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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晏斗星沉默，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不想骗晏适重，可要是实话告诉他，他肯定也不同意她这样做的。
不过，晏适重显然是误会了。
他坐到椅子上，指了指旁边，晏斗星搬来一个小椅子坐下。
“爹现在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把生意交给硕哥儿，万一以后法律变了，女子可以继承家产，那么整个晏家的生意自然就是你的，如果若干年后还没变，黏黏你也放心，生意明面上我交不到你手上，可家里绝大部分财产是你的。
他们就算拿到生意也没几个子，到时候晏家是昌盛还是衰败，就看他自己本事了。
爹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说你不用担心跟害怕，也不用这样试探爹，爹娘就你一个孩子，我们的就是你的，你没办法继承我们也会想别的法子给你。”
晏斗星鼻子酸酸的，她何德何能能有这样的父母。
她垂下头，闭上眼睛，但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流出来。
晏适重见状手忙脚乱，“哭什么啊。”
“黏黏，爹哪里说错了？”
晏斗星吸了口气，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爹，没有，是我太感动了，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大善人。”
“你怎么还把自己夸上了。”
“因为这辈子能投胎做你跟娘的女儿。”
晏适重会心一笑，“我们也是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才有你这么好的女儿。”
晏斗星眼角多了丝讽刺，他们大概上辈子做了孽才遇到她这么个女儿。
不过，这次她一定要守护好爹娘，三房一群人她一定要赶出去。
“爹，其实我这次不是试探，我是认为一家人没什么隔夜仇，既然选择硕哥儿，不如趁早历练一下，反正也没什么坏处。”
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实话，三房的人为了钱害他们的命，爹肯定不会相信的。
晏适重看了半晌，确认女儿没有在开玩笑后，认真思索。
“也行，先让他来试试。”
他让小厮把晏皮硕喊过来。
一炷香的功夫，晏皮硕跟着小厮身后过来，本来挺开心，在看到晏斗星的那一刻笑容微微僵硬。
“大姐也在这里。”
晏斗星冲他笑笑，晏皮硕招呼他坐下。
“是这样，我有件事要交代你去办。”
晏皮硕立马昂首挺胸，严阵以待，“大伯，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用心去办。”
晏适重还算满意他的态度，将买布匹的事情告诉他。
他想缓解女儿跟他之间的隔阂，告诉他这件事时女儿在场，希望他能明白是女儿并没有挡住他的路。
当然，他也没说这件事是女儿的提议，怕惹不必要的猜疑。
晏皮硕瞳孔放大，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大伯，为什么要让我去？”高兴之余，他问出心中的疑惑。
“教你再多不如你自己亲自去做一次，怎么样，想不想去？”
晏皮硕咽了口气，很想一口答应，可仅存的理智让他不要冲动行事。
“大伯，事情太突然，可以给我点时间商量一下吗？”
“给你两天考虑，不管答不答应，派人给我回个话。”
晏皮硕起身，鞠个躬，行了拱手礼，“谢谢大伯。”
接着，他眼角瞥向一旁的晏斗星，嘴角挂上得意的笑容，“姐姐，听说你要去书院读书了。”
“是啊。”
“那祝姐姐玩得开心，小弟我以后没办法去书院，真遗憾不能跟姐姐做同窗。”
嘴上说羡慕，话里话外确实炫耀。
晏斗星丝毫不在意，就像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大气地回道：“这有什么遗憾的，我们是姐弟，在家不是天天能见。”
“姐姐说的也是。”
~
晏皮硕离开直接来到三房的院中，找他父母商议。
看到章庭站在他晏春重身后时，眼底忍不住闪过一丝厌恶。
他把刚才晏适重说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们。
“绝对不行。”张兰第一个出声反对。
她上前一步对晏春重说道：“大哥让硕哥儿学做生意是形势所迫，如今还没学到什么，就让硕哥儿自己做，肯定是别有目的，保不齐故意使袢子，最后把硕哥儿赶走。”
晏春重犹豫了，晏皮硕想说点什么，可想想他母亲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我认为一定要接下这笔生意。”
一直未出声的章庭，这时候忽然开口。
张兰眉宇间多了一丝怒意，“这有你什么事，轮得到你开口。”
“张兰，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的人了。”
张兰敢怒不敢言，他们三房还是要看晏春重的脸色，真闹翻了对他们娘俩没好处。
“为什么这么说，解释下。”晏春重转头，语气柔和地问章庭。
章庭敛眉，看着娇羞，长睫下全都是厌恶。
“这是硕哥儿第一次做生意，就算失败跟不妥，也是有理由的，如果成功，大老爷肯定对硕哥儿高看几分，怎么看这件事都不亏，至于他的用意。”
他目光停在晏皮硕身上，“大老爷平日里作风坦荡，并不喜欢暗地里做些小人行径，我猜，他肯定是想知道硕哥儿能力是不是比二房哥儿要好点。”
晏庆留为何被晏适重排除接班人，就是因为太无能了。
“庭儿说的有点道理。”
赵兰气归气，大事上她还是能分的清。
贱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大哥平日里不会做那些小动作。
“硕哥儿，你怎么看？”赵兰一脸柔和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还是想接下，不管结果如何，做得好是我本事，失败了，也是因为第一次。”
“那就这样决定了，你今晚就过去说。”
“好的，爹。”
“没事你们就先走吧。”晏春重看着赵兰母子俩说。
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离开。
等人走后，章庭开口，“老爷，我去厨房看看你最爱的点心有没有做好。”
“还是你贴心，去吧，早点回来。”
章庭笑着离开，关上门后，脸立马冷漠起来。
他加快步伐，追上那母子俩。
“夫人。”
赵兰听到熟悉的声音停下来，转过头，果然看到她最厌恶的那个人。
“有事。”
“夫人，硕哥儿，借一步说话。”
赵兰没有耐心，“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
无论对方语气态度如何，章庭始终保持着微笑。
“夫人，我们不是敌人。”
赵兰听到这句话脸上更不耐烦了，只是她还未开口，章庭抢先说道：“三老爷身边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我出生贫苦，如今能过上不用为几两碎银奔波的日子，我很满足。
我是三老爷的人，自然希望硕哥儿有出息，说出大不敬的话，日后要是硕哥儿继承了晏家生意，便是我们三房的荣耀。”
赵兰目光多了丝探究，半晌后，露出一个笑容，“你说的也是，我们是一条阵营上的。”
章庭对她行了个礼，也露出一个笑容，“那小的先行告退。”
人走远，晏皮硕才问，“娘，真的要跟他合作吗？”
“一个卖身的，也配？”
“也是，那娘为何对他好颜色？”
赵兰转身，晏皮硕跟在她身侧，“他现在的得宠，再说你现在学做生意的意见是他提的，他还是有点脑子的，以后万一有事，他还能出出主意。”
“还是娘思虑周全。”
“自然要考虑多点，不然孟珞颐那贱人岂不是要笑醒，哼，找个男子来打我脸，我一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
院中的芍药花已经凋谢，粗大的柳树，枝叶飘飘。
晨光微曦。
天边的鱼肚白卷着隐隐若现的太阳。
晏斗星难得早起，她今天要去览春书院报道。
闭着眼坐在铜镜前，任由着丫鬟拿着湿润的巾怕给她擦脸。
桃昔在梳妆盒里给她挑今天要用的首饰。
“姑娘，这个怎么样？跟你今天衣裳颜色很配。”桃昔拿着红宝石头面问道。
晏斗星微微睁开眼，摇摇头，又闭上眼。
“太招摇的，毕竟去书院，还是用玉吧，低调点。”
桃昔想想也是，给她拿了一条玉石首饰，放在桌面的锦布上，等着待会儿用。
“姑娘，你还是带上我吧，你一个人出去那么久我不放心。”
“太不像话了，哪有读书还带人伺候的。”
桃昔想想也是。
晏斗星忽然睁开眼，俏皮地问，“怎么，也想读书，我可以找个机会跟爹说。”
桃昔吓得连忙后退几步，摆摆双手拒绝道：“姑娘，你就饶了我吧，我是真不想读书啊，虽然说出来会被瞧不起，但我一看到字就想睡觉，比起读书，我更喜欢刺绣。”
桃昔解释地很认真，不是她小题大做，而是她知道，姑娘真的做得出来。
她喜欢读书，也认为女子不该只会女红，但她，是真的不爱啊。
以前姑娘比她认字，比去做粗活还痛苦。
晏斗星被她逗笑了，招招手，人过来后，她拉起对方的手说，目光诚挚，“怎么会瞧不起，读书跟女红是一样的，没有谁高谁低，只是我不喜欢世人认为女红是女子该会的，升官发财是男人的事。”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也怪我，只想让你读书识字，却忘记问你的意见了。”
桃昔摇摇头，“我知道是为了我好，你知道你叫我识字其他丫鬟有多羡慕我吗，他们还偷偷让我教他们。”
说完，桃昔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捂住嘴，小心翼翼地问，“姑娘不会怪我教别人吧？”
晏斗星故作生气的模样，“当然生气了，生气你以前居然不告诉我，我可以教的嘛，平时也无聊。”
桃昔咧开嘴笑了，“好好好，都怪我，姑娘，我给你梳头吧。”
晏斗星跟晏苹画一起坐马车去览春书院。
他们先去见山长，晏斗星因为秦方示的缘故没少来这里，所以不需要人带路，很快找到山长的书房。
山长简单介绍了一下览春书院，还有这里的规矩，便带他们去见各自的夫子。
晏苹画学的是一颗，两人念书的地方不在一块。
晏斗星担心她，先跟夫子陪她过去。
安顿好之后，她才去自己学习的屋子，走到半路，有人跑来找夫子。
夫子过去跟他说了句，回来告诉晏斗星他临时有事，没办法现在送她去，让她先去休息，等晚点再送她。
晏斗星对这里熟悉，问了具体位置，她自己过去。
览春书院环境好，花草树木应有尽有。
她走得很慢，半天后才到她才到她学习的那栋屋子。
红墙青瓦，雕廊画栋。
靠近屋子一片嘈杂声，透过窗户看去，应该是下客人，学生三五个聚一起聊天。
这间不是她学习的屋子，她继续往前，走到廊尾。
转角间，那边回廊的尽头，围着一群人。
晏斗星驻足伸出头，却看不到什么。
她有些好奇，加快脚步过去。
一群人都是以前秦方示的同窗，认得她，看到她过来，自动为她开出一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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