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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祖宗
左丘蒙尚是泰然处之,便另辟蹊径说:“你知道京城的客栈多少价钱一晚,吃饭多少钱,今日你吃的那一桌不妨问问陵小公子,多少钱。”
陵玄渐正看热闹看得起劲,谁知箭头打个回转回他自己身上了,他精神抖擞,声音洪亮道:“五十两,便宜。”
五十两,五十两,五十两!
无尤瞪了瞪眼睛,难以置信,那岂不是说,她一顿就吃了从前多少个月的花销,“就那几个菜,要五十两啊?”
刘长英心中也犯嘀咕,他知道京城不是什么乡野小县,可竟然差距这么大。
陵玄渐睁着明朗的眼睛点头,令某人的小心灵顿受雷击。
“那我岂不是要露宿街头了。”
左丘蒙趁机又说:“你知不知道我这个宅邸有个规矩,经过考核是可以免费吃住的,可比外头那些客栈饭馆划算多了,可惜啊,没人有胆量来我跟前毛遂自荐。”
长星和奇月顿时抬头,有这规矩??
无尤听罢顺势接话,“考什么?这可是你说的啊,通过了吃住免费。”
“放心,一言为定。”
随即他唤奇月道:“去把那件东西取来。”
“是。”奇月便缓缓离去。
左丘蒙接着又对无尤道:“这第一项,就是你猜猜我要他取的什么东西。”
“好。不知现在几时了?”无尤道。
长星答:“午时过半。”
无尤在心中以时辰起卦,掐掌诀得出水泽节卦,“这本卦上卦为坎,下卦为兑,变卦竟又是兑,兑金居多又有水,我猜是一种利器,却又不是纯粹的金属。不过嘛......”
左丘蒙似笑非笑,且说:“不过什么?”
“今日为戌亥日,一个空亡的日子,这东西不是丢了,就是根本没这玩意。”
众人直见左丘蒙冁然笑笑,很快奇月就自那隔扇门后走了出来。
奇月其实并没有走多远,他轻手快脚地踏出正厅后就躲在犄角旮旯里听墙角,他惯会察言观色,左丘蒙那话摆明了是意有所指,哪是要考核,只是寻个由头让无尤住下来,他要是当真了才是坏了事情。
他等在这,等到无尤说出结果后,奇月便可以拿出对应的物件冠冕堂皇地回去,事情就解决了。
简而言之就是,放大水。
也就是说,奇月原本就不是特意要取东西,取为空,这件事的开端就不存在意义,无尤是对的。但他没想到,这事竟被占了出来。
“你赢了。”
“欸?不是才一项吗,就这么简单?”
“不简单,就算是长星奇月也不一定能答全,原本有几个题目,但是现在出与不出有何差别。”
陵玄渐感应敏锐,一开始就知道奇月躲在外面,刘长英呢,他虽然不太懂卦,但是人情世故是一听就明白,左丘蒙说是有几个题目,但只要想放水把无尤留下,管你三回两胜还是五局三胜,还不是任他编。
只是意料之外的是,无尤第一局就胜了。
这俩师兄妹,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左丘蒙又道:“你既胜了,就可以住在天监第,来去随意。”
“好耶!”
......
就这样,天监第中新住进了一个小娃娃,当天天监第就贴出了招聘的要求:管理婆婆一名,十四岁以上的女使丫鬟两名,杂役丫鬟若干,以及兽师一名。
大街上围满了一些看热闹的人,不识字的寻问上面写了什么,偶有几个声音答道:“招人!”
“哪里招人啊?”
“天监第。”
“啊?”
众人一听簇拥着围上去,争先恐后地挤在前头看那招人贴,毕竟钦天监监正的宅邸不是谁都能进去,不管能力条件如何,外貌经验怎样,都不是先决条件,而是需要核对合适的八字,相对应的,天监第的酬劳比市场上招人的待遇都高,而且还会有一些道不明的利好,值得人蜂拥而至。
庭院中来了好些年龄合适的应聘姑娘,还有几位年龄稍长的婆婆,她们先后将自己携带的姓名及生辰八字交给长星与奇月,二人分别筛选,不合适便摇头,半天下来,也只过了三个人,赵婆婆,丫鬟秋梨和紫藤。
天监第还进了几个裁衣匠,专为无尤测量身寸而来,一听说是给天监第裁量衣裳,那些成衣铺的老板个个趋之若鹜,巴不得把整桩店铺的地基都搬到大门口去,毕竟他们回头和顾客宣传是为天监第做过衣裳的,何愁没有客源。
因为这几件事,左丘监正有师妹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大街小巷,街上的行人过客,直见天监第大门前的人进进出出,不管是管家下人,还是丫鬟婆子,又或是外头那些店铺商人,悉数走了一遍,下半日都不见歇息的。
伊始还有人对此事存疑,但逐渐地也会认识到京城传闻所言非虚,左丘监正的府上确实有个师妹,还是个小女娃。
刘长英原本是要被安排在客舍,但他哪里肯答应,那张老脸的脸皮还是要的,左丘蒙便只好另选了处城间客舍,让长星带刘长英过去,可以不住天监第内,但同时也不会慢待他,这事才罢休。
至于陵玄渐,他上天监第凑了个热闹就离开了,说是择日再来拜访,京城之大,他可不缺住处。陵玄渐走时,站在天监第的门口朝天微叹了口气,喃喃道:“还好,原来你不缺庇护。”
原本冷清肃静的天监第经过一番布置,顿时热闹鲜活许多,不过这些都被安排在无尤的住所附近,左丘蒙的探星阁四周一般旁人不可靠近,即便是寻常的洒扫都是由长星和奇月监督完成,自然,探星阁内只能是他俩亲力亲为。
管家领着赵婆婆,以及秋梨紫藤来到无尤被安排的住处,一路叮嘱着说:“不妨告诉你们,这宅子里被左丘大人布下了阵法,但凡受雇于此,八字都会置于阵中,府内的一切大小事务不管你们有没有意愿,只字片语都带不出去,不妄议主子的事,是我等应尽的分内之事,我也劝你们不用多此一举。”
“是。”
几人到了地方,正见裁衣匠给无尤量尺寸量得焦头烂额,她身小又爱动,量了几次无尤便烦了说啥也不配合,几个老板那是急得团团转。
管家便指给三人说:“诺,这就是你们要伺候的小主子,这衣裳量成了你们就能留下,不然就只好请下家了。”
赵婆婆很有经验,说着便提着裙摆走进了石子园里,无尤抱着小老虎躺在一棵梨花树上,小猴子也是在旁边挂着,她见有人来就说:“不量,不量。”
底下围了一圈人,但她说啥也不肯下来。
赵婆婆道:“姑娘,你这怀里抱的是猫啊还是狗啊?”
无尤看了那慈眉善目的婆婆一眼,笑说:“你说它啊,是只老虎。”
赵婆婆拍了拍胸脯,一脸心惊:“哎呦,这可稀奇了,婆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见过老虎啊,我不信。”
“你看嘛!”
无尤抱出那斑纹交错的小老虎,举在了众人面前,诚然,那老虎的纹路和模样确实比猫狗炫丽得多,也更威严,其他人看了都知道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兽。
赵婆婆眯着眼睛,状似看不明白,说:“姑娘啊,我这人老了老眼昏花,家里那小孙女要我给她缝衣裳都是替我穿针引线,我哪看得清。”
“婆婆有孙女了,和我一般大吗?”
“一般大,也一般顽皮。”
无尤有些知出味来,努努嘴便说:“那我下来给你看。”
“好,好。”
正待无尤从梨花树上跳下来时,丫鬟秋梨和紫藤便适时上前,先后说道:“小的秋梨。”“小的紫藤。”
赵婆婆看着无尤抱过来的小老虎,好似恍然道:“呦,还真是只老虎,姑娘真有能耐。”
“那可不。”
这一哄二捧,还真叫赵婆婆成功顺上了无尤的毛,接下来该量衣裳量衣裳,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都没有耽搁。
但是傍晚时分,桑榆暮景,丫鬟婆子一个不注意,就让无尤不知从什么地方溜不见了。
刚巧,正闲下来的李管家撞见了一门心思往外走的无尤,他马不停蹄地追上走在爬山廊内的小人,连忙道:“姑娘,你这是要往哪去,已经快到宵禁时候了。”
“这不是还没到时候吗,我出门逛逛。”
话音刚落,暮鼓声逐渐在京城内响起,低沉长远。
李管家擦了下汗,欣慰道:“看,现在到时候了,咱们回去吧。”
就在这时秋梨和紫藤便追了上来,只听她们喊道:“姑娘,姑娘。”
李管家正要牵着无尤往回走,无尤便眼疾手快地抽回小手说道:“那我去找找师兄交流术数,是不是那座高阁?”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现在大人正在阁内冥思入定,你去了非要让小老丢了饭碗不可。”
李管家跟无尤在廊内一前一后斗智斗勇,他拦她钻,他追她跑,直听无尤说道:“哪有那么严重,他说了让我来去随意的,你怎么听不懂好歹。”
“好、好歹可不是这么算的。”
眼见着年老体弱的李管家快要招架不住,多亏秋梨和紫藤及时赶到,李管家便喘气道:“快、快拦住她!”
俩丫鬟一边一个驾住了无尤的手臂,“姑娘,小的得罪了,这可是管家说的,怪不到我们头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依我不依!”
无尤扑腾着两只小腿跳得老高,因为太用力竟把脚上的鞋蹬掉一只,直冲着后面跟来的李管家的脸砸去,且正中鼻梁骨。
李管家的鼻子是易损质,这么一招呼,他直接捧着鼻梁跪了下去,无尤和丫鬟顿时没再吱声,无尤便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姥爷,您没事吧?”
“啊?”
李管家捂着鼻子微微抬起头,鼻血汩汩霎那就流了一地。
无尤顿时道:“找大夫,快找大夫!”
探星阁楼上,左丘蒙正在星阵中假寐,地上的星阵图里留着数颗无华念珠的珠子,没有落下的残珠断线则是被他放在小多宝格的架子上。
这时他从假寐中睁开眼,眉头微蹙问道:“长星,是什么声音?”
长星待在阵外的廊间,他与奇月交流了下眼神,随后小心道:“是......是他们正在叫宅里的大夫,没什么要紧的。”
“好好的,发生了什么?”
左丘蒙的手上正捏着一串新珠子,一下一下有节律地拨着。
长星心中万般纠结,终于鼓起勇气说:“无尤姑娘,踹断了李管家的......鼻梁。”
楼阁内拨玉珠的声音顿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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