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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路
18岁的关倾会觉得顾贺邢不太好,因为他会铁面无私的没收她的手机。
会不徇私情的,在她雪中送炭时,说她违反校规。
他还会毫无预兆的选择出国留学,不愿停下等她一步,哪怕就那么一步。
以及…发现不了她的少女心事。
那会很流行一项让众人默认的定律——暗恋见光死。
于是她小心翼翼,让这场只有她一人在意的青春偶像剧,在没见光的情况下,也死的透彻。
结果28岁时,峰回路转。
他回来了,他和她结婚了,他爱上她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突然到,像是一场梦。
一场恍惚又梦幻的梦。
所以28岁的她,依旧如18岁般喜欢他。但她不会觉得他不太好。
顾贺邢可太好了。
正是因为他这样的不近人情,所以兜兜转转,他们又一次重逢,相遇。
再相爱。
关倾的酒量不算太好,喝了些清酒,便晕乎乎的。双眸之中,还带着微醺的清亮。
喝了酒,胆子大了些,又或者说,是顾贺邢对她的纵容,让她胆子大了些。
她牵着他的手,慢步走在回民宿的小巷中。
这,虽然保留了古风古韵,但随着时代的飞速发展,巷子里也通了路灯,甚至还有些沿墙壁往前蔓延的,起装饰作用的小灯。
不管多晚,不管夜色多浓,这条路上,都不会被黑夜吞噬。
路灯会一直亮,漂亮的装饰灯,也会一直亮。
看着眼前弯弯折折的路,关倾没由头的问了句:“亲爱的顾先生,你说,我们就一直这么走下去,会到哪?”
微醺的关倾很小孩子气,拉着他的手,也要来回晃动着,像是忽得至宝的小孩似的,满心满眼都是显摆之意。
顾贺邢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任由她拉着来回晃动,他很认真的思考了三秒,沉吟了下,给出答案:“到...80岁吧。”
“90岁也很好。”他缓缓垂下眼睑,眼尾的余光沉默地落在身侧那人的身上,“到90岁会不会太贪心了。”
关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指着前面的路,语气中满是笑意:“顾先生,你审题有误啊。”
“我说的是路,这条路。”
顾贺邢转看向她,目光落在她微扬的唇角上,他的唇角也随之轻扬了些弧度,“嗯。”
应下后,他诚笃的说:“我说的路,是我们的路。”
闻言,关倾往前走的动作随之一顿,她脸上的笑依旧上扬着,漂亮又精致的面庞,在灯光下更显立体。
清明的眸子直勾勾的望向顾贺邢。
盯了几瞬,在他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容上找不出一点撒谎的迹象后,关倾忍不住的想了下。
80岁,那她得是多老的老太太?
“能一起活到80岁的话,也挺有意思的。”她笑着双手拍住顾贺邢的脸,“就算是80岁,你也是一个帅老头。”
“我肯定也是一个漂亮的老太太。”
顾贺邢静静地望着她,任由她掐自己的脸。只是对上关倾那双亮晶晶的眼眸时,他有克制不住想要亲她的欲望。
“顾贺邢,不管是活到80岁还是活到90岁,我都希望,我可以先走一步。”她脸上带着缱绻的笑意,神情认真,不像是刚才开玩笑那般,“这样,我就不会因为你而难过了,你也可以把我关倾,记在心里一辈子。”
食指轻戳上顾贺邢的心口。
下一瞬,顾贺邢忽然弯腰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随着巷子中吹拂而过的晚风,温热的亲吻随风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酥麻之意很快就遍布全身。
胸腔的心脏不停跳动着,就像,巷子里随风飘拂的装饰灯。
扑通——扑通——
时间在一瞬停止,好似,以前发生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晚风中的暖意,吻中的爱意。
几分钟后,关倾被松开,她垂着眸,脸色有些发烫的小口喘息着。
好在巷子里这会没人。
缓过来后,她戳了下顾贺邢的手,一本正经的开始训他:“顾先生,我知道你眼前这位女士极其貌美,但请你把持住好吗?”
“月黑风高之下,虽然没有众目睽睽,但这毕竟是公共场合。”
“注意影响。”
“好,我会注意影响的,关女士兼顾夫人。”
关倾莞尔一笑,小声吐槽:“假正经。”
她拉着顾贺邢继续往前走,走过石板小巷,走过时间长河。
回到院子里时,古锦正在一楼的占卜室里替院内的住客占卜。
关倾没打扰,拉着顾贺邢回了房间。
洗完澡,她四肢拉叉的横躺在床上,有些潮湿的头发随之悬在床边。
耳边是哗哗的流水声,她盯着天花板有些走神。
直到卧室的房门被人推开,她才堪堪缓过思绪。
顾贺邢一进来就看见关倾大字型的侵占着整张床。
她的头发未吹干,就这么挂在床边,等它自然收干。
这边的气温远没有洛舟冷,晚上用不着开空调,这样晾着头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干。
顾贺邢刚踏入一只脚,便又折返回去,拿了吹风机。
关倾的头发不长不短,五分钟就能吹干。
吹完后,他将吹风机放回去再回来时,关倾已经老老实实的躺好了。
他刚上床,她就凑了过来。
没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单手搭在他心口的位置。
这会10点多,房间里就已经静悄悄的了。
顾贺邢按住她放在自己心口的手,把玩似的揉了一下又一下。
她那只手的手腕上,依旧戴着一个干净的护腕。
视线略微一瞥便收了回来。
关倾不想说,他也便从未主动问过。
她的护腕下…会是和卫宥迟一样,是个纹身吗?
关于他的纹身?还是别的?
感受着手下的心跳声,关倾忽然开口:“我上次来的时候,其实也不算是来玩的,算是躲吧。”
“我躲在这两个月,白天还好,一到晚上,这就很安静,就是因为太安静了...”
关倾的话忽然一顿,她动了动身,直接趴到了顾贺邢的身上,左耳听着他的心跳,她抬手将手腕间的护腕摘掉。
她继续说:“顾贺邢,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关于我的最后一个秘密,谁也不知道秘密。”
“三年前,教我入门的老师突发心脏病去世了。他死后的第三天,我的一个好朋友也离开了我,她是胃癌晚期,死在了手术台上。”
“所以,当时爷爷去世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因为我自己当时都有些想不开的想要自杀,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
护腕被扯下,白皙的手腕上留着一道丑陋的长疤。
让她遮遮掩掩的,不是什么心爱的人名,而是痛苦的过去。
“太安静了,这,太安静了。安静到,我死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关倾叹了口气,语气依旧轻缓,像是完全置身事外般的在慢慢诉说:“刀子划下去后,我才突然反应起来,这是古姐的民宿,我如果死在这,那得多晦气。”
“然后我就爬起来,打车去医院。”
她的声音骤然一哽:“顾贺邢,太痛了。”
“所有人都觉得我顺风顺水。可是...可是哪里有那么多顺风顺水的事呢?”
“学画画那段时间,我几乎经常熬到深夜。经常会因为画画忘记时间,以至于现在落下了胃病,常年拿画笔,手腕上也有些小毛病。从小到大,我画的画很多,但废稿更多。”
“哪有什么天资过人的天才,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拿起画笔。”
“朋友和老师刚去世的那段时间,我的状态很不好,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谁也不想接触,我那会很抗拒外界所有的一切。”
“很长一段时间失眠、脱发。长达三年画不出东西,是那种,拿起画笔就脑子空空的画不出东西。”
“怕爸妈担心,我哥当时工作忙,我也不想麻烦他,就自己一个人跑出来,找到了这。”
“这很安静,太安静了。”
关倾深呼了一口气,停了很久,才继续说:“大家都说过去了,可是刀子落在自己身上,就真的不好过去。”
“顾贺邢,你知道吗?三月份和你结婚后,我就又能画画了,我当时很高兴。”
“因为你的出现,因为我又能画画。”
“好像只要有你在,我就很心安,我就有灵感。”
关倾忽然撑起身来,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一扫沉重的话题,“所以,这是初恋的力量吗?”
顾贺邢倏尔笑了声,他轻揉着关倾手腕上的伤疤,心里酸胀的紧紧发痛。
她看着,像是生活很如意的人,没想到...她其实,过得并不好。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透过时间,轻抚上她早已结疤的伤口。
顾贺邢摸着她的手腕,温润的开口:“是你自己本身,就是个很厉害的人。”
所以,在面对困难时,都能做到迎刃而解。
“但画画这件事,我觉得不是巧合。”
薄唇轻勾,她很深情的说:“因为...你是我的灵感缪斯。”
话音落下,她轻含上他有些凉的薄唇。
舌尖轻轻描绘着他的唇,待他放松之时,她用力一咬。
瞬时,铁锈味裹挟着丝丝甜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关倾撑着他的肩膀起身,她笑吟吟的看着眼前头发凌乱的人,红唇微勾,明知故问道:“顾先生,你的嘴巴怎么流血了?”
“看着好可怜,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欺负你。”
顾贺邢照例保持沉默。
但那双清眸却略带挑衅的看向她。
似是在说‘有本事,你就来欺负我’。
关倾被他的挑衅惹笑了,她又在他的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后语气暧昧又难舍难分的说:“顾先生,你要小点声音哦。”
“古姐家民宿的隔音效果不太好,要是被隔壁的住户听见,就羞死人啦。”
顾贺邢的喉咙微滚了下,他单手搂着她的腰,哑声道:“隔壁没人。”
...
11点,屋外下了场大雨,在雨水的冲刷下,所有的声音都湮灭在了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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