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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怎么得来的,活下来,也是我的本事。”沈铭凑近了些,打算好好看舟行渊这副窘相。
舟行渊长舒一口气,仍是闭着眼,紧握的双手,露出一丝破绽。
“不好受吧,舟公子。”
“总比出卖色相,卖人真心,好受些。”舟行渊抬眼,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漱漱口中腥味。
沈铭低头,自嘲般笑了两声。
“论卑劣,我可赢不来你,连亲弟弟都算计的家伙。”
“是啊,毕竟我从不哭着,出卖爱人。”
沈铭闻言,捏紧了拳头直朝舟行渊脸上抡去,却在面前生生止住。
“阴沟里的东西,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沈铭咬着牙说到。
“你猜她进来,是会护着你,还是我?”
舟行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猛的吐出一口血来。伸手打翻了茶桌。
“沈铭,守好你的本分。”
“若你还想报你秦家的仇,便给我…”
“乖乖听话。”
舟行渊借着茶桌翻落之声,凑到沈铭耳边低声说到。
官鸢闻声,连忙赶去船舱。
只见沈铭手一挥,舟行渊跌倒在地,唇边衣角还沾着血渍。
一副高岭之花受人凌辱令死不屈的模样。
官鸢上前连忙扶起舟行渊,风浪起的正是时候,舟行渊顺势跌落在官鸢怀里。
落在沈铭眼里,这就是舟行渊在宣誓主权。
“沈公子,这是为何?”官鸢冷冷的盯着沈铭,这戏落在眼前了,她官鸢得给她圆上。
沈铭越是激动,漏出的破绽,只会越多。
沈铭捏紧了拳头,勉强站直了身子。
“小姐,误会。”
“这还有什么好误会,明摆在眼前,公子请回吧。我们舟上,不接待您这般不讲理的客人。”
听闻官鸢此言,沈铭几乎要落下泪来,眼角温红晕染开来,我见尤怜。
“眼见不一定为实,在你眼中我便如此不堪?”
沈铭咬着牙,上前两步欲抓住官鸢的手,被一把甩开,跌倒在地。
“我与公子不过第一次见面,谈何不堪,事实如此,还要我往何处作想。”
沈铭猛地抬头,瞧见官鸢头上银簪,眼神落寞几分,似是滚着泪珠。
“姑娘,簪子好看。”
沈铭支起身子,摇晃着站起,河上风浪罕见的大,卷起几滴河水,落在沈铭脸上。
“公子下船吧。”
官鸢低着头,不再看沈铭。
还不到相认的时候,这时相认只怕功亏一篑。
官鸢作势,搂了搂怀中舟行渊,舟行渊一愣,身体僵在原地,却伸手揽住舟行渊的腰。
沈铭转身欲要下船,叹道。
“真是,好一对眷侣。”
*
直到看不见沈铭的身影,官鸢才松开舟行渊叹了口气。
“舟公子,此番又是何事?”
舟行渊坐直身子,在万千理由里选了最离谱的一个。
“他钦慕我的身子。”
“你是把我当傻子。”
官鸢想破脑袋,没想到来了一句这么离谱的。
舟行渊坐直身子,装模做样的理了理衣服,又回到他清冷的壳子里。
“舟上,常有此事。少见多怪。”
官鸢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是我多心了。”官鸢咬着牙说到。
“倒也没有,留下来陪陪我吧。”舟行渊低下头,双手胡乱摆了几下。
“你不去换衣裳?”官鸢看着这洁癖,往常沾了点灰都要赶忙换掉,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晕船,体虚,缓缓心惊。”
意思是要她在这三个理由里,挑一个信吗?
官鸢无奈摇摇头,捡起被打翻的茶座。
“不用你动手。”舟行渊直起身子,小心捡起碎裂一地的瓷片。
“当心手。”舟行渊对官鸢来了句,三秒后,自己手被瓷器划破了。
舟行渊盯着涌出鲜血的手,感到一丝温意。
他留住了她。
官鸢起身出了船舱。
舟行渊低头,瞧着一地狼藉,黯然神伤。
官鸢拎着药箱回来,就见到缩在角落,看着自己伤口发愣的舟行渊。
上辈子欠了他的了。
官鸢抓起来舟行渊的手,瞧了瞧,才发现那碎片还扎在手里。
“你也不知道,自己弄一弄?不知道疼的吗?”
舟行渊闻言一愣,感到身体里血液都在沸腾涌动,他的心脏都不规律的跳动起来。
真奇怪。
舟行渊一脸复杂的看向官鸢,不应当如此的。
舟行渊瞧着官鸢的动作,埋怨着自己。
舟行渊瞧着船舱里自己精心雕刻的夜莺石像,缓缓平静了下来。
是了,她与那石像没什么不同。
都是我,精心雕刻的。
造物。
官鸢处理完伤口,瞧见舟行渊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将他手妥帖放好。
“好啦,这两天注意些,别碰水,琵琶可能弹不了。”
官鸢瞧着自己精心的包扎,甚是满意。
“嗯,多谢。”
官鸢刚觉得舟行渊这尊冰山融化了点,转/瞬/又/硬/实/了。
官鸢给舟行渊包扎好,转身出了船舱,给舟行渊留足了空间。
舟行渊见人出去,起身赤脚踏过温凉的茶水与碎渣。从药箱取出来颗金色的药丸,耐心研磨成粉末,撒到官鸢每日喝的草药里。
*
官鸢一觉睡不踏实,总是梦到自己在逃跑,一条破破烂烂的小路,牵着谁的手,又被谁算计的。
一睁眼,瞧见母亲担心的神色。
便知道自己又落入了梦中。
“这孩子怎么近来总睡不踏实。”母亲转身,向着身后的人说话。
官鸢腾起抱住母亲的腰,她太贪恋母亲的味道了,一种心安如暖流般的感觉。
官母摸了摸官鸢的背,温润的安抚道。
“许是,见了什么不该见的。”声音闷闷的,从母亲身后传来,官鸢一时回想不起。
“祖母。”身体先张开了嘴。
官鸢抬头瞧见走至身前的妇人,如往常般,不近人情。
“叫舟家大公子送回来的?”官凛之在官鸢身旁坐下,淡淡问道。
官母点点头,想着用什么吃食哄哄官鸢。
“不是小孩了,别再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哄她。”官凛之皱眉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官母并没回应,摸了摸官鸢的头发。
官凛之摇摇头,走了出去。
“小鸢乖,小鸢儿可是在舟哥哥那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了?”官母蹲下身子,轻声对官鸢说到。
官鸢使劲回想,大脑却是一面空白。
“那小鸢儿,在这乖乖听话,阿母给你去取薄荷糕,往常你最爱吃这个了。”
官鸢点点头,眼睛亮亮的,官母低声笑了笑,转身出了门。
官鸢一人带着无聊,被窗口扑通一声响吸引了去。
只见一金衣白脸的小男孩落在了院子里。
“你来这做什么?”
官鸢瞧着那男孩翻过院墙,揉了揉脑袋。
男孩四处看了看,瞧见出声的是个差不多大的姑娘,松了口气,回道。
“迷路了。”
“哪家小孩迷路闯入姑娘院子里,你这样可是要被抓走的。”
官鸢笑眯了眼,瞧那人反应。
“身正不怕影子斜,哪家没长眼的赶抓小爷。”少年看四处无人,大摇大摆的在院子里逛了起来。
“你倒是胆大,贤良淑德公子修了哪项?”官鸢单手拖着脸,朝着那少年笑笑。
“哪像不沾,我学那些东西,自找没趣,要不是皇祖母…祖母和那些姑子,我才不学呢。”
“不学,你如何讨姑娘喜欢?”
那少年走到官鸢窗下,抬头与她对视,阳光对他颇为偏心,勾勒少年轮廓眉眼,金光点点。
官鸢没由头想到寺庙里金色的锦鲤,也是这般阳光活泼,沾染几分圣意。
“我为何要讨她们欢心?”
“我只求自身逍遥,自在。”
“下来玩?”
少年张开双手,接住一捧艳阳。
“你跳下来,我保证接住你。”少年咧开嘴角,冲官鸢招手。
阳光偏爱,原不是虚言。
官鸢想了想,闭眼一跳,掖住裙摆,睁眼便落入少年怀中。
“我说的没错吧。”少年挑了挑眉,官鸢瞧见他眼角一点泪痣,衬得人灵动鲜活。
那抹纯黑跟着少年清澈明亮的眼,上下舞动,时而狡黠的笑笑,时而又显出几分顽劣。
官鸢扯了扯少年的衣袖,少年连忙将人放下。
“抱歉姑娘,一时美人在怀,乱了心神。”
官鸢摇摇头,双手抱在胸前,说到。
“交代吧,干嘛来了?什么名字?”
少年眉目流转,凑近笑了笑。
“讨姑娘欢心来了。”
说罢往后退了两步,指了指门前高树,说到。
“开玩笑,你屋里树最高,视野好,能看到整个湖心岛,想不想上去看看?”
少年快走两步,跑到树下,拍了拍那树干。
“怎么样,做我同伙吧。”
少年向官鸢伸出手。
官鸢上前两步,瞧了瞧那树。
“我不会爬树。”
“没关系,像刚才那样,你只管向上,我接住你。”
“怎么样,考虑考虑?”少年拍拍胸脯,对官鸢说到。
官鸢犹豫着点点头,少年上前两步爬上树梢,朝官鸢摆摆手,一跃而下,落在官鸢眼前。
“枝头最盛的凤凰花,送你。”
官鸢接下那花,阳光晃的刺眼,官鸢抬手遮住眼睛,只见少年笑意,跃于眉眼。
许是花开的太好,又或是阳光太烈,官鸢一时晃了心神。
少年笑笑,嘴角弯起一道月牙。
“我叫景向阳,是阳光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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