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飞升后

作者:阿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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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话


      众人的注意力齐齐转向那位飞奔过来的小弟子,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位被罚去扫石阶的业铭么!

      业丰深知他这位师弟爱大惊小怪的性子,慢悠悠的给自己盛了一碗鱼汤,又慢悠悠的道:“仙君您别理他,业铭他就爱把事情往大了说。”

      宁初笑了笑,道:“无妨。”又向跑过来的业铭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业铭显然是听到了他师兄那句话,边喘着气边道:“这次……这次真不是我把事情往……往大了说了。我刚在半山腰扫石阶时,碰……碰到一言堂的人了。”

      他说的一言堂并不是什么太玄宗的分堂,而是指修界审理各类事件的一个特立组织。当然,这个组织也不是每一桩事件都会审理,有时会接某个世家灭门的大案件,有时又会接某位修士走失仙宠这类鸡零狗碎的小事件。

      而其在修界颇有威望的原因,则是他们从不会处理错任何一件接过手的案子,同时也不会畏惧案子背后的任何人和任何势力。

      那位长相乖巧的杏眼少年道:“许是来寻我们包长老鉴一些药材的,去年他们也来过几回,没一会儿就走了。”

      业铭摇摇头,又摆摆手道:“去年来过三回,我知道,那次包长老还叫我去劈了好几捆木头,手酸了好久……”

      “说重点!”业丰瞪了他一眼。

      业铭立马把话拉回来,接着道:“但这次不一样,他们一来便问子潇仙君是不是在宗门内。昨日夜里海域那位巫祖过了,不知为何,他们特别肯定的说,这事同仙君有大干系。”

      众人听罢,齐齐望向宁初,但不是那种或害怕或怀疑的眼神,而是担心居多。当然,还带了些许八卦和好奇。

      宁初点点头,道:“是有点干系,但这也算不上什么要紧事,大家先用饭吧。”

      业铭接着又道:“……问题是不止这一件事。”

      他师兄业丰右额青筋猛跳,显然是忍他很久了:“有话一次性说完,一节接一节的,竹子都没你会长。”

      业铭也是被他师兄骂惯了,一点脾气没有,张开鼻翼深吸一口,鼓足了底气,这才道:“一言堂的人前脚刚到,狱城的人后脚也跟着来了,都是找的仙君您。”

      话音一落,众小弟子一个接一个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在修行界待过一年的人都知道,狱城那个地方被称作“生的临界区”,那是个同一言堂相比,更能让人产生敬畏之心的地方。

      之所以这样比喻,是因为那片与死亡接壤的地域里,不仅没有轮回之说,更没有活着这一概念。而在狱城所管辖的那片领域里,没有活人,也没有死人,那里的修者管自己叫做“灵”,认为他们那片地域的所在,都是超脱六界、不受天道管辖的。

      修行界还有许多传闻,说无病无灾的生者,若是无故闯入了那片域,便会被“灵”吸走自身的运,沦为灾难缠身的痴傻之人。病情危重的将亡者,若是有幸撞上他们开设的鬼宴,也会得众灵眷顾,得外来之运,变得健康长寿。

      而这些传闻,在修行界内大多都是有迹可循的,好比前些年那位在沁泽城都无法得到治愈的沪江邹氏二少爷,就不知得了什么渠道,半月前有幸受邀参加了狱城的鬼宴,回来后竟真的变得同常人无二,不再像以前那般是个两步一喘、睡一觉都怕归西的样子了。

      吹吹碗面奶白色的鱼汤,宁初又舀了一口喝下,料想这二者总不会因着同一件事来寻他,缓声道:“不急,先用晚饭。”

      在他右边,猪猪也是老神在在的一口接一口吞着鱼块,那丝毫不将二者放在眼里的模样,着实叫众人安心了许多。

      等用完晚饭,又休息了片刻,宁初这才起身,打算去宗主那看看。

      安肆见了,跟上来道:“一起。”

      宁初点点头道:“好。”

      ……

      太玄宗掌门所居之处,小极殿内。

      眭宗主难得的拿了几坛酒窖里的珍品出来招待,迷人的酒香溢到了方圆几里之外,倒叫宁初有些犹豫,该不该过早的带少年接触大人的事物。

      正这么想着,安肆便出声了:“走吧,以前府里摆过的酒筵不少,该见的不该见的,我都见识过了。”

      宁初不着痕迹的探了他一眼,没问他什么是不该见的。

      殿外淡金色的纱幔被两块玉制的帘钩揽在柱旁,云帘之下便是一言堂那位眉毛和胡子花白的老者,以及狱城那位“灵”,一位雾鬓云鬟的美艳女子。而上首的眭宗主,则是一脸肉疼的看着二人面前那坛未开封的好酒。

      宁初正欲寻着礼数同他们作个照面,那老者先一步开口道:“接观南居所投玉简,请问子潇仙君,是否同海域巫祖之死有干系?”

      宁初愣了愣,倒没想到是观南居递的玉简,不过按一言堂的行事风格,接案子的确是需要有人先投了玉简的,点头回道:“是。”

      那老者又问:“请问仙君,是否同海域巫祖有私怨?”

      宁初再次点头道:“是。”

      “请问,海域巫祖是否因仙君而死?”

      “……”

      殿内其他几人的目光顿时都向宁初这边投过来。

      老者的言语无异于将宁初推向行凶者的位置。

      表面上来看,回答是,便是坐实杀人的罪行,回答不是……想必是不会有这个答案,否则对方便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宁初的回答同前面一样,道:“是。”

      那老者将这三个问题问完,又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朝上方眭宗主的方向一拱手,便不再多待,转身离去。

      但他还未走到殿门,一只手横在面前,挡住了去路。

      “何事。”老者问道。

      安肆礼貌的笑了笑,道:“没何事。”

      那老者继续往前走,但那只手仍横在面前,他有些不耐的蹙着眉道:“到底何事。”

      安肆依旧是笑了笑,道:“真没何事。”

      老者声音里隐隐透着威胁的意思,道:“没事为何挡吾去路。”

      安肆轻笑了一声,语气又很是礼貌的道:“阁下事情还没做完,这样走掉不好吧?”

      老者思索片刻,道:“吾并无未尽之事。”

      安肆动作轻缓的将双手放在他两边肩旁,以此告诉老者他并无不善之意,他半揽着对方向宁初站的地方转过来,语气温和的说道:“有的。”

      安肆接着道:“一言堂在世间立威已久,想必也是有固定的运作流程。此间听闻,一言堂的尊者们行事作风不偏不倚、颇为温和,唯对那穷凶极恶之人,半分情面不留,是也不是?”

      老者道:“自然。”

      得到这个回答,安肆笑了,道:“可现在,阁下言语间步步紧逼,倒叫我们以为,子潇仙君就是那行凶之人了。”

      在座众人这才意识到少年言语的巧妙之处,宁初是知道一言堂的行事作风的,虽不是每件事都处理得颇为温和,但碍于一言堂名声,老者自然会肯定的认下来。而老者的问话虽算不上步步紧逼,但被安肆这样一盖章,众人难免会往这边多想。

      老者沉下脸来,一时间太玄宗宗主、狱城来使和一位渡劫期仙君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半晌,老者道:“吾并无此意。”

      安肆点点头,道:“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好说多了嘛!阁下不如现在,就向我们子潇仙君,好好的赔——礼——道——歉。”

      安肆嬉笑着说完前半句,到最后四个字时,却是换成了副难得认真的表情。

      闻言,那老者的脸色立马就变了,道:“道歉?”

      安肆点点头,仿佛这是一件欠债还钱般天经地义的事情,他手依旧搭在老者左右两边的肩膀上,语气却很是礼貌的道:“子潇仙君同那位巫祖,虽有些私怨,却也是关系十分要好的友人,嗯……兼长辈。阁下言语如此直白的询问此事,不仅对我们仙君的名誉造成了巨大的损伤,更是让仙君再一次回忆起了长辈过世的苦痛。如此,道个歉而已,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这番话听起来温声细语的,但不知为何,传入老者耳里却让人感到了一股带着威胁的透骨寒意,明明是出自一名修为低下的小弟子所言,却不知为何让人生畏胆寒起来。

      许久之前,在宁初还不是一位渡劫期仙君的时候,时常也会碰到些过分的言语。故而,此等连质问都算不上的问话,他向来不会放在心上,毕竟别人也是公事公办罢了。

      但现下突然有人出面指出,他难免心生暖意。

      老者看向宁初的视线有些闪避,虽说一言堂的行事作风一贯如此,个人言行借着一言堂耍威风,惹了事堂内是不会负责兜底的。

      见此,宁初微笑不语。

      眭宗主看了两边一眼,打着哈哈搬台阶道:“吾等早就听闻一言堂办事是公正公办的,老道友想来只是言语过于板正了些,没甚冒犯之意,既然子潇仙君没说什么,那不如就……”

      宁初出声道:“眭宗主。”

      眭宗主依旧挂着他那张笑呵呵的福相,道:“子潇仙君想必也是……”

      宁初语气淡淡的道:“我在等着他道歉。”

      “……”

      闻言,安肆笑着收了搭在老者两肩的手,后退一步,右手还做了个请的手势,给足了后者台面。

      于此同时,桌后那位狱城来的美艳女子展开了手里的羽扇,半掩着面容,一双媚眼笑盈盈的看着他们,不知在背后盘算着什么。

      末了,老者还是往宁初这边拱了拱手,收了势,道:“在下冒犯了仙君,还望仙君见谅。”

      难得见到一言堂的人在外这般礼数周全,眭宗主敛了讶色往宁初这边瞧。

      宁初轻声道:“无妨,天色不早了,阁下也请回吧。”

      见子潇仙君受了礼,老者这才转了身,悄声离去。

      这次,再没谁拦着他了。

      于是,众人又将视线转到了今日的第二位访客身上。同先前那位老者相比,这位狱城来客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直到现在,女子嫣嫣一笑,轻轻柔柔的向宁初行了礼。

      她的五官很有西域歌姬的特色,一双媚眼微微上挑,是那种十分张扬的美艳长相。但叫人觉得怪异的是,有这样一副容貌资本的女子举止竟十分温婉,至少在宁初看来,这般女子该是被人群簇拥着,站在热闹又盛大的殿堂之上的。

      女子微垂眼眸,嘴角带着一抹笑意道:“小女子南枝,见过仙君。此番前来,乃是得域主之令,向仙君献上一物。”

      众所周知,狱城便是统治那片与死亡接壤的领域主城,而域主,乃是统治整个狱城的帝王。

      但数百年来,那位域主同各仙门宗派从未有过什么正面的交集。现下,宁初想不到这位域主此番所为用意何在,问道:“请问域主所献为何物?”

      南枝姑娘轻撵衣袖,手背缓缓在桌边扶过,红唇轻启,道:“所献之物,名为——玉蝉翼。”

      那玉纤手扶过的地方灵雾浮现,桌上凭空现出一巴掌大的小盆,其上长着株干瘪枯藤,一副命亡久矣的样子。

      绕是宁初再见多识广,现下也不得不怀疑起自身的学识,道:“恕在下见识浅薄,竟不知玉蝉翼……还有这样一类品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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