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你，我就敢

　　35 激吻

　　(蔻燎)

　　木哲在雍沉脖颈处蹭蹭，声音徘徊在对方耳际。

　　他压低嗓音说，“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我都会告诉你，毫不隐瞒，全盘托出。你不要生气了好吗？我的雍沉，我现在唯一能留恋的只有你了。”

　　他说什么？唯一能留恋的只有我？

　　雍沉怔忡，木哲并不是隐瞒自己，而是要找个机会将所有的事告诉自己。

　　为什么，木哲今日孤独得像个小孩，害怕而讨好的语气令雍沉心疼。

　　这样的木哲是让雍沉感到无比陌生的，往日那雷厉风行，暴戾无情，打人跟踩蚂蚁似的恶霸怪物荡然无存，活生生换了一个人。

　　雍沉看着木哲的眼睛，目光严肃，一字一句道，“木哲，我今天的确很担心你。因此，这种担心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我知道，我明白。”木哲连声答应，声调温柔。

　　“以后我无论做什么，去哪里，我都告诉你。我不会再突然消失让你难过让你生气。”

　　雍沉凝睇木哲，良久，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脸上笑着，内心却是苦涩的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做法，这些话是不是正确的。但是面对木哲，雍沉不可能不心软。

　　以至于思虑不到其他的，其他的什么。

　　雍沉笑了，脸上的梨涡熟悉地绽放。

　　木哲喉咙一滑，死死地盯着雍沉，盯得后者心房发慌。

　　水蓝色雨伞被一股狠力掀开，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串透明的水花。

　　木哲攥紧雍沉的双手将人抵在树上，俯身压了上去。

　　唇齿碰撞，磕出了腥血，刺目的艳绝的红，在两人交接的嘴边勾连。

　　舌头蛮横地钻入，势如破竹，微启的唇角血丝流连，难以自拔。

　　雍沉先是一愣，愣了须臾，抽出一只手抱住木哲的脑袋。

　　青涩的接吻，犹似同时品尝一颗刚坠地的绿苹果。

　　这是禁果的初香，有着迷迭的魔力。

　　雍沉抱着木哲的头，笨拙地加深吻的力度，脑子里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书，那是《简爱》。

　　书里的一段话清晰可辨。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忍不住要去看他，就像口干舌燥的人明知水里有毒还要喝一样。我本来无意去爱他，我也曾努力地掐掉爱的萌芽，但当我再次遇见他时，心底的爱又复活了。”

　　“木哲。”雍沉在心里喃喃细语，“你说的‘爱屋及乌’好像给我下了咒，即便我再怎么努力以玩笑去对待，却还是深陷其中。”

　　所以，我们这是爱吗？

　　是的。

　　雷声交加，震耳欲聋。

　　巷子对过去的黑瓦白墙屋檐下，焦黑的阴影里，一人蹲在地上。

　　朱潜今天放学后在路上拎着安君谿去吃火锅，火锅吃完安君谿说肚子疼不想玩了想回家，朱潜就送他回家，好说歹说安君谿也不愿意出来了。朱潜打算自己一个人去酒吧转悠转悠。

　　没想到半路上下起大雨来，雨大倾盆，躲避不及。

　　朱潜好容易找到地方避雨，拍了拍身上的水渍，抽出一根烟准备点上，打火机像咽了气似的怎么打也打不燃。

　　打了几分钟，都光秃秃没有一星火苗窜出。

　　“操!什么混蛋玩意儿!”嘴里叼着烟骂骂咧咧。

　　把那破打火机砸进远远的积水里，藉以出气。

　　眸光顺着打火机落下的弧度跌下去，再抬头时，朱潜的瞳孔登时大张。

　　他竟瞧见对面深巷子中有两个男生靠着一棵大树，紧紧地抱在一起，仿佛在激吻!

　　卧槽!

　　朱潜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活色生香的情况，并且近在咫尺，虽然五花八门的片子他看了不少，知识储备极其丰富，但是没有赤--裸裸看见现实生活中的真枪实战。

　　饶是惊了一跳，魂不附体。

　　他细细眯了眯眼，仔细打量良久，幽幽笑道，“丫的！原来是怪物啊!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比老子还要厉害，啧！”

　　“这么快就找到如此盘靓条顺的傍家儿，倒让兄弟羡慕嫉妒恨啊！”

　　朱潜把烟塞在嘴里嚼碎，越嚼越觉着这烟的味道颇好。

　　喜上眉梢，恶作剧地拿出手机对着远远的两人按下一键。

　　同是天涯沦落人!哦不!应该是志同道合啊。

　　朱潜这样想着，看着两人身影的眼神也略微暧昧。

　　雨里走出来的两人，周身湿透。

　　木哲不愿意回木家，雍沉也没有多想，捡起那摔在地上伞骨折碎的水蓝色雨伞，提在手心，扯着木哲到了红木大门前。

　　大门却被人从里打开。

　　李文彪杵在门后，见了两人湿漉漉的模样，一脸错愕，“沉娃儿你们这是怎么了？没有带伞吗？快进来!”

　　雍沉尴尬一笑，“雨太大了，一把伞也起不了大作用。也怪我们长得牛高马大的，躲也躲不了，哈哈哈哈哈!”

　　“你们也真是，伞太小就等雨小一点再回来啊，瞧身上湿的，快回去换衣服吧。”李文彪不无担心地说。

　　木哲眼睫一掀，雨水滑至下颌，苍白泛紫的面容有着缄默的冷。

　　他凝睇李文彪一眼，跟在雍沉身后进了门。

　　李文彪回头看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逐渐远去，扶了扶黑框眼镜，拉开大门出去了。

　　木哲的到来使雍太太和雍老爸大喜过望。

　　雍太太热情地让木哲和雍沉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等收拾好就可以吃她包的韭菜鸡蛋虾仁饺子，还有猪肉白菜饺子。

　　木哲原本荒凉的脸色荡起一缕暖意，眸子真挚，“谢了阿姨，我们很快就过来。”

　　雍沉领着木哲去浴室，雍艺揉揉煤炭的耳朵在木哲身后亦步亦趋，一路上嘀嘀咕咕的。

　　雍艺说，“木哲哥哥你怎么湿成这样？都怪坏哥哥，一定是他打伞没有给你遮着，把你淋成落汤鸡啦！”

　　木哲莞尔，心底温暖，笑着捏捏雍艺软乎乎的脸蛋，“你哥哥一点都不坏，他可是世上最好的人。”

　　雍沉用眼神射了雍艺一箭，“你跟着我们做什么？我们要洗澡了，你难道还想看？”

　　雍艺瞅了瞅雍沉，又瞅了瞅木哲，脸上燃起一朵朵红云，她低头，羞赧道，“坏哥哥!你简直就是大流氓，人家才没有要看你们洗澡呢，哼!”抱着煤炭跑开了。

　　雍沉嗤之以鼻，进浴室把洗澡水放好，回身对木哲说，“你先洗，我去给你找衣服。”

　　木哲说，“如果不嫌弃，可以一起。”

　　雍沉眼一斜，“牙儿，你做梦吧！”

　　拔腿就走。

　　木哲站在那，看着雍沉离开的背影，笑出了声。

　　滚烫的热水从头顶一直浇到脚边，顺着地板菱形瓷砖漫延，直到汇聚成一股一股的水流，争先恐后钻入了下水道的孔眼。

　　木哲闭着眼，任热水爬满自己的面目，不一会，脸色就从紫色缓和出了几丝血色。

　　心神不宁，不断地回忆起刚才在雨里大胆的亲吻，他们的感情是真的，雍沉的回应就是最好的答案。

　　一阵敲门声咚咚咚传来。

　　雍沉站在门外，“干衣服，开门！”

　　木哲听话地开了门。

　　一秒时间，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上。

　　雍沉耳朵不知何时红了一片，像遮天蔽日的火热晚霞。

　　他竖眉骂道，“谁让你把门打开了？你光溜溜的想让谁看呢？”

　　“是你说的开门。”木哲回答的没毛病。

　　雍沉恼羞成怒，“你放屁！老子让你开门是让你开一条缝儿！你拿件衣服用得着把门明晃晃的全部敞开吗？你……你……你简直是，流氓！”

　　“我以为你要进来呢。”

　　木哲隔着玻璃门都能想象现在的雍沉气急败坏的表情，忍俊不禁。

　　“我呸！”雍沉一字一句道，“现在，开门！”

　　门瞬间开了一条手指粗的细缝，里面泄出了一阵白色湿润的水汽。

　　“小了。”雍沉咬牙切齿，“你自个瞧瞧衣服塞得进去吗？”

　　门缝再次大了一个手指粗细。

　　“再大点。”

　　门缝矜持地又大了一点点儿。

　　雍沉瞧着觉得合适了，正准备把衣服递进去，谁知里面突然伸出一只沾满水珠的大手，猛的攥住他的手腕，劲力拖拽

　　门“咔”的一声合上。

　　雍沉连人带衣服被那扇磨砂玻璃门给吃了进去。

　　传不出惨叫声，传不出挣扎声，都被那淅淅沥沥如雨水的水流声给掩盖了去。

　　雍沉被拉进浴室，刚一站稳，一泼温热袭来，整个人被花洒淋得湿透了，薄薄的短袖裤子贴着他的躯体，勾勒出少年精韧的弧线。

　　木哲单手趁雍沉出其不意之时，一把褪下他的裤子，挑眉，“一起洗啊？又不是没看过。”

　　“你!”

　　雍沉浑身发烫，无地自容。

　　想提起裤子落荒而逃，不料木哲逮着某一物，威胁，“一起洗，保准你舒服。”

　　“……”

　　两人磨磨蹭蹭在浴室互相慰藉，发泄火力，洗完了澡。

　　木哲穿着雍沉的衣服，有些短，紧紧贴在自己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神清气爽。

　　吃完了饭，两人一起在厨房洗碗。

　　雍太太在一边嗑瓜子望着他们，满脸都是笑意，“哲娃儿，以后只要有时间就过来玩，不要拘礼啊!常来常往，多热闹!”

　　木哲求之不得，应着，“好啊!”

　　雍沉用胳膊肘他一顿，哼道，“你经常来干什么？你不回你家了吗？”

　　“回。”木哲声音低沉，“肯定会回。”

　　洗了碗，木哲跟屁虫一样跟着雍沉去了寝屋。

　　雍沉翻箱倒柜找东西，木哲站他身后问，“你找什么？我帮你。”

　　“药。”

　　雍沉说，“感冒药，我常备着……要不还是去药店里看看比较好。”

　　木哲说，“我没有感冒。”

　　“你现在没反应，不代表明天还好好的。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拿什么去爱惜别人？”

　　“……”木哲凝视雍沉的后背，眼眶不知不觉热起来，又酸又胀。

　　他没有做错，他选对了，他也找到了，找到了他认为值得拿所有感情和精力去对待的人。

　　他觉得以后的种种鸿沟，即使难以逾越，他也不会放弃。

　　雍沉，对不起，请让自私的我把你占为己有，请你原谅我对你的全心全意和不忍放开的固执成性。

　　他回不了头了，他已经无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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