹很好呀,主意多,大方义气……”
少挽快找不着北:“宿师姐也很好,能力强,独立,成熟稳重,贴心温柔……”
她商业互夸还没结束,须无见走了进来:“咳咳,那为师呢。”
宿冼华正了神色:“师父,那位叫沈行的,你可知是谁?”
须无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他呀,是医峰泉月仙尊的亲传弟子,我从前与他切磋过几次,昨日与鹿妖对阵时,那丹息是他没跑。”
“这沈行当年在医峰不过几百年连破八境,极受泉月仙尊看重,据传离飞升只差一步之遥,比上各峰峰主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万年难遇的好苗子,他却非要断了修炼回义阳,还说什么渡一人不若医籍传世渡苍生,既无心飞升亦无心掺杂俗务。”
“他走前卦峰长老要为他占上一卦,沈行却说生死由命,我看他是一路走的太顺利,自负了,你看看,内丹竟被一个鹿妖给挖了。”
“其实那内丹是沈行给的鹿杳。”宿冼华把在魇魔幻境中看到的事情大致讲述给了须无见。
须无见听完,眉峰挑动,又饮了一杯水:“可惜了。”
少挽叹了口气:“鹿杳她以后肯定还会再来找。”
须无见拍拍胸口:“这件事先交给我,此次意外,我回去上报宗门,不影响你们试炼考评。”
客栈门口响起一阵骚动。
有徐风亦的声音。
齐大容吝着眉眼进了客栈:“既然任务完成了,那这溯影鉴就请归还吧。”
见到齐大容,少挽心头又冒出不少疑虑,洞中白骨绝非几具,要请人,早该派人的,却偏偏等他们来,来了也没什么有用消息,似是故意的,这一桩桩事堆叠在一起,有些巧合了。
少挽睨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来给我们收尸的。”
齐大容神色有异:“小友这说的什么话。”
如果不是褚殃吃掉魇丹,扛住魔气,暂时削弱鹿杳战力,撑到须师父前来相救,他们几人怕是早已归西。
初遇不快,徐风亦再见着他,说话不客气:“一个妖魔盘踞风鹿山杀了那么多人,你们却避重就轻决口不提,我不信连个魔息都觉察不了,打不过也该如实告知吧,我看就是你想让我们白白送命,等真出了事儿,全部推到魔族身上,难怪刚开始这么不客气,一早编排好我们下场了吧,诶,老子命大,你怎么着。”
齐大容额上冒出薄汗:“我本事小,哪知道这些,也是意外呀。”
须无见虽吊儿郎当惯了,但脑清目明的,也听出事有蹊跷,冷声道:“如此怠慢我宗中弟子,还险些害了他们性命,我看这齐家的执清令还是收回吧。”
执清令乃九清宗发放,有了这个,便可分采特定地区的九清灵脉的灵矿,灵石灵脉乃修仙需用,若被收了去,相当于断了一条光明坦途的财路。
若真收去,他定要被全族唾骂死,想至此,齐大容冷汗津津扑通跪下,连面上快定型的刻薄也减淡三分:“仙尊,我这确实不知呀,还特地请了天尧宗过来相帮的,他们没人说过,我自然也以他们为准。”
须无见眯了眼睛,他准备去查查这件事儿。
义阳的事情告一段落,须无见走前,少挽想起秦长老夺人生魂的事儿,特地对他提道:“须师父可以多留意一下秦英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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