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爱你是本能
可真的只是因为美色吗?
她撑开混沌迷茫的双眼,找不到出口的哀愁,透过敞开的窗户寄托到了天边悬挂的明月上。
那清冷的,不属于任何人,独自耀眼的月光,夹杂着微风,似乎能抚平人心中一切的不平。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师濯痕时也是在这样一个圆月夜,那时他帮她唤起真言咒,仿若月下仙人,出现的时机,环境,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恰好,恰好在她的心动点上。
第一次心动,确是见色起意。
再后来,他一身伤回到悬峰,打碎牙往肚里咽的性格实在让人不忍,或许恻隐之心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人啊,总是会更在意一些柔弱,看起来需要保护的事物,比如小白兔,比如假装坚强的人。
在知道师濯痕就是封印她的那个人时,她心里没有愤恨,只有一阵空落。
那时她并未融合原主的记忆,对封印被囚这件事还没有实感,所以对于师濯痕,她只有有缘无分的遗憾。
理智告诉她,她该止住对他的那份心动了,在身份上他们是祖孙,在立场上,他们是宿敌,她曾经的一切想法皆是妄想。
好在这份情愫刚开始就被扼杀,来不及发展,所以她才能迅速分析利弊,站在最客观的角度观察,甚至利用。
假死那一次,结界外师濯痕撕心裂肺的忏悔把她的心再一次揪起来,她不明白,一个如此在乎原主,甚至不惜耗尽灵力也要维持尸身不散的人,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把她封印这么多年?
而且回过头看,他来到悬峰陪她度过的那几天目的也很奇怪,他说他要寻找一个真相。
什么的真相?难道当年封印另有隐情?
她不想处理这些陈年旧事,尤其在梦中完整经历了那被封印的九百年一遍后,她更加确信,为了一个真相再次踏入泥沼是一件极其没有回报率的事情,她不要做亏本生意。
所以既然逃出来了,她就要重新为自己,为当下和未来而活。
也正因如此,清晰如自身经历的九百年折磨,让她对师濯痕有了恨意,她无法原谅当年封印之举,无论真相如何,这些苦,她,原主,都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的。
她本该恨他,如果他一直是那个正直无私的恒武道君,她会一直恨他,可偏偏,偏偏他就成了这幅模样。
魔气激发了他心底最真实,最强烈的欲望,而这欲望不是其他,偏就是要护她周全,偏就是参不得一点假,让你恨他都恨不完全。
闻人锦啊闻人锦。她苦笑一声。趁还没陷入太深,尽快脱离这段没有结果的关系吧,这样对你,对他,都好。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找到帮助师濯痕恢复正常的办法,然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闲云野鹤的生活,从此互不打扰。
“师父。”苗无忧在门外叩响此间房门。
闻人锦抬手撤掉隔音阵,爬起来,“何事?”
“仙府有讯。”
苗无忧的声音一传进来,闻人锦就立刻拉开了门,“找到解法了?”
苗无忧轻点下颌,“我道弟子寻遍了仙府众藏书阁,并未寻到与啼婴内丹诅咒有关之物,但也并非毫无收获。”
她抬掌显现出一段传讯,“这段话是七百年前,罗英道君陨落前记载在他的自传中的——近年来,魔道之人频出,多以魔气霍乱人心,受其影响者,不似当年魔祖傀儡,多数者神智尚明,唯欲望扩散,行为偏执极端。故,魔气影响人之秉性,至今未得解法,听闻妖族有大能者,对此研究颇深,我欲过界寻之,还天下之安明。”
闻人锦看着这段话,眉心微皱,这个罗英,她好像应该记得这个名字的,但她就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只是隐隐的有感觉,原主应该是认识这个人。
“那他后来有找到那位妖族大能吗?”她问。
苗无忧遗憾地摇了摇头,“罗英道君的尸身被发现于妖族冰渊,至今无法带回,没人知道他死前经历了什么,这也是仙府一大悬案之一。”
好不容易有一点的线索又断了,闻人锦失落地叹气,“如果能知道罗英道君说的那位妖族大能是谁就好了。”
“我知道。”苗无忧神秘一笑。
闻人锦的希望又被点燃,惊讶道:“你知道?”
苗无忧脸上的笑意更甚,肯定地点一点头:“我知道。”
闻人锦激动地差点要上去给她一个拥抱,迫不及待地问:“那你知道它在哪儿吗?”
“知道呀,就在上山的解语楼里,我都已经替师父疏通好了,明夜就可以见她。”
“天呐,苗苗~”闻人锦感动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有徒如此,夫复何求。“你怎么什么都替我想好了,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呀~”
她熊抱住苗无忧,忽然觉得她最大的不幸是灵魂交换到了这个仿若深渊的陌生世界,最幸运的是在这个世界里有这样一个一心为她着想的人。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时隔九百多年,她在梦境里问老祖谁可以相信的时候,老祖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就是她的名字了,真的值得呀!
苗无忧被这突如其来的熊抱惊住,反应了半天才木木地回抱住闻人锦,似乎有些不适应。
她把下巴搁置在拥抱住她的人的肩头,脸颊往温暖的颈窝里蹭了蹭,墨色眼眸蒙上一层水光,“师父,”她轻声说到,“虽然你变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是我知道,你还是你,从来没有变过。”
她说这句话时,闻人锦的脊背微微发凉了一瞬。她有些心虚,因为她不是她日思夜盼,寻找已久的师父,她只是一个顶替了他人身份,偷走并贪婪地享受了不属于她的偏爱的小偷。
她一边冒名顶替享受诸多好处,一边内心谴责自己是个骗子,这份愧疚和挣扎埋藏在她心底生根发芽,让她第一次有了把逃离世界的行程放一放的想法。她想做点什么,哪怕是替原主报仇出气也好,她想做点能让天平平衡的事情来填补这份惭愧,好显得自己不是一个只会白嫖的偷窃怪。
“苗苗。”她拉开苗无忧,郑重其事地握住她的肩膀,“等我把事情办完,你就跟我一起归隐田园吧,我种树,你栽花,夏天钓鱼,冬天煮茶,咱们再也不过这种东躲西藏,打打杀杀的日子了。”
月色下,苗无忧圆润的瞳孔一点点扩大,有惊喜,有不可思议,也有对那样一种生活的憧憬。
她举起小拇指迅速勾住闻人锦的指尖,生怕她反悔跑了,“说好了哦,你是师父,师父就得说话算话,不许反悔哦。”
“嘶——”闻人锦眯起眼轻吸一口气。感觉上当了呢?“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我徒弟,我更像是你小弟呢?”
苗无忧笑着,死皮赖脸地贴上来,“因为我是徒弟,也是朋友呀,千百年前你亲口对我说的。”
这一夜,闻人锦睡了个好觉,也许是因为高兴,她好久都没有睡过这么难得的一个安稳觉了,又或许是因为师濯痕这个狗皮膏药昨夜没有在睡前来烦她。
其实他是来了的,或者说他一直都在。延伸出去隔着一道门的观星台上,师濯痕藏起了周身气息,默默守在屋外,一如前几个夜晚。
晚风贯穿门窗,带出曼妙的轻纱门帐,如水波纹一般舞动,怪是扰乱人心弦。
月容港长明,灯火阑珊,未有尽时。集市热闹非凡,可到了师濯痕这里,声音透不过他身前半步屏障,所有的喧嚣都被他阻隔在外,只为给屋中人一个静谧的睡眠环境,祈祷她今晚能做个好梦。
这安静的夜晚,明月当照,着实是一个思考人生,思考过去未来的好时机。
师濯痕背靠窗门,一身火红尽管是在夜色中都尤为扎眼,有一些眼力好的人族修者或妖道,远远在山脚下就发现了这一抹耀眼的红,仔细一看,就看见了少年的绝世容颜。
苗无忧忙着带蒲小郎君四处玩乐,回来没坐多久,重要的事情交代完了,就拉上蒲青双一猛子扎进集市里,说什么夜间的月容港有好几个地方绝对不能错过,有独一无二的美食街,风景别致的幽会圣地,闻人锦当时就说她一定是奔着幽会圣地去的。
所以她没那闲工夫做太多没意义的假面,就让闻人锦和师濯痕自己去苗长乐的店里选几个看得上的玩偶面皮。
闻人锦一如既往挑了个最普通的,师濯痕则在苗长乐的撺掇下选了个最帅的。
当然最帅帅不过道君本尊。
观星台站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有十几种传讯灵物载着小娘子们的满满心意飞入楼台,在触碰到师濯痕设下的屏障时灰飞烟灭。
果然就不该听他的,麻烦死了。师濯痕微微蹙眉,抬手再加一个隐匿身形的阵法,瞬间就从那群小姐公子的眼中消失不见了。
终于安生下来了。他舒展眉心,侧头观察屋里面的人是否有被打扰到,确认师祖美梦依旧酣甜后才放下心来。
如此小心翼翼的做派,倒不像他记忆中他原本的样子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