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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城(16)
因着喻月柔与游宛儿之事,万花楼内的宾客早已减半,再加上尸疫,如今也是彻底关了门。
万花楼内早已无需要伺候的宾客,但曲如霜仍旧对镜描眉,时刻保持着精致模样,让人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曲如霜并不意外他们会来这里,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回头望向身后的众人,轻柔地道了一声:“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
这些闯入卧房内的人,除去映安和怀川是相熟的面孔,其余三人曲如霜并无印象。
抬眸望向苏扶月的瞬间,曲如霜扶着发簪的手一顿,望向她的眼神内满是惊艳之色。
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若是她与她站在一处,怕是他人的目光再也不会落于她的身上。
“姑娘。”
曲如霜毕竟是万花楼内的花魁,有陌生人能叫出她的名字,她并不意外,但眼前人望向她的眼神几乎将她看穿,饶是见过诸多场面的她,再对上苏扶月那双凝重的双眸时,还是会心生怯意。
怔愣片刻,曲如霜收起扶簪子的手,正色看向苏扶月,佯装不解道:“奴家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
曲如霜的余光瞥向门外,见苏扶月一行人这般光明正大的推开她的门都无一人前来查探,心中便已知晓他们是怎样进入的万花楼。
如今永徽城内尸疫蔓延,城内百姓纷纷紧闭家门,生怕不留神而招惹那些感染尸鬼,致使自己变成他们的盘中餐。
再加上永徽城内第一位得尸疫的人是万花楼内出来的,楼内的门便关的更紧了,毕竟他们都害怕变成尸鬼。
就算外面的响动再大,躲于屋内的众人也不会因那些许的好奇心探头,生怕因此而丢失性命。
“你们都是妖。”
曲如霜知晓怀川与映安都是妖,他们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万花楼内,这对她而言并不意外。
仔细看去,曲如霜才发觉,除去怀川与映安之外,他们身侧还站着一名面熟的女子。
曲如霜记得她,那日她带着游宛儿去清风医馆寻医,是她施法治好了她。
原来,她也是一名心善的妖吗?
只是除去他们三人外,身前的一男一女,瞧着并不好相与。
男子面容清隽,女子容貌迤逦,美感超出常人万分。
她下意识地认定他们都是妖,缓过神来后才质问:“你们为何闯入我房内?”
她打量着站于身前的五人片刻,视线重新落于站在四人身前的苏扶月身上。
曲如霜拧眉,虽未言语,但他们似乎都很听那女子的话。
苏扶月没有回答曲如霜的问题,而是继续道:“如霜姑娘真是好兴致,如今城内尸疫肆虐,您还能日日靓妆,是在取悦自己,还是在等万花楼重新开门的那一天?”
她靠近曲如霜,明明她的脸上带着笑,可她身上强大的危压感还是逼地她后退几步,跌坐于化妆镜前,惊恐地望着眼前的苏扶月。
曲如霜并未回答苏扶月的问题,但她却给出了最准确的答案。
“你在等人,”苏扶月弯腰望着曲如霜,唇角的笑意慢慢淡去,“你在等那个从未正眼瞧过你的心上人,雁山,对吗?”
映安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未料到,曲如霜竟然心悦雁山。
明明每每来万花楼,他们二人的交谈都不过三语,曲如霜更是从未将余光落于雁山的身上,她怎么会心悦雁山呢?
被苏扶月看透心思的曲如霜惊恐地瞪大双眸,那搭于梳妆台的手猛然握住一根发簪,几乎下一刻就要向苏扶月的胸膛处刺去。
苏扶月瞬间握住曲如霜的手腕,施法将她困于梳妆镜前,视线落于那险些刺入她胸膛的发簪上。
“错了,”苏扶月垂眸取下她握在手中的发簪,细心教导她,“你不该拿发簪来刺我的胸膛,你应该拿她来刺我的脖子,这样我察觉的慢一些,也会死的更快一些。”
“你……”
曲如霜奇怪地望着她。
怎么会有人亲自会指导敌人杀了她?
曲如霜被苏扶月用灵力定住,动弹不得,瞬间印证了她心中的想法。
他们一行人都是妖,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扶月夺走她手中的发簪,心中的恐慌感愈发浓重。
曲如霜不敢看苏扶月,更不敢看站在她身后的怀川与映安。
她怕被他们看到她心底的不堪与罪恶。
她本有机会做个好人的,可喻月柔死后,她便越走越远了。
“如霜姑娘,”苏扶月倾身将她的发簪放于梳妆台上,重新替她整理好因慌乱而凌乱的发丝,她的动作轻柔,语气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令曲如霜的心中泛起阵阵寒意与恐惧,“你的心可真狠啊,狠起来竟然以身做局。”
苏扶月的视线落于曲如霜的胸口处,上面的疤痕还未痊愈,“剪刀插进胸口,很痛吧?”
“你怎么……”
曲如霜本欲问苏扶月是如何知晓她以身做局,引喻月柔入局之事,却未料到,怀川突然震惊张口问了句:“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曲如霜,快步走至苏扶月身侧,低头望向她问:“为什么?”
明明那一天告别时,她对喻月柔还只是真挚地送别,为何仅仅两个时辰的时间,所有的一切便都变了?
喻月柔一直拿曲如霜当做亲姐姐,也时时刻刻将她的恩情记在心里,她为什么要杀喻月柔?
喻月柔死了、游宛儿也死了,曲如霜本以为她会将这件事瞒地死死的,从未料到会突然冲出来一个苏扶月,用那种几乎将她看穿的眼神望着她,令她脊背发寒。
曲如霜咬牙,不愿承认杀死喻月柔的事实,可当她对上苏扶月那双看穿一切的眼神后,她知晓,她瞒不住。
她瞒不住的,她拗不过这一群妖。
永徽城内的捉妖师不是他们的对手,她更不是。
“如霜姑娘,”映安不可置信地望向曲如霜,“是真的吗?”
映安很喜欢曲如霜弹奏的曲子,更是为了听她弹唱一掷千金。
也正是因为她,她才扮作男装来到万花楼。
曲如霜是个聪慧的人,自她来到万花楼后,她第一眼便瞧出了她是一名女子。
她没有戳破她的身份,甚至很喜欢为她弹奏曲目,也希望她常来,毕竟只有她在的时候,她才能少侍奉一些那些伪君子。
映安一直以为她将身份隐藏的极好,直至雁山突然闯入万花楼,欲将她带走。
那日雁山径直闯入曲如霜的房内,抓着映安的手腕便要离开。
曲如霜被突然闯入的人惊得怔愣一瞬,她立即放下手中的琵琶,心想,若是两人打起来,她能帮映安一些,那便多帮一些。
可当她再站起身时,一抬眸便望见了雁山那张清隽的脸庞,再度恍神。
于万花楼这些年,曲如霜见惯了那些沾染酒色财气的男子,像雁山这样透露着出尘气质的男子,她还从未见过。
“雁山!”映安还想听曲如霜弹曲,警告雁山:“你放开我!我还没听完曲子呢!”
雁山并未放开映安的手,看向她的眼神凝重认真,只劝道:“你不该来这种场所的。”
“我怎么就不能来这种场所了?我就是来听听曲!”映安解释,“更何况,我也从未做出任何出格之事。”
“你是未做出任何出格之事。”雁山自然知晓映安爱玩儿的心性,但她毕竟是个女人。
他压低嗓音靠近映安,用仅能他们二人听见的声音警告映安,“你要记得你是名女子,但身后的姑娘却不知你是名女子。”
闻言,映安饶是在玩心大也听懂了雁山话里的意思。
自打来到永徽城后,几乎三月的时间她都在永徽城没内听曲,每一次她都包了曲如霜。
起初曲如霜看到她时眼底并无波澜,时间长了之后,她竟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期待。
她的这些情绪变化映安是有察觉的,那时的她只以为那是期待“金主”到来的目光,从未想过可能是男女之情。
映安垂眸看了一眼身上的男装,试探性地瞥了一眼早已停下弹奏琵琶,欲上前替她为雁山解释的曲如霜。
“如霜姑娘……”
映安欲同曲如霜解释一番她常来万花楼的缘由,还未言语,就见曲如霜倏然上前,握住她的另一只手,解释道:“这位公子,你无需替映安姑娘担忧,她不过是喜欢听我唱曲儿罢了。而我也喜欢与映安姑娘待在一起,每每映安姑娘来,心中总能放松一些,毕竟映安姑娘是真心喜欢我的曲子,而他人都是喜欢我的容貌,我不必与那些人一般同映安姑娘虚以逶迤。”
“如霜姑娘,”映安未料到曲如霜早已知晓她的身份,“你……”
曲如霜听映安唤她,只行礼向映安致歉:“抱歉映安姑娘,其实从你第一次踏入万花楼我便瞧出了你女子的身份,一直瞒着你是我不对。”
“如霜姑娘不必道歉,”映安推开雁山的手,立即上前将曲如霜扶起来,快速思索了一番才道:“这是我兄长,她来此也不过是因为我长日流连于万花楼,恐误了正事罢了,您也不必为我出头。”
“原是如此。”曲如霜似是才意识到不妥,忙道:“是我占用映安姑娘时间太久了。”
“怎么能算如霜姑娘占用我的时间呢?分明是我占用您的时间……”
映安见曲如霜面露愧疚,连忙张口安慰,只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喻月柔的声音。
“如霜姐姐!我来救你了!”
喻月柔的声音打断了映安接下来的话。
曲如霜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还未来得及张口解释,就见喻月柔慌慌忙忙地赶入房内,反手甩给雁山一耳光,紧接着拿起房门后的棍子,握于手中,毫不犹豫向他的身上打去。
瞧见这一幕的曲如霜与映安瞬间瞪大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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