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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公的礼物
“知道那又如何?不知道那又怎样?”左公无心与她们交谈,挥手示意众人出去。
“你们不适合这里。赶快回去吧!”
驱逐令一下,宋怀夕瞬间皱起眉头,双眸轻藐,嘴角勾笑。
幽辞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说道:"要是真不合适,我就不会带来了。"
他背手轻扯宋怀夕的衣袖,劝告她不要意气用事。
宋怀夕低头看着幽辞摆出来的禁止手势,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不愿动身。
左公抬眼瞧着,久久不肯离开的众人。于是她便放低烟斗,将自己的视线分一部分给宋怀夕。
真是个犟种!
瞧她瘦弱的模样,看上去年纪就不大。一身鲁莽劲,明眼人都知道好欺负……
真是一个不如一个。
左公内心深处多的是对背后人的鄙夷。相比之下,她甚至无法分清谁才是真正的鲁莽。
"还真是勇气可嘉呀~"
宋怀夕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左公身体不好,差到多说一句话都要缓许久许久……
可偏偏如此虚弱之人,却喜欢穿着极其耀眼的衣服,仿佛"光芒'二字就是为她而生。
"用命换钱,你们又值几个钱?"
左公放下烟斗,撑着下巴质问宋怀夕,"命由天定,能被人毁。你何必自毁前程来问这些问题呢?"
宋怀夕脑海中浮现苏望舒哭泣的模样,她于心不忍还是坚决地说道:"我有诺言在身。这个答案我必须问清楚。"
"呵~"
左公听后翻个白眼,重新躺下闭眼养神。
"还以为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搞了半天,原来是最不值钱的玩意~~诺言?诺言又算得了什么?"
凌风与杏高虽站得远,却能清晰地听出话后的嘲讽。
左公幽幽道;"年轻时候许下的诺言,也只有年轻时候能兑现。拿自己的前程去赌旁人的良心,便是最愚不可及的事情。为了一个不可控的变数,就想搭上余生,简直妄过此生……"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最终结果?"
宋怀夕皱着眉头立即反驳道:"这世上多得是变数!害怕对方变心就不愿意尝试,那注定就是定数。既然一开始就是定数,那我偏要成为那个变数!!"
"……"
左公慢慢睁眼,看着屋梁上的花纹,沉默了许久才说出两个字。
"轻狂。"
宋怀夕有宋怀夕的底气。她开始左右来回漫步,挑战左公的权威。
左公就躺在原处,听着这忽远忽近的脚步声,任由她为所欲为。
宋怀夕突然止步,昂着头,盯着前方昂贵的金制摆件,眼中的不屑早就懒得遮掩。她语气上扬道:
"可我偏要赌一把!"
"命由天定,那又如何呢?"
宋怀夕回头,嘴角勾笑道:"我偏认定我是条好命。"
她侧身与左公隔空对视。
两人远远相望,各持己见。
"好命呀~"
左公像是回复宋怀夕,又像是同自己说话。她语气平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
"在很久之前,我也以为自己是条'好命'"。
幽辞听出不对劲,想制止宋怀夕继续说下去。可宋怀夕离他很远,远到只留给他背影。
就算幽辞想上前暗示,也来不及了……
宋怀夕:"你已经是别人眼中的好命。"
果然,左公听到这话,表情就变了。
幽辞伸手捂脸,不愿面对现实。
左公语气开始变得冷漠,"你以为的好命是什么好命?"
宋怀夕低头挑眉,慢慢走上前去,认真道:"我要成为那个变数。"
左公看了她许久许久,久到宋怀夕走到她面前也没开口说话。
这一次,宋怀夕彻底看清左公的面孔。
年少轻狂四字,又一次在左公面前上演。
她欣赏变数,就如同欣赏自己一样。
宋怀夕站在左公面前,再次暗示道:"我想知道答案。开价吧~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也以为自己是个'变数'。"
左公笑了,再次回复道:"一箱黄金。"
宋怀夕挑眉,笑着看她没有说话。
左公:"只不过这次,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宋怀夕:"我也愿意厚礼相赠。"
"不用。"
左公摆手拒绝,"这礼物不值钱。一个快死了的玩意,我本来就想处理掉。如今你们来了,刚好给我一个机会,让你欠我一个人情。"
幽辞看着宋怀夕点头答应。
可他内心还在思索,想着左公会送什么见面礼时,她本人已经站起身来,慢慢往里屋走去。
一杯茶的时间,宋怀夕的面前就多了一盆半死不活的白菊花。
□□很大,层层叠叠的白丝花瓣,边缘微卷地向下绽放。外围几片泛黄的花瓣,无疑在用最后的倔强,守住那份残存无几的尊严。
花瓣弯曲凝神,自成古雅气韵。
幽辞看着那盆半死不活的菊花,同情地靠近宋怀夕,伸手捂嘴低语道:“你不会被骗了吧?”
宋怀夕盯着镶满宝石的黄金花盆,语气略带疑惑,“应该不至于吧……”
左公费老大力才将那盘菊花搬到宋怀夕面前。她拿着袖子擦着虚汗,指着这盆白菊花说道:“见面礼。你欠我一个人情。"
宋怀夕微笑无语。
凌风与杏高靠近,看着这盆花瓣泛黄,奄奄一息的白色菊花,一时之间也不明白,这花有什么特殊之处。
幽辞有点看不下去了,他摸摸鼻子道:“不带这么糊弄人的吧?”
左公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你闭嘴。"
幽辞识趣,再次闭嘴充当装饰物。
毕竟这事,他可太熟练了!
尤其在左公面前……
幽辞瞧着两人的背影,也不再上前掺和,乖乖地坐在一旁吃着水果,看着她们对话。
宋怀夕伸手托举快掉落的花瓣,动作温柔到充满怜惜之情。左公也算仁慈,还和宋怀夕解释这盆花的来源。
"当年我游历江南水乡时,机缘巧合下,花重金从一舞技手里买下的。花开得不怎么样,入不我的眼。花盆更是俗气至极~也不知是多低俗的人,偏打造出这么浮夸的东西。"
宋怀夕听着左公轻视的语气,便问:"竟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花重金买下它呢?"
"我友人喜欢。"
左公浅笑一声,"她身上没带钱,便让我买下了。我看这两玩意儿……搭配在一起,还算入眼。一高兴,便顺手赏他一袋金条。这花,也就跟了我了。"
宋怀夕:"左公倒是大手笔。"
"能怎么办呢?"
也不知那位友人到底是谁?左公提起她时,嘴角总是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浅笑。
左公:"她出远门从不带钱。没钱了,就赊账。挂的还是我的名字!有好几次,我收到紧急书信,大老远地跑过去一看,结果竟是给她交账单。"
左公说到这里也气笑了,"好几次,我说自己没钱。她便让我把自己皮草当掉,去给她换些吃得回来。真是……不知该怎么说她才好。"
交谈之时,宋怀夕无意间扭头,竟看清左公垂眸之下的柔情!
宋怀夕内心甚是惊愕,她顺着左公视线看去。两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这盆半死不活的白色菊花上面。
宋怀夕再次确定,左公口中的友人绝对远超她本身的价值。
至少在左公这里,那位"友人"就能给一些不怀好意的歹徒,带来超乎她/他们想象的利益。
左公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她连忙回归正题,"花是好花,至少我是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就算花死了,这盆子也是值钱的货。也算没浪费我那袋金条。"
宋怀夕:"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左公轻笑,指着黄金花盆说道:"你欠我的人情,可比这盆花值钱多了。"
还真是狡猾呀……
"鬼市做的都是诚信买卖",宋怀夕点头,接住她的话继续说道:"我自然也是入乡随俗的。"
左公满意地点点头,悠然回到贵妃椅上重新躺下,"什么时候凑齐钱,什么时候就有答案。"
长长的叹气声在宽阔的屋内响起,左公挥手示意她们出去。
"你们该走了,我也要休息了。"
如她所愿,宋怀夕抱起花盆便告别离开。
出门之前,幽辞被身后的女人喊停了脚步。她们四人听到左公的声音,便不约而同地转身望去。
左公示意幽辞,打开门口柜上的药箱。
左公:"你腿……伤势不轻。若不及时处理,怕是会落下病根。那里有些药,让幽辞给你挑些带走吧。"
宋怀夕隔着屏风想上前感谢,却被左公制止了。
凌风和杏高想弯腰看清药柜里有啥宝贝时,就被幽辞塞了满怀的药。
他兴奋地低声说道:"这个拿着!这个也拿着!!这个是啥?长得真奇怪!算了,都是宝贝,全部拿走!!!"
杏高见状,特意从怀里掏出一大方巾,摆在幽辞身边。幽辞瞥眼看清后,转身对杏高竖起大拇指,赞美之意,不言而喻。杏高点头认可,向下摆手,示意低调。
宋怀夕看着三人,快速清空左公的药柜,竟有些许愧疚之情。
好在左公明知幽辞不干好事,也依旧装作毫不知情,任由她们搬空药箱。
宋怀夕低头看着怀里的白菊花,心想:
"这人……倒是比她说得还要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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