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那场平衡游戏在播出之前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敬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郑在荣也没有主动提起。

　　打歌舞台进行到第五场的时候，电视台外已经多了很多专程为他们来的粉丝，大家都欢喜鼓舞，只要能远远见上一面就开心，粉丝也是，成员也是。

　　敬椿也不例外，但在这之外，他也变得越发敏感。

　　这是他独特的能力，接触到的每一张脸，每一个名字他都能很快记住同自己发生过的对话，所以当例外出现的时候，敬椿相当敏锐的察觉到——

　　似乎除了必须要接触的电视台人员之外，敬椿身边的工作人员几乎被HG的员工垄断了。

　　这一点在后台休息室得到最明确的证实。

　　HG是少有的自备化妆组的公司，但员工并不多，行程准备时间紧迫的时候，也会有外部化妆室的化妆师来上妆，但没有一次——敬椿没有一次被分到外部化妆师手下。

　　一两次还可以用巧合遮掩，但次数一多，便只剩下可疑。

　　所幸机会总会到来。

　　休息室并不总是有人的，当成员们集体去电视台的便利店觅食后，休息室里的工作人员也三三两两的因为工作暂时离开。

　　敬椿睁开眼睛时，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三个人——他，正在替他上妆的HG化妆组员工和刚刚替宜恩化完妆的外部化妆师。

　　对方正在收拾刷子，视线只通过镜子观察他，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

　　“姐姐，上次的水钻贴的真的很好呢，大家都说很好看。”刷子离开眼睑，敬椿稍稍抬眼望着化妆师，指了指眼睛下方，“那个在这次做吧，在这里贴一个小的苹果。”

　　“哦，我们之前概念照里拍过的那个吧，”化妆师满眼只有对自己技术的欣赏，满意的收回刷子，翻了翻随身的腰包，“之后我们有采购到更漂亮的水青色来着，等等啊，好像落在另一个包里了。”

　　“敬椿你能等一下吧，时间有点赶，”化妆师没有多想，抬手看了眼时间，喊住一边的外部化妆师，“那个……麻烦你先帮敬椿贴一下苹果的形状吧，我去拿下东西。”

　　“我吗？”化妆师大概被提前交代过什么，突然被委以重任还有些惊讶，“但是……”

　　“麻烦您帮我了，”敬椿立即截断对方想要打的退堂鼓，艺人开口之后，化妆师哪有拒绝的道理。

　　化妆师姐姐细心交代了位置、大小和形状后急急往停车场去拿包，这次就真的只剩下两个人了。

　　敬椿偏过脸方便对方用眼线笔在脸上画出大概的形状，这是很容易出错的部分，对方似乎很紧张，和皮肤接触的笔尖隐隐有些发抖。

　　“您之前见过我吗？”敬椿突然开口，和预想中一样，那条线一颤，划了出去。

　　红色的眼线笔在脸颊上像道出血的伤痕，化妆师手忙脚乱的用棉签沾了卸妆水去擦。

　　“你之前见过我吧。”敬椿这次没有丝毫掩饰，语气直白，但身体还保持着刚开始的动作没变，“还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直到颤颤巍巍完成了补救，化妆师才松了口气，站在敬椿面前，完成了两人今天在同一空间里的第一次对视。

　　“你之前在ignition的时候，我有替你们做过妆造。”化妆师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看来之前的车祸失忆是真的很严重啊，我还以为只是……”

　　“只是什么？”

　　隐隐绰绰的，似乎真相就在眼前。

　　“我以前是在化妆室供职，现在独立出来做化妆师了，”化妆师莫名其妙的开始讲自己的事情，“也开了自己的化妆室，虽然租的门店很小，但现在也有一些固定的客人了。”

　　“祝贺你。”李敬椿其实不应该这么说的，这种时候，他当然应该紧迫的开口问重要的事情，但还是这样。

　　不管怎么样，都这样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格外善良的为所有人着想。

　　“你还是这样啊，其实……”化妆师也是一样，看向敬椿的眼神含着抱歉、苦痛、挣扎，她再开口时脸上多了几分犹豫，“我来应征前有想过会见到你的。所以想过见面之后应该说些什么。”

　　“现在的公司和成员对你好吗？”最后只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当然……”敬椿点头，他想不到其他人对他不好的理由。

　　“你，”化妆师低头紧紧攥着自己的包带，“没有人再对你动……”

　　“敬椿？”门恰巧在此时被推开，回来的却不是化妆师姐姐，而是郑在荣。

　　他警惕地盯着站在敬椿身边的外部化妆师，走到镜子对着的沙发上坐下，扫过休息室确定了没有第三个人：“其他人呢？”

　　化妆师又开始手抖，不安的紧紧闭了几次眼睛——她几乎就要承认自己从前见过敬椿，现在正打算无视要求，对李敬椿说些什么。

　　“其他工作人员都有事出去了，化妆师姐姐去楼下拿东西，拜托这位帮我粘水钻。”敬椿探身那过面前台面上的镊子递给身边紧张的人，“您按照画的样子给我粘就可以了。”

　　“好。”化妆师接过那把镊子，在郑在荣如芒刺背的注视下一点点粘上水钻。

　　郑在荣心有怀疑，视线在两人身上打着转，最终还是没有在说什么。

　　敬椿从镜子里清楚的看到他的动作和化妆师时不时出现在眼前的手指，脑子里整理着郑在荣进门之前的对话。

　　化妆师是在ignition时期的工作人员，郑在荣进门之前，她说“没有人再对你动……”动什么？动手吗？还是有其他的，被漏掉或者说被忘记的事情……

　　李敬椿揣度着，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得找时间去见一次那个人了。

　　敬椿新换的手机里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但幸好因为苏志燮的安排，他们还有机会在录制现场见面，比如现在。

　　他站在洗手台边，第三遍挤出洗手液，在手心里搓出泡沫来——对方刚刚从他身后进了洗手间，一分钟前里面已经传出过冲水的声音。

　　果不其然，一分钟后，朴将星走了出来。

　　看到敬椿还站在这里，他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动作自然的走到了旁边的洗手池前。

　　敬椿思索着从哪儿开始提问，反倒是给了朴将星率先开启话题的机会：“你们选好曲目了吗？”

　　“嗯。”他点头，如实告知。

　　“哦。”朴将星应过一声后没再说话，冲干净泡沫关了水龙头，飞速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我先走了。”

　　“等等。”敬椿骤然开口，在朴将星意料之外的眼神中抿了抿唇，他还是说出来了，“现在不着急的话，抽十分钟和我聊聊吧。”

　　像是被人逼迫着吞下了一颗石头，朴将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在敬椿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摄影棚里到处都是工作人员，想在这里不被注视的谈话几乎是不可能的，幸好两人曾经有过队友身份，现在就算单独走在一起也不算奇怪。

　　敬椿一言不发走在前面，被喊住的朴将星自然不知道他想要问些什么，只能惴惴不安的跟在身后，一直到了没有任何人的安全通道门前。

　　敬椿用力按下门把，使了些力气才拉开那扇落了灰尘的门。

　　他回头看了眼，朴将星深吸了口气，跟着迈步进去。

　　朴将星前脚走进去，敬椿就紧跟着上前，两人身后的门“砰”一声关上，声音和光线都被隔绝在外。

　　“做什么？”朴将星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来就看到敬椿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他，“你……”

　　“嘘。”敬椿抬手在唇前束起一根手指，示意噤声，他一步步逼近，直到朴将星的背撞到墙壁，退无可退。

　　敬椿微微偏头，伸出的手落到他腰后，朴将星能嗅到身前人发丝上洗发水的香气，感觉到后背皮肤的战栗——因为那只手。

　　“咔哒”旋钮转到某个位置，敬椿迅速退到正常的社交范围内，反手又关了自己身后的麦克风接收器，泰然的不像话：“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们的对话内容，所以要暂时关一下麦克风。没关系吧？”

　　意识到方才距离下的深意完全源自脑补，朴将星慌乱的摆了摆手：“没事，但你找我是……”

　　敬椿今天的头发被发型师细致的用夹子做了小型灯笼辫，即便在没有光线的地方，发饰也闪着光点。

　　他低下头，靠在楼梯扶手上：“以前在同一个团队时，我做过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吗？”

　　“没有。”朴将星没有一丝犹豫。

　　“那……对于组合发展不利的事情呢？”

　　“为什么这么问？”朴将星因为这些问题拧起眉头，“你离开也是因为合约到期。在ignition的时候，你比谁都为团队用心。”

　　“我前段时间遇到了ignition时期的化妆师，那个姐姐和我说了一些事，”李敬椿注意到朴将星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他的眼皮条件反射似得跳了一下，那一刻，他打算说一次谎，“在ignition的时候，你们对我动过手吧？”

　　朴将星哑口无言。

　　“啊……看来是真的啊。”得到了欺诈结果，敬椿抬起头，目光平静的直视朴将星，“你们对我动过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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