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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程无爱
在酒吧驻唱的最后一天,来了很多喜欢四近之臣乐队的歌迷。
这是丛爻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独自一个人表演歌曲《坠》。
除了彩排和初赛的时候表演过这首歌,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碰过这首歌。
不单是因为靳弋,也是因为他们这个分崩离析的乐队。
可就在前几天。
他对歌曲做了改编。
歌词没变,保留了贝斯和电吉他的伴奏。
而架子鼓的高潮部分,他换成了柔缓的吉他乐。
原先暧昧热烈的背调,在这个时候,倒多了几分伤感安静的氛围。
台下没有嘈杂的欢雀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不舍的思绪挂住。
而角落的卡座,藏着一张冷冽无表情的面孔。
以前他听过这首歌,脑海里都是激进高昂的歌调。
可今天,他听不到,却觉得好难过。
“一杯Zombie Cocktail。”
失聪以来,他第一次开口讲话。
却向酒保要了一杯“僵尸烈酒”,这酒看着无害,但瞬间倒下其实也不夸张。
他一口闷。
“先生,这酒不能这么喝啊。”
“再来一杯。”
“先生,这酒限杯,一人只能点两杯,但你刚才喝那么急,出于安全,我劝你还是喝点别的低浓度——”
他抛出一沓粉钞,有些神志不清:“再来一杯。”
“好吧,最后一杯,先生你慢点喝。”
“诶——”酒保来不及劝。
他又一口闷了僵尸。
像个行尸走肉,一只胳膊搭在吧台上,身子靠着椅背,双眼无神地盯着丛爻。
直到,他看到丛爻鞠躬走下舞台。
他才回神,一个踉跄地站住脚,僵尸的后劲蹿上脑袋。
他压着吧台缓了缓劲。
“先生,需要帮你......”
他举起一只手掌,冷冷地拒绝:“我不需要帮忙,我一个人可以。”
他摇了摇头。
强撑着倦意,拉开酒吧大门,燥热的夜风席卷而来。
酒劲似乎更强烈了。
丛爻和过往的朋友道完别才离开酒吧。
刚走一段路,却觉得有种熟悉的味道勾缠着他。
他回头。
除了漫长无尽的街巷,再没看到靳弋的身影。
总有一种错觉,如果今天不见到靳弋,好像这辈子都难再见。
于是,他想去别墅看一看。
顺道,带走属于他的回忆。
他没感觉错,刚才靳弋就在他身后。
眨眼的功夫,靳弋把李为川拖到小巷,摁在墙角,清醒几许:“我警告过你,别总是跟踪他,离我弟弟远一点,你听不懂人话是吗?”
李为川一改常态,勾着嘴角笑了一下:“你是哪位,请问,我做什么,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靳弋压着他脖颈,使了些狠劲,与刚才那个醉鬼完全不像一个人,扬声道:“我告诉你,丛爻对你没那方面的兴趣,别以为照顾了他两天,又觉得你有资格可以接近他,其实你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李为川反讽。
靳弋自顾自地说:“我不管你什么背景,但他不是任你宰割的笨蛋,我最后提醒你一句,不许再以任何方式骚扰他。”
“这句话同样送给你,”李为川推开他说,“你以为拿了那么点JY的股份就能对付我?我想你先搞明白,是我不要的JY,而JY离了我什么都不是。你愿意守着股份也行,反正我为JY那么多年,也够你这只狗吃一辈子的了。”他挑笑地拍了拍靳弋的脸蛋。
李为川当靳弋是狗。
靳弋听不见,却觉得特别来劲,一把反揪住他西装衣襟:“如果你再接近丛爻,我就会告诉他,他最好的朋友去世那天,你在哪儿,你做过什么,你和胖子有什么交易。”
李为川完全不在意:“别逗了,你有证据吗?”
他笑:“哦,你说照片啊,我随手拍的而已,好看吗?”
他“啧”了两声,“你留着一个女人的G照,是不是我也能合理怀疑,那张照片你也有份参与呢?”
靳弋没把照片的事告诉丛爻。
他私下调查过,李为川和胖子有频繁的电话往来。
显而易见,什么勾当,不言而喻。
他松了李为川的衣服,愣神想着李为川刚说了什么。
无防之际,一根木棍砸在他后背上。
他吃痛地回头。
是李为川的寸头保镖。
“给他点教训,别玩死了。”
“是老板。”
李为川走到一旁,点了根香烟,托着半只手臂徐缓地抽着。
乒乒乓乓的打架声。
靳弋单手难敌木棍,身体承受着木棍的撞击,很快体力不支地单膝跪在地上。
“等等,”李为川掐灭烟头,吐出一口白烟,“打他另一只腿。”
保镖点了头,没有扬起手臂,而是在下摆口用力一挥木根。
木棍打到靳弋仍撑着的左侧膝盖。
啪嗒一声,好像是骨头碎了的声音。
保镖停下动作:“老板,这......”
李为川看着靳弋,他第一次对这个人,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
刚才那一棍,没能让靳弋跪下,左膝跪向地面的前一刹那,他强忍着疼痛支起右膝,仍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
右膝换左膝。
倔强得不像话。
以前李为川从没把靳弋当对手,但今天看到这一幕的时候。
挺奇怪的,他想亲自动手了。
可能,这就是别人说的胜负欲吧。
李为川丢掉烟头,摊开右手,从保镖手中接住木棍,自下而上挥了挥木棍。
那姿势,就像在打高尔夫。
而靳弋成了那颗白球,脆弱不堪。
所以,李为川挥下木棍时,却又反应迅敏地扬起木棍,将目标锁定靳弋的脑袋。
哐当一声,靳弋倒栽在地上。
他咳嗽不止,地面染红了一片。
但到此时,他依然没有跪下,两只手掌撑着地面,勉强支撑起半个身子的重量。
他现在特别像一个人。
记忆追溯到靳弋接近丛爻的第一天。
那个时候,胖子的人也像这样消耗丛爻的自尊心,可他们都固执地坚守了底线。
不管是李为川,或是胖子,都不配他们跪下。
所以,当丛爻被李为川威胁到想下跪时,靳弋想都没想地拽住了丛爻,好险他制止住了他。
他不顾生死地帮了丛爻两次,怎么可能没对丛爻这个人动心。
尽管他常告诉自己,接近丛爻只是为了报复靳则楷。
可他一点也不开心,和丛爻在一起的那一年半载,他才最开心不是么。
本来,他快说服自己,别在丛爻身上浪费时间了。
可,心痛有多明显,爱就多热烈。
都是他咎由自取而已。
但,靳弋有一件事还没做。
这应该也是,他能为丛爻做的最后一件事。
靳弋觉得,离开楠城以后,丛爻应该有属于他自己的新生活。
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希望。
他做不到,但他希望丛爻可以做到。
丛爻不应该再被楠城的人纠缠。
包括他。
所以。
他一鼓作气地爬了起来,顺手捡了巷子里被丢弃的啤酒瓶,没顾虑地,拼尽全力地,砸向李为川的后脑。
丛爻在别墅外的长椅蜷缩了一夜。
该拿的都拿了,却不见靳弋这个人。
阿姨说,好几天没见到靳弋回来了。
他抱着双膝,下巴抵着膝盖,一点风吹草动都惊动着他站了起来。
然后,失望地坐下。
重复。
直到他必须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十点的飞机,飞京城。
赶往学校报道的人有很多,只是他们的目的地各不相同。
机场外的街道上有点堵。
丛爻站在机场入口处,漫不经心地听着他母亲的叮嘱。
他叹了口气,料想,靳弋应该不会来了。
“爻爻,记得每周都要给妈妈打电话。”
“知道。”
“爻爻,不要帮你爸省钱,想吃什么想买什么,不要亏欠自己。”
“是啊,京城物价不比楠城,做什么都缺不了钱。”
靳则楷知道,丛爻不会主动开口要生活费,所以他给了丛爻一张无限额的银行卡。他有吩咐秘书,只要看到卡里没钱了,就往卡里直接塞钱。
他不想委屈了丛爻。
本来,就够亏欠了。
“好,”丛爻点点头,“谢谢。”
“爻爻,妈......会想你的。”
“放心吧妈,国庆我就回来了。”
乔美怜吞吞吐吐地拉着他手,本不该继续过多停留,丛爻却还是忍不住拖延时间:“还有什么需要叮嘱的吗?”
“没,”乔美怜看了眼靳则楷,“就是,走之前,能不能叫声爸爸?”
丛爻笑得难看:“对不起叔叔,还不是时候。”
“......好吧,不急,我不急。”
“那我走了。”
“诶。”
丛爻拖着行李箱,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
他停在机场入口,回头将整个楠城看入眼里,视线却落到不远处的石柱。
想想,他还是拿出了手机。
找到一个备注叫靳弋的微信号。
发了一条消息。
这边,石柱后面。
靳弋的手机震动了声。
是丛爻发来的消息。
XX: 【可能是我太想你了,恍惚间看到一个人和你很像。但转念一想,你应该已经坐上去海市的高铁离开了楠城。同旅程不同路,祝你前程无爱。国庆再见了,靳弋。】
XX: 【哦对,希望那个时候,你能听到我叫你的名字。】
他明明来送了行,却不敢露出真面目。
胆小鬼。
登机之后,关机前一秒,丛爻的手机叮了一声。
靳弋:【一路平安。】
好。
好狠的心。
他划了划屏幕。
关掉手机,戴着眼罩,明明在笑,却还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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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前程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