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烟火

　　“你看这个小花花好不好看，你蹲下来摸一摸它。”

　　二人蹲在一朵紫色的小花前面，看着小花迎风飘舞。

　　不远处一排排人弯着腰割小麦，从这边看过去，斗笠与山齐高，像是一座座小小的山。

　　不小心绊到的乔小妹顺着草地滚了一个圈。

　　蒙圈的她哈哈哈的笑着，顺势将来牵她的李忘言拉倒，二人靠在草地上看着白云飘来飘去。

　　安静不过一会儿，她捡起带着草的地皮，发疯似的追着李忘言跑。

　　他被吓到了，现在的乔小妹好像一条笑着的蛇追着他，他本能的跑得很快。

　　乔小妹似乎只是喜欢跑，他跑得慢，被冲到了好几团泥巴，跑得慢，还会扑在草地上，一群人指着他哈哈直不起腰。

　　乔小妹明明带头追人的人，看到他这个养子，又不乐意，捏着泥巴去追笑人的人。

　　李忘言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只是没有人扶。

　　绿草斜坡，他头向下，刚开始都站不起来，像小燕子创地一样的姿势。

　　手撑着地，转了个身子，他才慢慢爬起来，捏开手心的草和泥他看着被围攻的乔小妹了呵呵。

　　不知是谁飞过来新的泥团，正巧砸在他的肩上。

　　乔小妹跑着，笑着，都快喘不上气，“快点，快点，李忘言快跑呀。”跑得太快，太开开心，空气好像追不上她。

　　整个人都向前倾。

　　如今秋收已是尾巴，孩子被压抑的一月多玩闹的天性又激发出来一般。

　　不过是些收尾的事，此时大家也不压着孩子们干活了。

　　一群晒得快比得上褐色土地孩子们，笑起来时像是一排排洁白牙齿在飞。

　　草地泥巴大战在跑得力竭后结束。

　　早上捉到了一大堆麻雀还呆在背篓里面呢！

　　乔小妹跟在大表哥后面，他手很快，剥皮串竹签子。

　　而别的小孩则是烧好了火堆。

　　乔小妹手艺还成，在一群过家家的小伙伴之中也能抢到掌勺的机会。

　　只是，她总有灵机一动的时刻。

　　这个时候，便有一种好吃难吃全凭运气的可怕感觉。

　　一群小孩爬了树，捉了麻雀，刨了土坑，打算烤麻雀吃。

　　乔小妹撸着袖子，打算好好的展露一手。

　　杨家几个孩子，年纪差不多一样大。

　　又是玩惯了过家家的，动手，三下两下就挖好了一个小土坑，找了几块形状不错的石头，放到河边洗干净之火，便开始了厨艺大比拼。

　　乔小妹指挥的十分开心。

　　“李忘言，要去捡柴。”

　　“记得找个竹筒打水来。”

　　“还有，火不能太大。”

　　李忘言倒是听话，动作虽然生疏，但是很利落。

　　乔小妹就这样“辛苦”的把众人的饭做好了。

　　大表姐看着手上的烤小麻雀，吃了一口，酸酸的。

　　又看看乔小妹手边只有核的酸枣。

　　她可定又灵机一动了。

　　一起玩的小伙伴只有李忘言还蹲在一旁。

　　乔小妹疑惑的看着一群小孩跑开，又去围着大表哥。

　　他就中规中矩，只是拿着火烤着。

　　她尝了一口，第一口有点奇怪，但是后面肉香和酸甜味中和起来。

　　吃起来又不腻，多好吃呀！

　　乔小妹看着一旁蹲着的李忘言，眼泪汪汪，他人真好，害怕自己伤心，都不愿意离开。

　　乔小妹正在心中保证，要和他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手中才烧好的麻雀腿放到了一旁的叶子上，“走，我们去和大表哥要他的吃的。”

　　李忘言被拉着走，眼睛都没有离开过一旁被忽视的烤麻雀。

　　闻着好香呀？

　　“快走。”

　　玩了一圈，吃得每个孩子嘴上都有一圈小胡子后，大人们一喊，小孩子呼啦啦的又跑回地里。

　　杨家这是最后一小块，今天收工，本来也要割完了。

　　粮食种得多，家里面晒不下，就在稻地不远处，垒好的土地很平整，得先把割下来的蹈子晒好，后面才好脱壳。

　　大人们将稻子抖散平整的放在地上，太阳像摊开的咸蛋黄，昏黄的光收拢，抖开的稻子风一吹，飞起不少碎叶。

　　乔小妹正蹲着仔细的学着帮大人们晒平，风吹动一旁的叶子簌簌响，她觉得冷了，站起来抖抖胳膊，扯扯裤子，迎面吹来的晚风吹着她的辫子，后面飞起的碎叶。

　　做小孩真好，风伴着夕阳，像是有了颜色。

　　风的颜色就是心的颜色。

　　紧赶慢赶终于终于收了尾，大人们收拾着农具，将镰刀放到背篓里面，看着木枷，踩着余晖往家走。

　　孩子们跑得快的走在人群前，慢点的则是落在后面，后面的拉着前面的衣摆，走在田埂上，嬉笑声不绝于耳。

　　不知谁起了头，唱起歌来，歌声翻过山，踏上云去了远方。

　　终于在天彻底黑前众人到了家，“快洗洗手，过来吃饭了。”杨月缇早就做好了一堆饭菜，虽不精致，但胜在丰富多样。

　　小鸡一样牵着的孩子们又一堆的围在便，将手你压着我，我压着你放到盆底，是谁也不能拿上来，谁也不能好好洗。

　　摆好桌子，菜也端上来，杨月缇过来催了一声后，简单的冲了一遍后又一窝蜂的上了桌。

　　今天有小客人，饭菜就不能简单寒酸了去。

　　李春华被郑重邀请，端着一碗汤说起客套话来。

　　小孩们开始只觉得哪哪都不舒服，索性在大人说可以开动后，快速抢着菜。

　　乔小妹干了几天活，胳膊的肉紧实不少，吃饭也早就练出速度来，给自己碗上夹了不少喜欢的菜后，也不忘一旁呆坐着的李忘言。

　　跑了一下午，还笨拙的帮忙干了好些活，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时脸上还有干掉的泥巴痕迹。

　　乔小妹快速的扒着饭，小孩这桌已经快要打起来，大人们则是你来我往的喝着酒。

　　说着怎么把余粮换成余钱，到时候家里面也有点底气。

　　晒得黝黑的杨老二便主动闻到：“乔老大咋说，今年还收干笋嘛，我晒了不少呢！”

　　说起这个，杨月缇还有些气，“二哥，你上次送给我的，怎么切的粗粗细细的，粗的没咋晒干，细的晒了啥都没有了，我挑了一下午，能用的没多少。”庄稼汉子做点粗实的农活不在话下，但这精细活平日都是二嫂子办的。

　　这不又有了，害喜严重得很，这些事就暂时被乔老二接手过去。

　　他嘿嘿一笑。

　　大舅母推开旁边叽叽喳喳的孩子，贴着杨月缇坐好，“缇，月蓝那事到底咋了，你大哥嘴笨，说了几遍都不清楚。”杨月蓝，杨家老三，早就嫁去顷远县了去了，前些日子传信回来出事了，要娘家人去。

　　杨老大和乔银夫妇一起去的，但是杨老大嘴巴笨，说话不清楚，把这件事说成另一件事，把一件事说成两件事，大舅母问了多少遍，总是没听明白抓肝挠腮的，难受的紧。

　　吃饱的乔小妹发现自己老妈就在自己后面，便向后倚靠，正巧靠在大舅母身上。

　　大舅母心肝宝贝的喊着将她抱到怀里。

　　“……犟得很……也不和离，要和他走……”

　　“天呀，孩子都不管了？”

　　“可不，说什么远远丢开……脑子不清楚的。”杨月缇显然对这三姐不满意，说话间猛喝了一大口酒。

　　乔小妹听得云里雾里的，这看看，那看看。

　　这几年她长高了不少，在大舅母怀里面像一条大蟒蛇。

　　表格见她这么大了还要抱，索性提起三岁小妹，教着她学了好几句话后，抱着她凑到乔小妹面前，“羞羞……羞羞脸……”

　　乔小妹脸颊红起来，抬起舅母的胳膊，从里面钻出来，想要去抢小妹妹。

　　孩子们追来跑去，院子热闹得很，大舅母看着十分满意，推了一下还在喝酒的杨月缇，“怎么，不在要一个了？这小妹眼瞅着大了。”

　　杨月缇像是听到鬼话一般瞪大眼睛，快速的摇着头，“算了算了，她一个我都淘不过来了。”

　　想着乔小妹异于常人的精神头，大舅母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的确，没有比小妹还淘气的姑娘了。”

　　“二妹怎么不带着一起来，妈也想她呢！”

　　“她现在手艺好了，给她多练练手，日后管饭馆心里面也有数。”

　　大舅母觉得也是，可转念一想，这饭馆就这样给二妹了，天下间为了一个碗，一双筷子打的头破血流，一辈子当仇人的兄弟姐妹都有呢，这么大个铺子说送就送了？

　　“小妹咋想的，要不长大了，一人一半？”

　　“她...心早野了，二妹悄悄和我说，今晚要嫁那个，明晚要嫁那个，我看她日后是定不住心的，再说，她这个脾气让她出去治她未来婆婆去。”

　　大舅母惊讶于乔小妹的大胆说爱，又觉得符合她性子，随即有点羡慕小嫉妒，“二妹这么大了还是什么话都和你说呀？”

　　杨月缇最是满意自己养出来的女儿们 “当然了，小妹嘴巴紧，还会糊弄大人，但二妹实诚，我两句就套出来了。”再说一起说乔小妹的趣事实在不是一件会存在隔阂的事情。

　　“窝窝呜呜”乔小妹又犯贱，逗那个，惹这个，以至于她现在被一大群小孩子围攻了，李忘言被迫站在她的阵营，两小孩弱柳扶风可怜的紧。

　　李春华早就和表姐表妹打成一片，都商量好晚上要一起睡觉了。

　　当她真的和一堆孩子睡在木板搭的大通铺时，新奇的翻来滚去，只觉得好玩。

　　“好小妹，你没诓我。”

　　乔小妹给床边掖好被单，不至于全部卷到中间去，“当然，我还给李忘言找了个最好的位置，是我亲自过去点的。”

　　而此时的李忘言，被左边大表哥的大嗓门喊的耳朵疼，又被另一边的二表哥叫的脑袋疼，无奈的缓缓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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