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35
〖片刻的风平浪静〗
翠水乡与陆地上不同，没有惯常意义中的日夜。镜子不停歇地散发着炽白的光亮，只会在固定的时间微弱下去。这时看向空中的圆镜，会注意到它的光芒会像呼吸一般一明一灭。
再间隔数个小时，镜子又会恢复成如太阳一般恒定平稳的璀璨。
翠水乡的日夜交替便是如此。
哈维没来得及在镜子变化的一瞬间就发觉，不过，桑克瑞德一如既往地可靠，他告诉哈维，进入夜间大概是伦敦时间十九点钟。
切换到白日则是大约四点。
这回是亚瑟拿到的结果。他心想，要是等哈维醒来还有兴趣，就跟他说。
——在其他人为了次日的行动养精蓄锐的此时，亚瑟并未休息。
一来在身体素质上堪称海中超人，亚瑟精力足够充沛。二来……他心存忧虑。
以一种纯然不在人生计划内的意外形式，亚特兰蒂斯的漩涡再次突入了他的生活。
亚瑟不禁想起，他第一次见到亚特兰蒂斯人的时候，他十三岁。
有三个人从水里走出来。就在灯塔旁边的水里。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杀了他父亲，杀了他……
亚瑟默默在屋顶上静坐着，沉浸在思绪中。
天空大亮的一瞬间，亚瑟恍然回神。他前往盥洗室，将金色的头发向后梳起，避免头发影响视野。
处理完头发，他摸了摸下巴上粗犷的络腮胡。考虑片刻，他决定剃掉了它们，露出硬朗的下颌线。做完这件事，亚瑟洗干净脸，觉得是一个人出发的好时候。
他不打算去喊两位同行人起床，转身却正撞见桑克瑞德。
“你起的真早。”后者随性地抱着胸背靠墙壁，调侃道，“我猜你想甩掉我们，独自去做那什么考验。”
在陌生的地方，要是睡得无知无觉，搞不清楚身边人的动向，未免是埋汰他的贤人认证了。
“……”亚瑟说，“我不想承担什么亚特兰蒂斯的责任。”他将手上的水渍甩掉，“你们更不必扯到这些无关的麻烦中。”
“你是不是说反了？”
“我很清楚我的职责，所以，有关。”有那么一秒，桑克瑞德不得不低头，把笑容藏了一藏，“那应该是与你无关的事。你从未融入过他们，不是他们的领袖——你才是，大可不必理会红的要求。”
亚瑟：“……”
桑克瑞德仔细端详了他的神情。
“好吧。”他耸了耸肩膀，“对亲人的期待，难以割舍，是不是？”
亚瑟无言地绕过他。
“那确实应该跟你的弟弟‘好好沟通’一下。”桑克瑞德在他背后说，“顺便一提，你刮掉胡子后还挺帅的，冷着脸的时候很有魄力。”
碧甲族的长老文镇也是这样想的。
客人们起床太早，不得不亦未寝的潮骚开着一艘龙舟，将他们送到了碧水乡中甲人族的聚居处碧玉水，介绍给长老文镇，然后看天色没有补觉的空间，就直接赶回去处理今天的工作了。
谁料，文镇说出的第一句话就——
“暂时无法接受考验？”
哈维下意识地重复着文镇的话，带着一种难以掩盖的错愕。他看向身旁的另一位被同样评价的桑克瑞德，发现后者的脸上也流露出相同的情绪。
——红让他们接受考验，怎么一开始就出了意外了？
随后，文镇觉得气势非凡的面孔上前来，逼问他暂停考验的原因。也许脸的主人并无此意，但离开了胡子的遮掩，丢掉表情后多少显得更凶悍了。
……就是对长老起到的震慑效果是零。
文镇维持了甲人族一贯缓慢而慵懒的语速，慢悠悠地给予回答。
“嚯嚯嚯——你们的考验——需要穿越大海——”
“现在——却无法——在水中呼吸——”
“我当然无法在水中呼吸。”哈维冷静地说，“我是人，没有腮。”
桑克瑞德也很冷静，他精准把握住了重点：“那暂时的意思是？”
文镇依旧不慌不忙，以一种折磨人心态的口吻解释。
他要先派遣哈维与桑克瑞德前往陆地上，制止某个工厂违规排放的行为。将废水不经处理倒入海洋，本质上是一种对海洋的持续性攻击。如果他们成功阻止这起环境污染事件，姑且能够视作“产生了贡献”。
碧甲族便有足够的理由对海神进行祈请，赐予他们能够在水下自由行动的祝福。
唯有如此，他们才能够具备穿越茫茫大海、完成夺回圣物的考验的基本条件。
由于亚瑟本身具备水下行动的条件，这项前置任务，也是不对他开放的。能够对彼此提供助力的，只有他们自己。
哈维无言以对。
不提环保对他们来说有点专业不对口，文镇的逻辑可以说是毫无问题……海洋保护更是挑不出错处的“正确”，比起他见过的那些，真正生活在其中的海底居民甚至不是激进极端分子……
桑克瑞德感到棘手。
“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达成的目的，”他提出质疑，“放在考验之前，不太合适吧？”
文镇嚯嚯笑了几声。
他说，不止有一种方式能获得功绩，他们大可以采取其他行动。阻止废水排放，不过是碧甲族在族内待办事项中找到的、保证祈请能够成功的任务。他们原本就想要找个代理人去跟工厂沟通。
总之，请二位自行决定。再者，碧甲族对红甲族的追踪也不会停止，确认了圣物下落的那一刻，便是亚瑟开启考验的时刻。
“我们没有完成，就自动被请离队伍了是吗……”哈维用着疑问的句式，语气却是陈述的。
如果没有询问，大约也不会得知“限时”的条件。他想。既然如此，后续肯定也不会让他得知请神的内情，那么，他来这一次就属于无效旅游了。
文镇再次发出令人火大的笑声。
桑克瑞德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他径直问文镇要来了“司机”，好送他与哈维到岸上去。以及工厂的相关信息，包括碧甲族预选好的代理人。
不论如何，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是无法做出正确选择的。
哈维认同了这个观点。遇到问题要想办法解决问题。他心想他在哥谭都淌了这么久，没道理惧怕远东之地吧？他几乎立刻考虑，如何雇佣到一个业务能力有保障的本地律师，通过法律手段达成目的。
最好是用钱能够搞定，愿意接下案子的。
桑克瑞德脑子里也转悠着类似的想法。
重要的不是方法，而是结果。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在这一刻心有灵犀。
而在他们接受了前置任务，并不合法地踏上异国土地的两个小时后。
阳光……或者说，被镜子模拟地别无二致的光辉，挣扎着透过客房厚重窗帘的缝隙，打扰了昏暗的睡眠环境。
这点细微的变化触动了科瑞。她发出一声含糊的咕哝，下意识把脸往枕头深处埋了埋。
一股清凉的海藻味儿窜进她的鼻子。
科瑞将脑袋又拔了出来。
她的寝具什么时候沁水了，怎么腥腥的……
科瑞：……对哦。
她的意识终于回笼，挣扎着坐起来。她不在那个住了没几个晚上的哥谭公寓，是为了新认识的朋友，跑到东方的海底充作通行证了来着。
科瑞从枕头底下捞出神典石，手指一划解锁了屏幕。神典石自动定位同步了时区，显示现在是早上六点半。
周围静悄悄的。
科瑞放开了感知，并没有在附近房间发现其他生命以太存在的迹象。她疑惑地歪了歪头。
——她以为她醒来的不算晚了，怎么其他人更勤奋的样子？
这个问题在她脑中一晃而过。科瑞不急于离开房间，重新向后一倒，举起神典石检查昨天发出的消息有没有收到回复。
有。
对话框里显示对方撤回了好几条消息。以及时间跨度很长的一大串消息。
[特弥斯：……是有这么一回事。]
[特弥斯：不是什么大问题。]
[特弥斯：我的意思是，从检查的结果看，委员会的大家认为不必为此担忧。]
[特弥斯：我来找你，我们再详细说，好吗？]
[特弥斯：你在哥谭的公寓住址是？我应该前天就探望你的，但你那时显然很忙。]
[特弥斯：科瑞？]
[特弥斯：兔兔忐忑.jpg]
[特弥斯：抱歉，只是觉得委员会的举措自有其道理……我没有偏袒的意思。]
[特弥斯：（一条尝试发起语音通讯的未接通知）]
[特弥斯：我会保持在线……等你的消息(；o；)]
……
很好。科瑞心想。她确实选对了突破点，证实了她的记忆确实出了点问题。不愧是公平公正的调停者，看样子即不打算敷衍她，也不打算对她说谎，甚至因为长时间未得到回复开始心虚……
科瑞库库敲起回复。先安抚她的好朋友。
[科瑞：我先前睡着了(ㄒoㄒ) ]
她继续编辑着下一跳信息。不知该不该说意料之中呢，对话框上眨眼间就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科瑞：我现在不在哥谭……]
[科瑞：看你那么说我就松了一口气啦！不是大问题就好。]
[特弥斯：没关系。睡得好吗？]
[特弥斯：……啊！你正在翠水乡。对不起，我一时忘记了。]
[特弥斯：如果问题比较严肃，我一定会对委员会的决意提出异议。]
[科瑞：（＾◇＾）]
[特弥斯：不过我可以去哥谭等你回来……]
[特弥斯：这样的话，我能像前天一样帮你代班，现在陆地上是傍晚五点多钟，我来得及赶过去。]
[特弥斯：不然你要担心的吧……]
科瑞的手指悬在神典石上。特弥斯就是追查阿雷西的那天晚上，帮她代班，处理哥谭地图中危命任务的朋友。
她不好意思跟他说，因为不太想连续麻烦同一个人，她离开前拜托了利姆莱茵……正巧亚特兰蒂斯有不同寻常的动向，利姆莱茵认为需要观察，就答应会靠近海岸线多关照一些。
[科瑞：我不太确定什么时候能结束翠水乡的事情，连续待在哥谭，会耽误你调停者的工作。]
[特弥斯：最近委员会并没有堆积很要紧的决策。如果有需要，主席会联系我的。]
[特弥斯：而且我提前收到谢礼了不是吗？我很喜欢。]
科瑞：……
他是在说她前往哥谭前送给他的，以他为原型的自制版小玩偶吗？
科瑞不太确定。不过，她倒是看出特弥斯饱含的愧疚心了，继续拒绝他的话，反而会让他一直挂念在心上。
[科瑞：你喜欢就太好了。]
[科瑞：那我们几天后哥谭见，到时候我再做几个玩偶的小配件吧！]
她约定好一个时间，决定想办法帮助亚瑟他们加速一下任务的进度，比如说先把带着圣物跑路的红甲族的位置翻出来。
当然，在做这件事情之前。
……先让她正式起床去找点吃的。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