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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处石洞内,几名黑衣人将捆来的人丢在地上,解开了捂在他们嘴上的白布。
“将军,人抓到了。”
“嗯。”张仲逑一身衙役的打扮,背手面向石壁,“看来这侯府没主人在,也算不上什么东西。”
于妙妙认出了他:“张将军……你不是应该被关起来了吗?”
“哼……”张仲逑冷笑着转过身来,面上是卸下伪装后的狰狞面孔,“伶渊能多大的本事奈何我?他还是那么自视清高,真以为自己与众不同的,从以前就看不起我投靠旁人,殊不知他自己才是输家!”
这种话,于妙妙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总是说这些,分明在意得很,就这么想跟他比个高低?”
张仲逑最是讨厌旁人拿他与伶渊比较,听到于妙妙这话,额角青筋暴起,蹲下身扯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抓了起来:“你就这么急着去死?”
于妙妙抬起头瞪他,唾弃道:“你也太高看我了,你抓我也没用,他是不会来救我的。”
“那更好。”张仲逑冷哼一声,“我接到的任务,也只是把你抓来,至于伶渊会如何,那与我无关。”
闻言,于妙妙诧异:“抓我……?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张仲逑将她摔回地上,“许是那个女人看上你,想把你献给谁也说不定,我也只是照办而已。”
皇后将他保了下来,要求用他手下的人替她将于妙妙活捉回去。
他也很疑惑,为何会是这个要求,要这个女人做什么?伶渊再喜欢这个女人,都不可能为了她赴汤蹈火。
但现在事关他的生死,他也没心思去追究这其中的缘由。只要办了这事,他就又有机会卷土重来。
“张将军……!”此时,倒在一旁的洛毅奋力摆动着身子,让自己的脸漏出来,“张将军……!”
闻声,张仲逑朝脚边看去,在见到洛毅那副模样的时候,顿时后退了几步:“……洛毅?”
说罢,他朝那暗处的侍卫瞪了一眼:“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洛毅双眸一怔。
什么叫也……?
觉察到自己失言,张仲逑又复蹲下身来,缓和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牺牲了呢,原来被伶渊那小子抓去了。”
“张将军……”洛毅颤着声,攥着唯一的希望问道,“她说过几日刘七的案子要公堂了,公堂是怎么一回事……?”
张仲逑的眉心暗暗地一抽,皮笑肉不笑地耐心解释道:“他能拿出什么东西?装腔作势罢了。”
“她说派了个仵作公堂!”洛毅激动道,“我知道他的,他不会平白无故做这些!他就是算好了能赢才会公堂!张将军,这到底怎么回事!”
话落,张仲逑不耐烦地啧舌一声,一脚将洛毅的头踩到地上,换了张嘴脸呵斥道:“你也要当他的走狗了是吧!!!”
山洞内回荡着张仲逑的咆哮。
洛毅甚至没能晃过神来,任着张仲逑的脚在他的头上左右转着踩了好几下,才猛的反应过来发狂怒吼:“你骗我……!我替你做了这么多!我连伶渊都背叛了!成了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结果你才是背叛我的那个!”
张仲逑露出了真面目,已完全不屑于再解释什么,撕破脸皮道:“你以为我当年为什么接近你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跟伶渊走得最近,我要利用你!让你帮我扎他两刀!”
“至于你现在这幅模样……”张仲逑摇了摇头,压着声音低声凑近他,“你若不骗他,他就不会被打断腿,也不用瞎着眼,像条狗一样从家里爬着出去。你活该被他记恨!你活该!哈哈哈哈!”
“我倒是要谢谢你,让我见识到了他那么狼狈的模样,真是爽!爽啊!!”
一声声嘲讽的狂声敲击着洛毅的神经,像是要狠狠锤烂他的头,莫名的疼痛霎时蔓延到他的心口。
他回想起数年前,他因为得了张仲逑的信任而欢呼雀跃地和伶渊分享时,伶渊劝他不要靠张仲逑太近。
但他当时只觉得伶渊这人想太多,后来便和旁人一样开始孤立他,慢慢与他渐行渐远。
再到后来,他听信张仲逑的话,在伶渊逃亡的时候欺骗他,骗他说他的爹娘落难,正在寻他帮忙,他能借着自己的职权帮伶渊偷偷回去,接走他爹娘。
伶渊相信了他,当时那个信任他、感激他的眼神,如今突然出现在脑海里,从那模糊的记忆中霎时变得无比清晰。那对墨色双眸中闪烁的纯粹不停地刺痛着他,刺得泪水从他的眼眶流了下来。
一旁的于妙妙听着两人的对话,悲愤的情绪涌上心头,猛的上前将张仲逑的腿一推:“你把脚拿开!真是畜生……!”
“我畜生?”张仲逑很是嫌弃地将他们两人一并踢开,“我不过是让手头的棋子动起来,骗他过去,打断他的腿弄瞎他眼睛的可不是我!!!”
张仲逑掐住于妙妙的脖子,将她拽了起来,歪着嘴角笑道:“你这么护着他,那要不这样吧?那个人只说了要把你活捉回去,可没说不能缺胳膊少腿的,左腿,还有眼睛,你选一个。你这么喜欢他,那我就成全你,让你们两个一模一样!哈哈哈哈哈哈!”
他掏出手里的短刀,刀鞘落地,露出了闪着冷光的利刃。
“你住手!”洛毅喊道。
然而,赵仲逑此时正在兴头上,他很是享受两人此时惊恐的情绪,发了疯地笑着。
可他看着于妙妙瞪向自己的双眸,突然觉得有些碍眼,即刻便不悦地将那利刃停在了她眼前:“胆敢瞪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剜出来!”
利刃闪着冷光,只差一点就要扎入那褐色的眸中。
于妙妙冷眼看着他,鄙夷地发出一声不屑的闷哼,而这声不屑精准地刺中了张仲逑高傲的自尊心。
“好啊!他当时也是先瞎的眼,痛得在地上爬的时候被人打断的腿!”张仲逑高高举起手中的短剑,朝于妙妙骂道,“我也让你来一遍!”
瞬息之间,洛毅蜷着身子从地上撞起,用嘴咬下张仲逑腰间的火药,将他撞倒在地:“你们别过来!要是敢动,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你快跑!”又朝于妙妙吼道。
于妙妙从地上爬起来,愣神地摇着头:“我想带你走……”
“别管我!”洛毅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奋力压在张仲逑身上,“你快走!”
张仲逑正要坐起身,却被洛毅狠狠锤上了额头,吃疼得骂道:“操!真是废物!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洛毅:“跑啊!你快跑!”
于妙妙看着围上前的侍卫,狠下心应声往外跑去。
就在跑至洞口处时,洛毅拉开了火药的引绳,“轰”的一声,爆炸的冲击将洞口内外的人统统掀翻。
“你个不要命的狗东西!”洞内,张仲逑连着翻滚了数十圈,气愤地抹去脸上的灰从地上爬起来,“快追啊你们这群废物!”
他站起身来,弯身捡起那把短刀,愤懑地藐视着地上一样被炸翻到地的洛毅,用力地将那短刀刺进了洛毅的心脏,凄厉的惨叫顿时响彻洞穴。
洞外的林间,于妙妙听着身后传来的惨叫,泪水从脸上止不住地流下,却只能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石洞内,张仲逑将刺入洛毅心脏的利刃拔了出来,又再度用力刺了进去,嘴里不停的骂道:“让你跟我作对!让你跟我作对!你们这些废物!通通都不如我!都该死!都该死!”
直到躺在血泊中的人没了动静,他才气喘吁吁起身站起来,身后又忽的响起了其他男子的声音。
“原来你在这儿啊,张将军。”
来人的声音令张仲逑一怔,他转身看去,只见站在洞外的男子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袍,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越王……”张仲逑反应道,“可是皇后娘娘让您来接我了?”
他想起逃跑的于妙妙,上前解释道:“吩咐的事,现在还、”
话未说完,张仲逑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把长剑刺进了他的心口。
鲜血飞溅,越王持扇掩面,慢条斯理道:“张将军,软禁期间私自出逃,可是重罪。”
张仲逑眸光颤抖,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什么私自出逃……我可是……!”
然而,越王并不打算听他说下去,刺入心口的剑刃往回一收,鲜血甩落在地:“现在,本王就在此将你就地正法。”
-
伶渊赶到时,洞内只余下一具具侍卫的尸体,并无张仲逑的身影。
他踩过地上的碎石,脚在碰到一具留有余温的身躯时,听到了洛毅微弱的声音。
“去……救她…林子里……救她……”
伶渊闻声垂首,淡淡道:“谁来过?”
“张……越王……”
洛毅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气息微弱得好似随时都可能熄灭的火。
伶渊听着他越来越弱的心跳,缓缓蹲下了身:“你想葬在哪?”
洛毅没有回答,用着发颤又干涩的声音不停说着:“对不起……伶渊……对不起……”
“我问你想葬在哪?”伶渊又复问道。
“家……回……家……”
伶渊站起身来,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那便葬你父母坟旁吧。”
“伶渊……”
洛毅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似是用了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对……不起……”
伶渊默了默,几息后,低低地回了一声:“嗯。”
话落,洛毅面上的泪水滴落在了冰冷的地上,闭上了双眼,再无呼吸。
伶渊脱下身上的外袍,盖在了他的身上,转身朝林间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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