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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5
第二天早上，一直到太阳挂在正中央都没人醒来。
不知道是因为前一晚嗨到凌晨三点，是因为酒还没醒，还是不想面对楼下的惨剧。
正午十二点多，魏谨生是被宋成渊的消息声震醒的。
微信里说，宋成渊已经到了委托社的楼下，请她来开个门。
魏谨生猛然从床上起来，快步走下楼才发现一楼几乎是一片狼藉。
抱枕的套子散落一地，一起飘落的还有棉花絮。沙发上的毛毯一半滑落在地上，客厅的茶几上摊着几个纸板壳子。
沙发的垫子一块东一块西，花朵的叶子像是被猫抓的，秃的不剩两片。还有被搬开的电视机和被掀翻的楼梯板。
餐桌上还放着一堆没有理过的碗筷，再走进厨房，酱汁飞溅，蔬菜散落。
她们做饭果然不会干干净净。魏谨生想了想。
外面又是一阵敲门声，魏谨生赶紧打开门，随意的挡挡里面的乱七八糟，最后把自己塞出去，一气呵成。
“怎么就你呢？”宋成渊边问边往里面探头，“小苏呢？”
“师父怎么光记得她了？”魏谨生笑着把门啪一下关上，说，“今天怎么来了？追忆光辉岁月？”
“昨天是你生日啊，我请你们出去吃，怎么样？”宋成渊道。
“昨天怎么不来。”
“忘了…不是，小芜肯定会给你过的，我让你体验两次，多好。”宋成渊说，“所以，她们四个人呢？”
“啊，我们先走好了。”魏谨生赶紧转移开注意，不想让宋成渊知道他创办的委托社被糟蹋成了这样，“我一会儿通知她们。”
“也行，你开车吧。”宋成渊笑着点头，说着坐进副驾驶。
魏谨生在群里发了个消息也上了车。
可他们俩到了饭店都没听见消息的回音。
“喂，你们起床了没啊？”魏谨生给云曙打了一个电话。
不对，应该是十个电话，终于有人接了。
“没起，一个都没有。”云曙躺在床上，闭着眼回答。
“那你把她们全喊起来，一会儿一起来饭店，师父请吃饭，地址我早发了。”魏谨生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为什么是我？”云曙说着，又翻了个身，裹紧被子，“我要睡觉。”
“因为现在你醒了，而且想来想去，还是你比较靠谱。”魏谨生说。
云曙一听见在夸自己，眼睛就放起了光，她回了句好，就蹦下床。不过她好像是低估了叫人起床难度。
孟芜是叫了三遍，连应都不应一声的，翻个身当没听到。
苏乐葵是一叫就说好的，然后又重新睡回去，和没叫一个样。
一个人叫了三遍，连云曙自己都清醒了，但她们还没起床。
还是小莫比较乖，云曙只是敲了敲门，她就自己起来了。于是莫辰也加入了起床铃的队伍。
前前后后，满打满算用了两个小时，四人才走出门。
饭店门口，苏乐葵远远的就望见了宋成渊，她开心的冲他挥了挥手，“宋爷爷，我们来啦！”宋成渊看到也笑着招招手。
魏谨生看一眼表，时间已经将近下午三点，“你们打扫卫生了？来这么晚。”
“啊？没有，我们两点才醒。”苏乐葵惭愧的笑了笑。
“两点四十。”云曙板着脸道。
宋成渊先切断了这个争议性很强的话题，说道，“你们看看点什么吧，我请你们。”
“谢谢宋爷爷。”苏乐葵弯起眼道谢，其他几个也跟着说了谢谢。
“不用谢。”宋成渊说道。
孟芜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之前在天台上的问题，问道，“师父，我们委托社的天台到底属于哪个世界啊？”
“天台吗？”宋成渊思考了片刻，“也许哪个都不属于吧。”
“可我们看见放烟花了啊，难道时空裂缝还有别人放烟花吗？”孟芜又问。
“小芜，你奇奇怪怪的想法好多啊。”宋成渊慈祥的笑了笑，“要是这么好奇，你从天台跳下去看看到哪里呗！”
魏谨生赶紧打断宋成渊逗小孩的话，说道，“师父，别人不一定，孟芜是真的会跳的。”
孟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哄我玩呢，师父。”
“是呀。”宋成渊笑着夹了条青菜，一边放入口中。
“你看，她真会信的。”魏谨生双手摊了摊，说道。
宋成渊笑笑，又说，“那我和小苏聊天。”苏乐葵抬起快要埋进碗里的脸，应了声好。
她咽下嘴里的东西，说道，“我们昨天给小魏姐过生日呢，准备了大半个月，效果超级好。我还是主持人呢！”
宋成渊看了眼魏谨生，魏谨生微笑着点头。
“好啊，特别好，你们太棒了。”宋成渊边说边感觉泪水在打转，这和当年第一次见到孟芜是一个感觉。
他记得那个时候还住在委托社的别墅里，魏谨生假期回来的时候，后面竟然跟了个高高的女生。
大学的魏谨生长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回家的时候只是说了句“这是我朋友。”，然后就不再有下文。
反倒是孟芜话多，既和宋成渊说了来的目的，又把魏谨生夸得天花乱坠。
对于这段回忆，孟芜也记忆非常深刻。
“谨生呀，我爸不在家，没人管饭，我放假住你家玩呗？”当时孟芜问道。
“为什么？”魏谨生反问。
“因为你是我好朋友啊，就借宿一下。”孟芜解释道。
“朋友都这样？”魏谨生又反问。
“反正我以前好像都是这样的。”孟芜回忆着，“不过你家长不同意，也没……”
“行。”魏谨生肯定的点头。
孟芜开心一笑，感觉说话终于又回应了。而这一步，走了一整年。
孟芜自认为是个健谈的人，不过遇到魏谨生只能认栽。
因为那个时候的魏谨生话少，你说一句，她回你一个字；你说二十几句，她也只回一个字。
孟芜一直以为魏谨生只会说三个字“嗯”“哦”“好”，其他的就没有了。
这个说话量，就可以看出来她不知道怎么交朋友，也就决定了她交不到朋友。
所以只是一个朋友就足够让宋成渊心花怒放了，更别提现在冒出来一桌。
宋成渊高兴得又喝了两杯白酒，脸也逐渐攀上红晕，魏谨生赶忙把酒杯拿到视线之外，不再让他喝酒。
“小苏啊，你知道吧，我们小区最近啊，搬过来一个小姑娘，可好看嘞！”宋成渊晕晕乎乎的对苏乐葵说。
“那个小脸红扑扑的，肉嘟嘟的，眼睛圆圆的。”他一边说一边又看看莫辰，“就和辰辰一样的。”
那个小女孩好像给宋成渊留下来很深的印象，一直到他的小区门口还在念叨。
魏谨生把宋成渊扶下车，一边说，“师父醒醒酒吧，到了。”
宋成渊便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被扶上去。
魏谨生走下楼时，见到一个眼睛圆圆，脸肉乎乎的小女孩一蹦一跳的上楼。
这大概就是师父说的那个孩子了，魏谨生想。
入冬后的日子过的格外的快，或许是因为白天的时间被无限的缩短，而黑夜又被延长。
苏乐葵和莫辰闲的没事干去公园看画展，结果委托社五个人居然在这里集齐了。
“小魏姐，你们怎么来了？”苏乐葵问。
“有委托，就在这里。”孟芜边走边放下手机说道，“里面死人了。”
魏谨生说道，“先拉警戒线，疏散人群。”
几分钟后，人群缓缓散开，苏乐葵终于看清了情况。
她还一直以为是什么好看的画，居然围了一堆人，结果是因为里面躺着一个小女孩，她的双眼瞪得巨大，呈惊恐状，脖子上还有明显的勒痕。
苏乐葵随手从包里掏出手套和口罩，“你为什么出门看画展要带这玩意儿？”孟芜递上解剖箱问道。
“我还带着解剖刀呢，防身。”苏乐葵一边说一边走进去。
她简单检查完尸体就开始给殡仪馆打电话 ，孟芜单手提着相机，站在苏乐葵身后准备拍照。云曙盘腿坐在车里，腿上摆着还在运行的电脑，很快就投出了监控的视频。
一切都在正常的进行着，可魏谨生却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凑热闹的人群走开后，却好像又少了点什么。
居然没见到一个留下来的，都好像是避而远之。
那委托人呢？
魏谨生立刻打电话问孟芜，孟芜说，“哦，啊？人呢？”她顿了一下又说道，“可能走了？他是说怕自己家小孩害怕，下次不来了，让我们清理一下，五十块。”
“这你也接？”云曙的声音从旁边传出。
“小魏姐当时说有委托就接啊！”孟芜说完又继续帮着拍照。
魏谨生沉默了一阵，没有说话，之前不开张的时候，她确实说过这种话。
一会儿后又问道，“死者是谁啊？”
云曙把监控存好后，又敲了两下键盘，将电脑屏幕转给魏谨生看。
“死者是宋思思，十岁，住在隔壁小区七栋802。”云曙说。
“亲人呢？”魏谨生又问。
“除了她姐姐宋晓茜之外，没了。”云曙说道，“宋晓茜今年十八，是初中学历，高中就辍学没读了。”
“她们的父母在宋思思五岁那年车祸去世了，她是由宋晓茜抚养长大的。”云曙继续道。
“她姐姐人呢？”
云曙指了指监控，说，“纺织厂工作呢，有不在场证明。”
“还是等尸检出来看吧，先通知她姐过来。”魏谨生说道。
几人打完电话又讨论一会儿，就走去了宋思思的家。
宋思思的家里很干净，甚至可以称作没什么东西，一张床，一张桌子，连装修也格外简单。
踏进门时，魏谨生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离奇的想法，宋思思不会和她师父一直念叨的小女孩又一模一样吧？但她并不希望如此，于是立刻打消了念头。
还没多看两眼，房间的开门声就传出。
是宋晓茜回来了，她推门见到这么多人，本能退后几步，问道，“你们是谁？”
“你妹妹宋思思死了，我们是调查的。”云曙简单道。
“我，我现在知道了，不用调查了，麻烦让我去接她。”宋晓茜深呼吸一下，垂着眼说道。
“为什么？”魏谨生问道。
“我没钱付委托费的。”宋晓茜低下头，“而且少她一个，我会轻松很多。”
她又突然停住，“算了，就是这么回事。”
魏谨生双眼一闭，说道，“我替你付了。”
云曙平常波澜不惊的脸突然怔住，“你说什么？”
因为魏谨生看到了宋思思的照片，和宋成渊前两天发的那个小女孩如初一辙，她轻声说，“既然是师父喜欢的小孩，不会差的。”
“值吗？”云曙问道。
“值。”魏谨生坚定的说道，“没有什么比真相更加值钱了。”
她现在激动的感觉和当年刚刚考入警校时一模一样，一样心怀大爱，一样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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