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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皇帝要选秀纳妃绵延子嗣,皇后嫉妒发狂亲自下场打人赶人,这是什么老掉牙的妒妇套路?”林晚晚撇撇嘴,嗤道:“真是一点意思没有。”
她捧着本书册,蜷在被窝里,又翻了个身,一边继续啃着,一边骂骂咧咧。
这可是许大监替她从宫外搜罗来的,说是最流行的连载话本最新一期。
但她瞧着,这话本实在有失水准,倒不知是不是大夏朝的文字水平实在太低。
“要是那些秀女中没杀出个白莲花来,把那妒妇皇后换下去,那这话本就真枉为京城第一了。”及至看完万字,林晚晚对“第一”话本的品评还没完,甚至立下重誓,“要是下一期再没反转,本姑奶奶必不再看。”
言罢,她愤愤重重合上这一本,又轻轻快快翻开下一本,暴躁的情绪也跟着翻了篇,断没有要细究一话本情节老套却为何能成为京中“第一”之原由的打算。
然这“第一”话本正正就是以她这个不得恢复身份的长公主和乖戾掌权的摄政王作为原型写就的一本相爱相杀爱情故事。
宫墙高耸,遮日蔽月,内里或奢华或龃龉,无人得见。
若有人将其写成话本,哪个老百姓不喜闻乐见,大为传看?
况且林晚晚与巫连这两人身份与关系皆属微妙,得有心之人蓄意炒作,这借代议论的风便更大了起来。
然,任外头风再大,怎么也刮不到林晚晚这里。
眼下已是隆冬,大雪一连落了三宿,整个宫城裹在素装里,如冰天雪地般寒。
所以,林晚晚整日密闭窗户,在房中架了足足六个火炉子,从早烧到晚,将狂风大雪都挡在屋外。
且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只管等着人送饭送衣送水送话本来,其余时间,只顾着快乐享受话本世界。
她早已乐得不知天地日月为何物,哪里还闻得见窗外什么事儿?
就譬如现在,几道急促脚步声匆匆逼近,她仍无知无觉,蒙着脑袋,又拿起了新一册话本。
随着“咿呀”一声,房门启开,寒风顷刻灌入。
本还暖如春室的屋子陡凉,轻薄的床帐即刻被冲得一顿狂乱,林晚晚心下便也跟着一惊。
然慌乱不过一瞬间罢,林晚晚马上又镇定下来——这样的场景,近日来发生的次数太多,她早已轻车熟路。
一个翻身,将话本和自己一并藏到被窝里,一气呵成之后,再拿手肘支着床,颤颤巍巍地从床上撑起身,再摆出一副柔弱模样,全然不复方才对各册话本品评时的眉飞色舞。
“好主子,可快快躺下罢。”徐嬷嬷甫一进门,便瞧见林晚晚一见风就发白的侧脸和唇色,急得几步上前,按住她的肩,催她重新躺下,“可别着了凉。”
林晚晚还微蹙着眉,汪汪杏眼望着徐嬷嬷,无辜地眨了眨,又瞟了眼已经闭上的房门那方,见跟在徐嬷嬷身后的除了蒲南与许广,再无其他人,便收回视线,弱弱地朝来人点头问过礼,尔后乖巧地重新躺下。
只要巫连没来,她都不用特地起来行礼。
至于巫连,其实根本也没来过。
只不过林晚晚心虚,每每有人进来,她都要装模作样从床上折腾起来一番,就怕那小心眼的巫连见她不守规矩又要给她扣顶什么帽子。
毕竟这几日,她非说自己在浴殿受了惊,推了侍候巫连的差事,甚至强行要求搬离巫连寝殿旁边的耳房,说是只有在熟悉的围房才能安稳休歇,调养好身体。
本以为巫连不会答应,谁知他竟大发慈悲,点头应允了林晚晚的所有要求,就连要看话本解闷这样的荒唐事儿,他都点名差使了最亲近的侍从太监总管许广亲自督办。
真不可谓不叫人震惊。
但林晚晚当然不会以为一个只会夺人性命的刽子手真的会生出怜悯之心。
他巫连顶多就是因为既给林晚晚喂毒,又将林晚晚按头在水里,叫她这小可怜两次差点丧命,才生出了些许愧疚心,怕把自己的小宠物玩脱了,以后没得玩,所以才稍微给点甜头尝尝罢。
正因有此自知之明,林晚晚十分珍惜巫连允她卧病在榻的这段好时光——不用面对巫连的日子日日都是好时光,因此她更要做戏做全套。
“劳烦蒲神医又跑一趟了。”林晚晚拿捏着语气,有气无力地将手从被窝里抽出来,供蒲南诊脉,“奴婢这身子真是个拖累,越来越糟,倒叫各位贵人担心了。”
虽说林晚晚确实怕见巫连,且为躲懒,寻了调养借口,整日卧榻不出门。
但身子越来越糟却并非完全是假话。
就在三日前,高阶指令已经通告,她的生命能量值已降至49,尔后,她便明显能感觉到身体能量的迅速衰退。
譬如力气消耗很快,所以现在只能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
又譬如越来越怕冷,要不也不会在屋子里足足烧够六个炉子,又裹了两层被子来取暖。
但精心调养之下,林晚晚的身子越来越糟,新领差事的徐嬷嬷坐不住了。
这十日之间,她一连唤了五次蒲神医来看诊,唯恐林晚晚在她手上照看出个好歹来。
可林晚晚的身体林晚晚自己最是清楚。
“寒潭”之毒早就清完,区区浴池里面呛的几口水也伤不得肺腑多少。
她病弱的根源,是近日没磕CP。
可没出门,哪来的CP磕,没有CP磕,又哪来的能量值?
所以,林晚晚也只能给真心关心她的徐嬷嬷先说个抱歉了。
“怕是落了病根,若真治不好,便算了罢。”林晚晚声音微弱,给蒲南说了句安慰的话,又同徐嬷嬷道:“倒是麻烦徐嬷嬷这些时日尽心尽力照顾我了。”
这丧气话落入徐嬷嬷的耳中,无疑一道催命符,尤其是在她晓得摄政王殿下对此前朝公主有着别样感情之后。
她连忙安慰林晚晚要振作,一边催着蒲神医要尽快想想办法。
然蒲南那边却无动于衷。
他眉头虽然微皱,但面色还算平静,甚至还有余闲捋一捋那不过几寸长的短须,“久滞不动,血气凝固,亦有积病之可能。”
他不着痕迹地瞥过被角一处露出的半截黄纸,不疾不徐地说:“晚小主若能寻个法子多动一动,让气血运转起来,或许身子也会跟着好起来。”
“那敢情好呀。”许广当即接上蒲南的话,“晚小主在秋日祭中一舞惊人,大受夸赞,奚大人昨日便于朝中向皇上请奏,邀晚小主在除夕宴祭祖中再献一舞,皇上登时就同意了。”
“如此,晚小主再去练一练那祭舞,这不就动起来了?”
三岁幼帝哪能同意什么奏疏,真正要给林晚晚派任务的不是巫连还能是谁?
可林晚晚哪里敢接这活儿?
先前一次秋日祭舞,虽说前前后后赚了不少CP值,甚至差点能完成任务离开这里。
但因那祭舞生出的事端,不管是前朝公主身份暴露还是被人利用下毒谋杀巫连,可都够林晚晚喝上一壶的。
那都已经不是能不能赚CP完成任务离开这里的问题,而是巫连会不会马上取她性命的危险。
所以,再怎么说,林晚晚都不可能再做那等出风头的事情,免得又要被有心之人利用。
于是,她虚弱地轻咳一声,“承蒙皇上厚爱,但奴婢这身子恐怕一日两日是好不了,是以,要在一个月内排练出能上得了台面的祭舞,实在太难,回头丢了皇家颜面,那便更不好了。”
“还请大监替奴婢谢过皇上,亦同皇上言明奴婢实在有心无力。”
林晚晚对自己以退为进这一套说辞大为欢喜,如此,他们总不能要她一个病秧子去跳舞了罢?
然出乎意料,许广说考虑到林晚晚身体有恙的缘故,巫连早已体贴地替她回绝了皇上与朝臣的安排。
但因着礼部存了叫林氏后人执礼祭拜祖先之心的缘故,巫连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朝臣们的折中建议——叫林晚晚作为祭司,在天坛唱祭词。
“如此,就算是小主身子不能完全康复,亦不必担心因不能排练舞蹈,而影响祭祀之礼的庄重了。”许广考虑很周到,“届时,老奴给小主安排一顶轿子,直接给您抬上去便可,您连走过去的力气都不必出。”
“而天坛之上有八卦之阵,得天地日月精华聚集,指不定还会对小主身体恢复有所帮助呢。”
林晚晚听得欲哭无泪。
她真不需要巫连与许广如此体贴好心,为她做好全部安排,毕竟,做祭司可不比跳祭舞来得叫人能藏得住头脸。
他们可不就是想将她往人前推,去诱惑那些想要巫连性命的人出来?
想到这儿,林晚晚几乎绝望且无力地合上了眼睛。
哪知许广却又出了声。
“不过若是晚小主确实不想参与祭祖礼,殿下倒是给小主寻了个旁的法子,那便是帮着杂家负责殿下的膳食准备,如此便可转到台后,少见些人。”他与蒲南对过一眼,又道:“就是不知小主这身子能不能担起这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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