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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圣旨
隔日送来的不止有李泽恩的谢礼,还有相府的酬谢,看着门庭中摆着的金银财宝,只见相府的人道:“这是大人给姑娘的谢礼,小姐也说若是今日有空,她想邀姑娘去府上看那雪中红梅,如今全数开了,正是时候。”
“多谢大人了,那我稍后便来登门拜访。”君晓答道,她戴着面纱,瞧着那行人浩浩荡荡的又走了。
“小姐,这许多钱,我帮小姐存入钱庄。”妙言瞧这前后几箱,喜不胜收。
君晓点点头,思考了一下道:“这事你晚些办,我先去换身衣裳,待会儿阿青送我去相府,你务必好好看着如今的阿西,不要离开房间。”
“放心,那小姐你独自去相府吗?”妙言想到阿西还昏睡在床上,眉头一皱道。
“无事,我又不是去刀山火海,不必次次都有人跟着。”君晓打趣道。
于是快速换好衣服,她特意去看了眼阿西,如今她已睡了一日了,好在已经变回人形了,替她掖了一下被角,就见妙言进来对她道:“小姐放心吧,剩下的事我都交给青哥了,我会好好守着阿西的。”她朝君晓笑笑道:“小姐快去吧,马车已经备好了。”
君晓点点头,想要言谢,又觉得分外生分,更何况妙言与阿西之间应当羁绊更深。
“小姐,诸事小心。”妙言忽然道。
君晓这次看出她藏在眼底的担忧,看了眼旁边深睡的人,君晓安抚道:“放心。”
一路上君晓都在出神,下了马车还是张青提醒她拿伞,看着那把白伞,她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伞的主人,于是她对张青道:“如今妙言要照顾阿西,你也不必在此处等我,先回去吧,我叫温小姐叫人送我就好。”
于是,就这样拿着伞走入了相府,玉娆已经在里头等着自己,她笑着简单行礼,就带着她往前走,也不知是温婉病好心情喜悦的缘故,一路上她都在说着这几日温婉的近况,从一日三餐到琴棋书画,君晓边听边附和,心思却跑到了别处,不知为何,她心底自阿西变回原形以后就惴惴不安。
总是若有似无的瞧着手镯,看着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红光发呆,她问过妙言,在她眼中这并无不同。
“君小姐很喜欢自己的镯子,我瞧着你一直盯着它看呢?”温婉视线也落在那镯子上,瞧着君晓失魂落魄的摸样,觉得十分奇怪。
君晓闻言才回过神来,她笑笑道:“只是不小心走神了罢,温小姐方才说什么呢?”
“我说,眼下是红梅鼎盛时,错过这两日,往后看就没有今日之美了。”温婉又说了一遍,随即又道:“我瞧君姑娘今日魂不守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知自己猜想了些什么,忽然紧张兮兮的问君晓道:“难道是泽恩有什么事?”
他,君晓想着他两鬓的白发,人倒是没事,于是赶紧道:“温小姐,李公子挺好的。”
“真盼着冬日早些过去,我若是能见他一面,便是万死不辞了。”温婉说着,竟然留下两行清泪,美人梨花带雨,君晓也慌了神,她不过是想着自己的事情,温婉怎么如此伤感了。
“可是李公子远在京城之外,温小姐出去也见不着。”君晓说道,她撒了一个小谎,因为她想着不能这般了。
“我知道。”温婉怅然道:“其实我也很怀念在书院的时光,除了有泽恩外,更重要的是我有自由,我可以四处行走,跋山涉水,而非日日停留在此处,就像笼中雀。”
君晓看着她低侧的面容,与那日她在炉中所见的轮廓如此相似,她想起来前世她们也应是互相为伴,那片刻记忆中也窥见二人关系甚好,那时她叫绾绾,自己是林姝静,那时的自己似乎也格外向往院外的世界。
只是林姝静应当比温婉自由,她的父母偶尔也会允许她外出,更无需对外人全然避而不见。
究竟是什么样的缘分,在千年之后,让她们再度重逢,或许一切都与文琮仙界有关。
鬼使神差的,她问:“温小姐,如果你能出去,你想做什么呢?”
温婉眉眼弯弯,悬而未落的泪珠挂在她的睫毛上,垂眸深思,似在思考什么极具期待的事情,只听她缓缓道:“我想去北山看雪,在那顶峰俯视这京城风光,在那里,甚至可以瞧见半边皇宫,十分壮观,不知君小姐可曾见过?”
君晓离开的时候,天空又缓缓下起来大学,她手握着温婉亲手折给她的红梅,撑着伞在街道上独自走着,看着两旁行人匆匆,皆与她无关。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拦在她眼前,她侧伞抬头,就瞧见钟意独自走在这大道上,撑着把墨色的伞,目光瞧着她,随后又看上她手里的红梅,冷然的面容竟瞬间笑了,温声道:“君小姐,何故在这大雪纷飞的天徒步回去,正好我也无事,我送你。”
君晓也笑了,她点点头,二人就这样静静的执伞在街上走着,直到远远瞧见了门檐,她才回身道:“这是温小姐赠与我的,她亲手折的,我送你几枝。”说着,就拿出几枝给了他,看着前方的路又说:“就到此处吧,李公子这两日如何?”
钟意看着不远处的君府,不知想些什么,随后笑道:“最近很好,还在读书,今日收到这红梅,应当不错。”
闻言,君晓一笑,挥挥手就转身走了,直到那大门处,张青替她开了门,她回头,那墨色身影才转身离去。
最近似乎都爱笑了,君晓忍不住扬起嘴角,心里淤积之事松了一些,直到她看到阿西神采奕奕的跟在妙言身后,和她吐槽那日宫中遇到的小道士,君晓才感觉心里的大石落下,当夜她就对阿西说此后万不可因为她再使用法术。
“仙界封印了我的仙力,无非就是要我全然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去做,有你在身边已经难得,你切勿再为我随便使用术法了。”
阿西垂首,答应了君晓,她知道因为自己多此一举,差点害了自己也可能连累君晓,于是行事更加谨慎,不再似从前那般莽撞随性。
当君晓再次收到温婉的邀约时,妙言阿西面面相觑,觉得有些紧张,这次还是阿西同她去,她还是穿着那身衣服,蒙着面纱,那门口的侍卫已经对她的到来熟悉,直接放她过去,一路上玉娆不再多话,直到最深的院落处,温婉眼睛亮亮的等着她。
换上温婉的常服,二人身形相差不多,也就面容不同,然有面纱遮着,不是相熟之人不会瞧出什么不一样。
眼看着温婉打扮成自己的摸样,君晓笑笑道:“去看北山的雪景吧,如今那里美极了。”在阿西好了以后,她就和她们去看过来,众人俯瞰着京城,觉天地渺小又开阔,于是君晓就把那日她同温婉的约定告诉了她们,没想到她们都觉得很好。
温婉擦掉眼泪,她道:“多谢。”
瞧着玉娆带她们离开,君晓坐在这榻上,望着庭院美景,她或许不记得前世是何种感受,可是她想着,为何不顺从心意,她明明就已经摇摆的心意,若是钟意温婉两情相悦,只是有些许误会,她自当竭力,可如今并不是这样,那她又何须逆行,只教这天下有情人成眷属,毕竟是情劫,她守着钟意等他的有缘人出现不就好了,她当初不就篡改了文字,她就不信这万年来没有点错过鸳鸯!
心里舒畅了,面色也缓和许多,忍不住的笑意。
结果就听着玉娆声音高高的响起:“大人,小姐此时正在午休。”
温相?君晓连忙走到床上放下纱账,躺了下去。温婉不是说昨日他们才见,这几日温相都不会来见她了吗,不过玉娆既然陪着回来了,说明温婉已经以她的身份顺利出府了。
君晓才躺下没有多久,就听到了温相走进来的脚步声,他停在榻边,轻轻问道:“方才我碰着了君小姐,婉儿这就累着了?你这样,我如何放心把你嫁过去。”
嫁过去?嫁谁?君晓还是佯装睡着了,心里却起伏万分,她这才想通。
“婉儿,我知你不愿困于闺阁之中,如今我已经向圣上请旨,将你嫁与那钟意,他如今仕途顺风,新帝赏识,你若是嫁过去,我能给与你的,他只多不少。你不要怨爹,李家那小子给不了你幸福的,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娶妻生子,明年三月,便是你出府之时,爹会给你准备好一起,叫你风风光光出嫁。”
君晓懵了,温婉马上要嫁钟意了,圣旨都下来了。
“婉儿,你先别想太多,如今有人能调理好你的身子,你不想说话,爹就不打扰你了。”
温相说完,就离开了。
温婉早与她交代过,她与温相一直僵持着,不愿见他,也很少同他说话,温婉的话他从不听取,因而也不愿再多说,基本每次都是温相一个人说。
君晓躺在床上,难道她任务要成了,这就是天意,即使她不强求,自有人强求,可是温婉真的会嫁吗?然而一旦圣旨下来,一切就毫无余地了,违背圣旨,在人间,是要株连九族的,无论是钟意或是温婉,都承受不了。
第二日,她就照常传唤了自己,然后就见温婉在阿西的陪同下回来了,只见这次回来的温婉面色红润,十分高兴,开口就是:“谢谢你,君晓,我不仅见到了北山,我还见到了泽恩,谢谢你为我做的,我真的非常开心。”
是君晓让妙言去钟府说的。一不做二不休,她想既然都冒险了,不如让温婉更开心。
“如今,我已悉数知晓,泽恩对我的情谊,我愿意等他。”
瞧着温婉无比幸福的摸样,她看着旁边欲言又止的玉娆,无奈的开口道:“温小姐,昨日温相来说,他已经给你和钟大人请旨赐婚,圣旨应当就要下来了。”
“婚期定在了三月。”
如今已是二月初,不过月余了。
君晓就这样瞧着温婉从欢喜到坠入冰窟,她忽然起身道:“我要去找父亲。”可是没走一步,又垂首,就此跌坐到了地上,吓得君晓忙把她扶起。
君晓知道,以温婉对温相的了解,她去也没用,更何况她出不去这庭院。
“其实,温大人也是希望你好,所以给你挑了一个好夫婿,钟大人人挺好的。”君晓宽慰了两句。
“钟意人好,我知道,可是他千好万好,我就是不喜欢。我喜欢的是泽恩,父亲明明知道,甚至瞒住我求亲之事,若非我们情意相通,又如何能抵过这朝朝暮暮,原来父亲从来就没有接纳过泽恩,他无非是戏耍他的真心,又执意将我嫁给一个我根本不愿意的人。”温婉哭着控诉着,好似把这些年的委屈都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她忽然神色坚毅的说道:“若是父亲执意如此,这四年我受够了,圣旨不可抗,可是嫁过去以后活不活我说了算,此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如今得见泽恩,知他心意,我已无憾。”
君晓就怕温婉这样,她想,还不如瞒着她。
“你们才见面,就因为一个赐婚寻死觅活,你可曾把自己,把李公子真的放在心上!你若死了,李公子又岂会独活,他两鬓微霜,皆是因为爱你入骨,你怎能如此就放弃。”君晓说道。
“那我该怎么办?”温婉泪眼朦胧,她问道:“君晓,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第一次唤她全名,君晓深深看着悲伤的温婉道:“颐养身体,徐徐图之,不是还有一个月想办法么?”
从温府离开,君晓揉了揉额角,她头疼。谁知,才回来没多久,就听到钟意求见,他们昨日不应该都见过了,又何必再找她。
换好衣服走到厅堂,只见钟意端着一杯热茶,瞧见她就笑,然后道:“君小姐,陛下给我与温小姐赐婚了,圣旨就在这。”君晓的视线随着他的手转移,就瞧他从腰间拿出一个明黄的卷轴放在了桌上。
才领完圣旨,就找她,是为何意?君晓疑惑的看向他,然后扬起一个笑容说了句:“恭喜钟大人。”
钟意没应,只是自然的放在茶杯,然后站起来走了两步,他站定在君晓面前,言笑晏晏:“送佛送到西,君小姐如今竟已帮他们二人见了面,不如再帮他们一把?”
“怎么帮?”君晓道。能帮她自然愿意,但此事显然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了。
“不如,就替温小姐嫁于我如何?”钟意认真瞧着一步之遥的君晓说,他道:“若是温小姐成了你,自然可以如愿随泽恩离开,此后天高海阔。”
君晓闻言震惊的看向他,这的确有一定可行性,毕竟温婉从未在外人面前露面,而这次她们互换也无人发现,届时戴上红盖头,谁又知道里面的温婉是谁那?如此既不会违抗圣旨,温婉也能得偿所愿,可谓一举两得。
“我若是不答应呢?”
“君小姐可有心仪之人?”钟意笑问。
看着眼前的人,君晓摇头。
“我也没有,等你嫁过来,我们相敬如宾,两三年后我可对外谎称温小姐病逝,之后君小姐便自由了。”钟意道。
原来全都想好了,她愕然。
丝丝缕缕,环环相扣,她似乎不经意之间掉入陷阱之中,抽身不得。似乎,这的确是最佳选择。
瞧着君晓动摇的眉眼,钟意后退几步,拿起桌上的圣旨道:“还有月余,君小姐可以好好考虑,多谢接待,我便先回府了。”
“小姐,这是好事呀,既帮了温小姐,也帮了小姐你。”妙言等钟意离开后,对着傻站着的君晓问道。
为什么不答应呢?君晓摇摇头,大概是觉得离奇,自己居然还能这样嫁给他?她想起星君的话,又忆起那姻缘簿,难道她下凡来,就是要替温婉如此续缘?
这样,也算是,喜结连理?
路过小桃树,如今不该叫它小桃树,它已经长高了许多,枝干粗壮,瞧着像六七年的大树了,更神奇的是,她发现在积雪之下,它竟然已经开始抽芽了。
不知道如何做的时候,就听从内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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