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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
女佣名叫爱丽丝，和福利院那个叫爱丽丝的孩子重名。
准确来说，女佣并不存在，爱丽丝在几十年前也已经死了，艾文西面对的是眼前的这位名叫玛拉的女士。
一位知名戏剧演员。
“我想我们该重新认识一下了，”艾文西起身，“我为我与朋友此前对你的失礼举动诚恳地向你道歉。”
“哦？怎么道歉？可以让他立刻去死吗？”玛拉指了指渚。
渚:……
“你无权这么做，因为你已划伤他的脸。如果你让他死，我现在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行吧，真是个难缠的客人。”
整点报时自门外响起，玛拉抬头看了看身后的挂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晚上九点钟。
“就快了，”玛拉说，“现在就让我们共同举杯，庆祝这场短暂的相遇吧。”
修女从对话刚开始就闭着眼睛，好像灵魂已经完全脱离了这里。她面色苍白，没有丝毫动静。
玛拉叫修女时，同样没有回应。
“她死了。”威克利夫道。
玛拉:“你胡说什么，修女只是在晚祷!”
“她死了，在你们开始谈话开始时。”威克利夫重复了一遍事实。
玛拉凑到凯莎修女身边试探她的鼻息，修女怀中的圣经掉落在地。
确认后，玛拉愣愣地转身道:“修女真的死了……”
凯莎修女穿着正式的修女袍，表情看起来如此娴静平和，就像睡着了，所以几人都没有注意到。
意料之中的事还是发生了，艾文西不由得闭上眼睛，那个关于黑猫的童谣这么写着:
【三，二，一，黑猫悄悄睁开眼
老鼠们都藏到哪里啦
一只躲进水中
一只埋在土里
一只钻进地洞
一只套上绳子
一只压成馅饼
黑猫找到了五只
嘘，现在
它看见了第六只老鼠的尾巴
喂，你喜欢看烟花吗】
最开始艾文西猜到里面的第六只老鼠就是修女，所以才会联系威克利夫，让他派人守在这里保护她。
印证了这首童谣，现在修女死了。
就算人来了也没有用，因为修女就这么当着他们的面死去。
跟修女谈话时，她说过差不多一个礼拜前曾有人到过鸣狐山庄，来者对她说了上述童谣里的最后一句话就离开了。
现在看来，那个人正是扮演爱丽丝的玛拉，她精湛的演技和易容的本事甚至骗过了长期和她生活在一起的修女。
修女在最后当着几人的面坦白自己就是杀麦克的凶手，很可能是预料到自己马上就会死。
而玛拉就是凶手。
“可人不是你自己杀的吗？杀了人就别装作惊讶了。”说话的是渚。
他再次跟自己想到一起了。
不仅如此，渚从口袋里掏出几份文件出来继续补充道：“这些年你们杀过不少人，在福利院任职的员工无端失踪，尸体到现在都没被发现。”
“……”
“不说话没关系，我想只要我到楼上找一找应该就能找到藏尸的地方，我想应该在走廊尽头的那个小房间吧。”渚说。
“……”
“忘记告诉你，我来之前已经报过警，我想要不了多久可能就是警员们跟你详谈了……”
“呵呵，以为威胁我就能让我害怕了？”
玛拉小心地把修女的圣经放在桌上，她像看垃圾一般看着面前的几位男人，好像这个样子才是她的真实面貌。
她眼中露出鄙夷，没有一丝惊慌，“没错，人就是我杀的。”
“知道为什么杀他们吗？”玛拉放低了声音，说：“因为这群人……他们该死。”
渚:“这也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哈哈，真是高高在上的回答，你们真像故事里的主角，对一个不重要的配角说教。”玛拉大笑，她细心地理平修女衣服上的褶皱，道:
“修女有没有告诉你们这个山庄是怎么来的？”
几人皆是一阵沉默。
要买下整个鸣狐山庄，要花的可不是个小数目。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既然你们坚持刨根问底，我也就好心告诉你们好了。
你们真以为就凭院长一个人就能把孩子们的信息卖给实验室了？格瓦尔福利院总共就那么大的地方，又加上封禁，只要有个人到这里来都会成为重点关注对象。
当那些□□们是瞎子吗？
可就算这样，为什么没一个人说出来呢？当然是因为那些□□们也在合同上签了字啊。
哦不，有两个人例外，这两人一个疯了，一个死了。
话说你们该不会把这些人当成什么无私奉献的好人了吧。如果说院长做这些的目的是为了给女儿治病，那么这些你们以为的好□□眼睛里面可满满地装着钱呢。
世界上就没有比他们更伪善的人了，他们用得到的钱买下这座山庄，过着悠闲的生活，出去时总还提起福利院的事，我亲眼看过眼含泪花的滑稽样子，心里却享受着人们投来的带有敬意的目光。
哈哈，真是可笑。
那些男人们把孩子们卖给了实验室，他们的身体被投入改造，你们不是想知道爱丽丝是怎么死的吗？我也可以告诉你们。
爱丽丝被人抽干血，她的血在那些研究员眼里比黄金还要珍贵。好像她就不是人，而是某件可以买卖的物品被安放在床上，全身插满了管子。
我亲眼看着血慢慢滴下，爱丽丝逐渐失去知觉，她在濒死之际还在不停喊她那个不存在的妈妈。
她以为自己只是要睡觉了，她还让妈妈给她讲三只瞎老鼠的睡前故事，因为那天刚好是她的生日。
你们难道就没有觉得奇怪吗？麦克是被修女杀死的，作案地点又不在福利院，难道福利院的那些人不知道那天修女也出去了吗？
他们当然知道。
因为麦克不愿意在上面签协议，他说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在等他回家，他可以说是唯一的阻碍，这时候刚好福利院里出现一只黑猫，这就成了他们作案的跳板。
想来也是蛮可笑的，像麦克那种抛弃病中未婚妻另找新欢的人渣竟然会拒绝在协议上签字。
再说回福利院的那些□□们，他们用得到的钱买下了鸣狐山庄整日享乐。他们逐渐把修女当成了女仆，并用她杀过麦克的那件事威胁她，让她独自包揽了所有的杂活。
那时候我刚好无处可去，修女收留了我，她似乎非常信任我，时常跟我倾诉，我由此得知了许多关于福利院的故事。
直到有一天，修女叫我去买了几桶动物内脏。我按照她的吩咐买好了，之后那几天她一整天都待在屋内，那些□□也都没回来。
修女出来时，手上拿着托盘，里面整齐地摆着几根注射器，修女分给我两根，让我在那些人喝醉时注入他们体内，我照办了。
最开始他们没有任何异样，只有食欲大增，到后面他们开始要更多的肉。他们开始在夜里去厨房里去找吃的，从内脏桶里啃食生肉。
那时我站在楼梯上看着这一切，看着他们投向墙面的影子从人变成畜生，又随着白天来临重新变为人。
他们的精神越来越差，脾气也愈发暴躁，最后他们开始把彼此当成食物。
我依旧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看他们杀死对方，而我只是个旁观者，从开始我就是个旁观者，就和你们现在一样。
当然，我知道的远比你们多，你们自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福利院的情况，可所见的却是那些人想让你看到的，真相却永远被埋在地底，随着那些孩子们的尸体一起腐烂。
还要听更多吗？
我想知道你们是以什么心情听这个故事的?像开放日来参观的人们那样抱着猎奇的心态?
其实你们跟那个叫莫里的孩子一样，挥舞着手中宝剑要我打开那扇封闭的门，把里面东西展示给你们看。”
说到最后，玛拉的情绪显得激动，“现在你们看到了，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局，满意吗？”
听完这些，艾文西无声地走到修女面前抬起她的手，之间她的手腕处是几个明显的针孔，被扎过的地方小面积的青紫。
“没错，我是打算用相同的办法杀掉她，但可惜的是她提前死了。”
“既然都说了这么说了，我倒是想让你解释下你杀她的理由是什么?修女看样子很信任你，这么多年应该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动手，怎么偏偏挑在这时候?”
玛拉:“真是个好问题，可我偏偏不想回答你。”
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便你。”
为什么挑在这时候?
这个问题让艾文西想起一件事。
玛拉曾提起过在旅店里遇到跟踪狂，有个提着斧头的男人在她杀人之后为她清理事故现场。
“交易。”艾文西几乎是脱口而出，一直堵在胸口呼之欲出的答案就浮现在眼前。
“你和那个人的交易。”
旅店里，拿着斧头的男人告诉玛拉他会处理好现场，不会有人发现是她杀了人，条件是以后她会帮助自己，他们在那时就已达成交易。
他猜错了，原本以为玛拉是一直跟自己联系的那个人，实际上那个男人才是，玛拉受控于那个人。
从绑着定时炸弹向自己求救开始，到扮演爱丽丝调查福利院，鸣狐山庄的女仆，再到修女在众人面前的死亡，甚至是刚才的那段自白都像是提前安排好的。
事情在按照它该有的方向稳步推进着。一幕又一幕，像是在舞台上的表演。
虽然不知道他要达到什么目的，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最开始男人的目标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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