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绵长

　　这天通过校赛的学生要集体坐学校的大巴车前往市赛现场。
　　到目的地的时候也才九点钟，现场人员带着他们先去食堂吃顿饭，饭后再休息半小时开始考试。
　　这半小时里所有人都在马不停蹄地复习英语，都希望在这次考试拔得头筹。
　　柯辞虽然很重视这次考试，但如果成绩不理想也不会失落，因为这场考试对他而言和月考期中考一样，都是拿来练习的。
　　半小时很快过去，考生各怀心思地进考场。
　　另一边京尔实验学校。
　　早上去市赛的一帮人出校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说羡慕他们可以去比赛的，有趁机互相聊天的，还有乖乖学习的。
　　就趁着这个功夫，他们便将谣言流传开来。
　　“我昨天就听到一个瓜，然后一晚上没睡。”
　　“什么什么？”
　　“听说我们班一个同学，是强尖犯的孩子，强尖犯还是个同。”
　　“同？我听说任慕戚有两个爸爸？不会吧？”
　　“他家还巨有钱，听说他刚入学的时候，他爸爸就给学校捐钱了，那钱肯定也不干净。”
　　“是啊，说不定是强尖犯抢来的钱呢。”
　　“看他一副道貌盎然的样子，背地里也不怎么样吧。”
　　“对对，我想起来，上次我看到他还大摇大摆地把手机拿出来，也不怕老师看见。”
　　“那就是家里有钱，天不怕地不怕呗。”
　　他们的议论声很小，但却引得周围人慢慢围观，在这点时间内，教室里聚拢的人群扩大到一角的范围，却也没到能引来更多人关注的地步。
　　但一下课，就有很多人出去继续和别的班认识的人散播刚刚听到的“八卦”。
　　今天任慕戚来得晚些，走在走廊里就觉得周围的气氛不对，和任何人都能对上眼，他立马跑去卫生间。
　　衣服是开学前戚守炎给他装进去的，在这之前也是戚守炎亲手洗干净且熨烫过得，穿在他身上恰当合身，也没有褶皱，更没有污渍。
　　他也天天洗脸洗头洗澡，明明自己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体香四溢。
　　难道是自己太香了？
　　他正举着胳膊仔细闻身上的味道，突然四位男生走进卫生间，一个个都对着他撇嘴。
　　他也是毫不羞涩地问道：“兄弟，你们都对我撇嘴干什么？”
　　恰巧被任慕戚询问的人是个怂货，被问过后立马摆正嘴唇，歉意满满地说道：“误会，我咬嘴皮呢，习惯。”
　　“哦，那你身边这些人都有这个习惯？”
　　任慕戚不是傻子，但如果他们愿意对不礼貌的行为表示歉意，他也会给个台阶，但要是他们过于自信而不顾他人感受，他也会不依不饶。
　　当那人也想顺着台阶下的时候，身后一个人走到了那人前面，正好和任慕戚面对面站着，不过要比任慕戚矮上几分，可一股不服气的劲儿十分露骨，甚至嚣张地对着任慕戚撇嘴。
　　“让开，学校反对霸凌。”
　　“呦，现在想起来霸凌了，刚刚挑衅的劲儿呢。”
　　这人边说话边要拍任慕戚的脸，被躲了过去并且听到任慕戚说道：“你想反了。”
　　“什么？”
　　“我不想那么幼稚和你们约架，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揍你们一顿后被说成霸凌，识相的话就把原因告诉我，给我道个歉这事就了了。”
　　这人又撇了撇嘴，明显表示自己不识相，还说道：“让我们给你道歉？你配吗？强尖犯的儿子。”
　　任慕戚没有丝毫犹豫，一个拳头招呼在了这人脸上。这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躲不开了，被揍得摔倒在地上，身边的男生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去扶他。
　　可任慕戚没有给他们扶人的机会，又一脚踹得这人嗷嗷叫，其中有二人要来阻拦他继续揍下去，剩余一人扶刚刚被揍又被踹的人。
　　当他们被任慕戚几分钟就都揍趴下的时候，才知道刚刚他说得反对霸凌不是玩笑话。
　　就剩下一位要扶人的男生还站着，其余三个人都被任慕戚揍得站不起来，且眼瞧着任慕戚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断用四肢挥向地上求饶的人们，眼睛布满红血丝，像一条疯狗。
　　他不敢上前阻止，也不敢贸然离开，就这样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多时终于有一个人冲他喊道：“别愣着了，去找老师！”他的思绪被喊回现实，趁着任慕戚背对着他的空档跑出了卫生间，也恰好撞见了林峻宴。
　　“老师！卫……”
　　还未等他说完，林峻宴做出安抚性动作，语气也与平时讲课时不同，带着慈父般的温柔：“我知道，你先回去，别和任何人说。”
　　男孩听到林峻宴的声音后心里的慌乱顿时烟消云散，也十分顺从地跑回教室上课。
　　当林峻宴一进卫生间，就看到任慕戚还在以一敌三且处于优势，那三人也只用双臂阻挡拳脚，没有机会反抗。他上前从任慕戚背后抱住拉架，任慕戚疯了般也要揍林峻宴。
　　“我是林峻宴，你看清楚，我是林峻宴，你的英语老师。”
　　这时的任慕戚好像着了魔，即使林峻宴搬出老师的身份依然不能让他回神，最后林峻宴只好当着其余三人的面说出和戚守炎的关系：“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戚守炎的朋友。”
　　听到戚守炎三个字，任慕戚才从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走出来，林峻宴立马给还趴在地上的三个人使眼色，让他们先离开。在看到他们离开后才放开任慕戚。
　　任慕戚转过身看着林峻宴，又迅速低头：“你既然是他朋友，应该知道我的身世吧。”
　　在十分钟之前，林峻宴还沉浸在一天的工作才刚刚开始的烦躁中，还没从痛苦中走出来，一位同学立马跑过来找他：“林老师，男卫生间有人打架，我现在也找不到赵老师。”
　　一听打架，还是在男厕所，还真是他去比较合适，在来不及了解始末的情况下飞奔到卫生间，又差点在大清早被自己的学生胖揍，还好最后制止住了恶化的势头。
　　然后一下子被眼前人问住了。
　　他还真知道任慕戚的身世。
　　当年任慕戚出生的时候他才18岁，和眼前的少年郎差不多大，也感慨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
　　当时他是戚守炎的学弟，因为做大创项目俩人相识又慢慢熟悉，还被任狮豪吃醋闹出过不少笑话。后来任狮豪家中事变，戚守炎守着任家，人生中的第一场官司就是为了任狮豪的妹妹，第二场官司是为了争夺任慕戚的抚养权。
　　打第二场官司的时候，任狮豪和戚守炎没时间照顾小慕戚，小慕戚亲生父亲那边的亲戚既想要争夺抚养权，又不想管孩子，戚守炎就把小慕戚送到他家帮忙照顾。
　　最后两场官司赢得相当漂亮，后来他还去任家看过几次小慕戚，都是奶呼呼的模样，和眼前人高马大、凶狠的模样完全不同。
　　再后来他升学去外地，几乎没回过京尔，也再没见过任慕戚，没成想这小狼崽子已经把他忘了。
　　“我不知道，我和你爸爸相识得晚，你开学当天我才知道你是戚守炎儿子。”
　　任慕戚听后哼笑一声“：漏洞百出，亏你还是个老师。”
　　？？？
　　任狮豪怎么教育孩子的？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怎么无差别攻击呢？
　　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他平时懒得锻炼，腹肌早没了，现在肯定打不过任慕戚，但为人师表的样子还是要有的。
　　“回教室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任慕戚耸肩，无所谓地说道：“好好好。”
　　林峻宴回想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刚刚一副被鬼附身，着魔的样子此时已变得和平常无异，心里终于松出一口气。
　　要找戚守炎敲诈一笔精神损失费了。
　　他们刚要出卫生间的门，就看到赵可芋跑了进来，一副慌慌张张地模样，嘴里念叨着：“任慕戚不许打老师！”
　　在看到林峻宴好好地站着，衣服没有褶皱，容光焕发和平常一样英俊的模样，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赵老师，这是男卫生间。”
　　一经林峻宴提醒，赵可芋脸红地跑了出去，林峻宴无奈地摇头后示意任慕戚：“还不走？”
　　“走了。”
　　之后的几天任慕戚都没有来学校，校内的舆论也逐渐变小，这期间赵可芋一直在调察言论风波的最源头是谁，而林峻宴把这件事告诉了戚守炎。
　　戚守炎却没告诉任狮豪，他太了解爱人的脾气，当年他为任家打官司之前，任狮豪没少给任慕戚亲生父亲家里使绊子，他们差点从优势方变成劣势方。
　　这件事要是被任狮豪知道了，他能把学校掀了，字面意思的掀，拿推土机半夜把学校推平的那种掀。
　　任慕戚无所谓林峻宴会把这件事告诉戚守炎，反正他不会回家，因为不想面对家里的两位父亲。
　　他把自己关在学校附近的出租屋里，这间出租屋是他开学后偷跑出来偷偷租的，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因为戚守炎在得知这件事第一时间就找赵可芋帮任慕戚请了假，所以任慕戚在请假的时候很轻松就获得了批准，没成想戚守炎没在家里等到儿子。
　　他先是打了电话被拒接，后来找了任慕戚能去的地方，均一无所获。
　　他第一次感觉到孤立无援，当年帮任家打官司的时候好歹还有爱人相伴，现在他也不知道怎么能找到儿子。
　　他养了近二十年的儿子。
　　然后他开始给任慕戚发短信，祈求奇迹的降临。
　　“我找不到你了，以前你都愿意让我找到你的。”
　　“你想吃糖醋排骨吗？爸爸今晚给你做好不好。”
　　“一晃你都这么大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兴奋地背你转圈圈，你却尿了我一背。”
　　“你开学的时候，你父亲总是向我埋怨，埋怨你干嘛住校，他可以天天接送你的。”
　　……
　　“宝贝儿子，爸爸想你了。”
　　收到最后一条消息的时候，任慕戚什么也没想地冲出出租屋，就一直狂奔地跑回了家。
　　到家早已精疲力尽，一下子晕倒在戚守炎身上，再醒来发现他爸爸就在床边看着他。
　　“爸爸。”
　　戚守炎扶着他坐起来，递给他一杯水：“饿了吗，想吃什么？”
　　任慕戚笑看着他：“糖醋排骨。”
　　戚守炎会心一笑：“你先玩着，我去做，对了，我跟你爹说你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了，装得像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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