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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
“你知道……她在家里经常被打这件事吗？如果连她的亲生母亲都不要她，她又能去哪呢？”陈为阳问道。
楚惟一脸上满是茫然：“她被打了？李智春告诉我他会好好对他的呀，那是他女儿，他怎么能……”
“不过是口头保证，你又怎么信得过？”陈为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不想她再这样下去的话，就带着她走吧，走到别的地方去，别让李智春再找到你们。”
陈为阳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将他偷摸拍下的一张照片放给楚惟一看。
照片上是李秋月，她的胳膊裸露在外边，一道道伤痕明目张胆地爬在她的手臂上，难以想象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楚惟一立马扑上去，抱起手机看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有几分犹豫。
“可是，我所有的银行卡都在李智春手上，就连平时的花销都是他给的。家里人因为我嫁给他早就同我断绝了关系……我给不了她一个好的生活质量，跟着我要吃苦的啊。”
“相比起吃苦，我觉得没有母亲的孩子会更可怜一些。你再好好想想吧。”陈为阳从她手中将手机拿回来，熄了屏。
这样的母亲，也难怪没有守护好自己的儿子。
她太软弱了。
楚惟一将头低了下去，紧咬嘴唇，一句话也没说。
宁回庭在一旁催着进度：“这样吧，你先把视频给我们一份，以后的事你再慢慢想，怎么样？”
楚惟一迟疑地点点头，随后起身回到房中，找着视频备份。
一切都到手后，二人才告辞离开。
“李智春的事可以告一段落了，但我还是想问你，这跟江迟崖有什么关系？”宁回庭双手抱臂，有些疑惑地看向陈为阳。
“没有李智春，你就看江迟崖如何干下去……他自己会先出来蹦跶的。了结了他，也算还楚一恒一个结果。”陈为阳说，“但我也确实很好奇，你们的那张脸，如何会同他长得这般像？”
宁回庭摸了摸下巴：“这个事我也不清楚了，毕竟是上边发下来的，总之你能用就是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江迟崖那边可要赶快了。”
“当然，我会努力。”
陈为阳想，等他过个几天再去找一趟梁新南，或许能再获取些什么东西。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宁回庭先一步回了警局，而陈为阳则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家中昨天还是浓情蜜意，今天就再一次变得冷冰冰。装修精致的房子没有一点烟火气，怎么看怎么像样板房。
但陈为阳这会子没太多时间思虑这些有的没的，换好鞋后他立马滚到了卧室，将门轻轻地关上了。
杨灏江同他说过，这个时间段他有空，两人可以打打视频聊聊天什么的。
陈为阳满怀期待地点开了视频通话，连接音响了几声后，对面很快接通了。
杨灏江的大脸出现在屏幕上，背后炫彩的灯光及吵闹的背景音无不显示着这里又在开一场狂欢。
这个场景，同安森给予他视频的那个背景倒有些相像。
陈为阳一下子皱起了眉，脑中全是那段让他避而远之的视频。
“怎么了？心情不好？”杨灏江察觉到他的异样，起身挪到了一个相对于安静些的地方，闪烁的灯光也不再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橘黄色调的光。
这光显得杨灏江气色非常好，跟开了美颜似的，整个人慵懒又不失帅气。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件事。”陈为阳如实将那件事告诉了他。
杨灏江听了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你真信了？”
“我当然没有，只是看着还是有些膈应而已。”
“你这么说，我倒是也想起来一件事。”杨灏江撑着下巴道，“是那个梁新南，他也发给我一张这样的照片。”
陈为阳一下子提起了精神：“那你呢，你信了吗？”
杨灏江一时间没答话，他尴尬地挠挠头：“当时真信了，就……你知道我这人没有配得感，所以……”
“好啊，你对我连点信任也没有吗？”
“那倒不是，没多久我不就碰见你被下药了吗。”杨灏江说，“我就觉得，我不能失去你。虽然我不怎么会表达，但我觉得应该有的情感，还是要告诉你。那天刚好碰见你，我原本都要放弃了，但不说总觉得心里还是有几分遗憾。”
“一直都是你在向我表达爱意，怎么着也得轮到我了吧？”
陈为阳的脸一下子红成了烂番茄，他轻咳两声，才道：“其实梁新南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也是为了把我们俩关系撇清，好让江迟崖相信我是真真正正地放弃了。”
杨灏江佯装生气：“你看，你都帮他说话了。”
陈为阳一下子又笑了，他凑近屏幕，只露出半张脸，轻声说了一句：“如果不是他啊，我们俩已经这样了……”
说着，他用手比了一下割脖子的动作。
“那你说，他要是真的对你半点想法没有，会对你下药？”杨灏江的右眉轻轻上挑，像是看好戏一般，“这你怎么解释？”
“呃……”陈为阳挠挠头，表情有些不自在，“最后还不是便宜你了？”
这倒也没毛病。
杨灏江：“反正不管怎么样，你以后还是和他保持些距离，我看他就不像好人。”
“是是是，好好好。”陈为阳的笑容里满是柔情，“我跟你说啊，今天……”
他吧里吧啦说了一堆，内容无非就是今天经历了什么，顺带将找楚惟一那段浓墨重彩地加工了一下。
“反正，你最近注意一下江迟崖，他应当会有什么消息的。”
杨灏江这才正经了起来：“是，我知道。”
陈为阳一下子瘫倒在桌面：“早点结束吧，结束了我们就能好好过下去了。”
*
江迟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机上是李智春的轰炸。
聊天框里全是时长60s的语音，足以看出对方的着急与焦虑。
江迟崖边整理着网上的文件，边播放着语音。
“陈为阳他一定发现了什么，你快点处理，将资产全部转移，日后还有路可走。”
江迟崖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李智春话说的越急，他越波澜不惊，反倒还有几分闲适的意味。
直到最后一句语音的出现，才真正使他变了变神色。
“不要忘了，楚一恒的命是你害的。”
江迟崖的脸色十分难看，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在聊天框里敲下一个字。
另一边又不断地发来语音，他无心再听。最后干脆将手机熄屏，锁进了自己的抽屉里。
关于楚一恒这个人，他一句都不想再听。
当年楚一恒拉他一块去学手艺，他去了，可他最后发现楚一恒宁愿去学酒，也不愿意继续将他的学业完成。
这使他非常的不解，而当他每每询问起来的时候，对方总是一句：“为了你啊，我走了，你怎么办？”
那时的他再不是从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孩，他也从大人口中听从了许多读书才能有出息的话语。
他不希望楚一恒为了他放弃这些东西。
他不值得。
“你去读书，你去读大学，不用管我。”倔强的江迟崖将楚一恒从自己平时栖居的小窝里推出去，使出了全身百分百的气力。
“我不去。”楚一恒无奈道，“我不去，我照顾你好不好？”
“我不用你照顾，你去忙你自己的事。”
但当时的楚一恒只是勉强地笑笑，然后一字一句地对江迟崖强调道。
我不去啦，我去不了啦。
江迟崖也没问什么原因，只是一味地赶他走，并放了一次狠话：“如果你不去的话，你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了。”
之后楚一恒就再也没来过。
没了楚一恒的照顾，江迟崖只好靠自己。他什么活都做，脏活累活通通不在话下。
最后李智春找上了他，叫他跟自己走，赚钱。
江迟崖就去了，一干就干到现在。他也确实赚了不少，他也知道自己都在做些什么。
可是为了生存，他不得不这样做。
他其间有去看过楚一恒一次，给他带了盒糕点，之后就被李智春告知，楚一恒对里边的坚果过敏，很严重，没抢救过来。
江迟崖站在落地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能怎么办呢？人是他害的，他走不了，也没办法走。
他甚至连楚一恒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他才是那个千古罪人。
路灯陆陆续续地亮起，在地面上照出一道浅黄色的光晕。
看着很温暖不是吗？可他却感到凉彻心扉。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被所有的孩子嘲笑辱骂，说他没有妈妈，是个没有人要的孩子。他一直都很自卑，不知道从何调理。
可他的人生不全是灰暗，曾经有几道光出现在他生命中，温暖他，照顾他。
最后全都被他弄丢了。
江迟崖叹口气，又走回自己的抽屉前，解锁打开，拿出自己的手机。
上边已经消停了好一会儿，但还是有五六条语音后边跟着红色的圆点。
他一一听完，最后在输入框里打下几个字：
“你想要我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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