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别装Omega

　　监控室里的士兵们无端打了个寒战，夏飞哲赶紧拔脚就走，空着的手盖在另一手的拳头上，面无表情地进了羁押室。

　　等到房间里的监控设备全部关闭，夏飞哲才轻轻松了口气。

　　临时羁押祝鸢的房间环境不算差，有床有沙发，还有套全息办公桌椅，只是应该没给他联网，只能玩玩离线游戏。

　　祝鸢斜倚在沙发一角，面朝天仰着，他进屋发出声响也没转头一下。

　　夏飞哲发现祝鸢身上穿的是他的衬衣和长裤，这是非常简单的款式，是M77上最普通的男性着装。
　　他仔细打量沙发上的人，见自己的上衣在这人身上显地稍大，不由嘴角微翘，下一刻，见长裤稍显短，嘴角弧度又落回原味。

　　他冷静地想：这身体才十九岁，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打量结束，姓祝的还没动静。

　　“……”夏飞哲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每次祝鸢不先说话，这话头就开不了。

　　他想起那个团子，对，这次不就是来问这事的吗？

　　低头一看，嗯？那黑乎乎的独眼团子呢？
　　难道是遇到本体，就自动消融了？

　　胸口闪过一丝失落，他不着痕迹叹了口气，抬步走到沙发边，微微张口，正要说话。

　　“……叽。”黑团子那种波频紊乱似的声音响在夏飞哲脑子里，比之前每一次都弱。

　　夏飞哲这才注意到后脖颈哪里有些微凉意，那团子不知什么时候穿过他的手掌，跑到后颈那里去了。
　　有头发扫过皮肤，他刚刚竟没有察觉到。

　　“认了你那哥，见了我都不叫人了。”祝鸢声音喑哑，忽然打破沉默说：“夏飞哲，你这个渣A。”

　　夏飞哲：？

　　“渣A是什么？”夏飞哲一脸莫名其妙，“你坐起来，我们好好说话。”

　　祝鸢姿势不变，视线却移了过来，幽幽道：“渣A就是对自己小O不负责任的骗子Alpha。你把我骗到这里就不管了，饭也没得吃，玩囚禁和放置Play也不是这样玩的。”

　　“……”夏飞哲听得眉头深蹙，感觉这话有一半不是什么好话。

　　“我没骗你。”夏飞哲认真说：“那天说要证明你的清白是真的，你再给我点时间。”

　　他选取听懂的部分回答：“上次你用掉的那只营养剂能管正常代谢一个月。”

　　祝鸢：……

　　祝鸢的黑眸子紧盯着夏飞哲，幽深又莫名，后者不由有种后背发毛的感觉。

　　夏飞哲不是能自觉示弱的个性，他觉得也许是那个团子在他脖子上“发抖”的原因。

　　他一把揪住那个试图往他领子里挤的小东西，抓在手心里，往前一摊，说：“把你的东西拿走，别跟着我，吵的很。”

　　祝鸢垂着眸子看伸到跟前的手，身体依旧半仰着，懒得像刚睡醒的狗熊，不饿得难受绝不翻一下身的那种。

　　他的视线范围内，只看到那只，手指纤长，指节苍白，这么摊在眼前，就像是……

　　眼睫遮盖住的瞳孔卷起深沉的漩涡，祝鸢抬起自己的手，移过去，对方依旧没有收回的打算。
　　下一刻，他猛地抓住那只手掌，速度之快，夏飞哲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接着，他猛然用力一拽，夏飞哲便整个猝不及防地扑入他怀里。

　　“我家阿哲什么时候学会说情话了？”祝鸢紧紧抱着夏飞哲的腰，声音更加低哑，“我没修过联盟Omega的思想课，经不起诱惑。”

　　夏飞哲一脑门雾水，什么情话？他说什么情话了？
　　那团子被一惊，“叽”了声后就找不到踪迹了，不知躲哪个角落去了，只有脑海里微弱的“阿哲”声告诉他它并没有消失。

　　“祝鸢！”夏飞哲别扭地一挣，“你放开。”

　　“不放。”

　　姓祝的不知道哪根神经没搭对，和夏飞哲较起劲来，手臂扣的很紧，一点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夏飞哲无端升起一种莫名危机感，这次顾不上藏拙，用力往外挣。

　　毕竟身为Alpha，力气也不小，可不知道这成天把小O挂嘴边的人怎么力气也那么大，二人较劲间，直接从沙发滚到了地上。

　　“我来找你说正事。”夏飞哲压着怒气，“你放——”
　　说到一半，夏飞哲硬生生咬住后面的话，他忽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电流噪音。

　　与此同时，他的突然停顿让祝鸢夺过主导权，一把将夏飞哲按在身下，埋头往对方脖子上蹭。

　　夏飞哲拿手一挡，掌侧刚好撞在祝鸢嘴上，结果这疯子竟然张口直接就咬！
　　可他来不及顾这头，因为他感觉到有什么蠕动的东西缠上了他的双腿，像蛇，冰冷，有着金属般的光滑触感。

　　“阿哲……阿哲……”

　　祂发出声音，那种音色难以形容，比那黑团子的声调更混杂，更强势，像要搅乱他所有思维，让他的脑海里只能有祂的存在。

　　是阿比斯……祂，正注视着。

　　冷静……这没什么，这几天不都被那团子烦出经验了吗？只要在精神世界里无视祂就好，让他游荡，不要反抗……接受祂，冷静……承认祂的存在。

　　夏飞哲深深呼吸着，一次，两次……没多久，思绪恢复明晰。

　　但他发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完全包裹，连呼吸也被这种绵密的无形之物裹挟，但他却丝毫感受不到痛苦，只有层层被束缚的知觉告诉他，此时此刻所感知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但奇异的是，他的生命体征正常，检测仪安安静静，未曾发现他的主人正深陷危机。

　　天花板在他眼前慢慢模糊，变成白色的河流，湍急的溪水上折射着波光粼粼的红色阳光。

　　霎那间，夏飞哲反应过来，他回忆起了前世的灭亡的真相，是污染！是阿比斯对所有人精神世界的污染！

　　来不及了——思维开始混乱，四肢的知觉慢慢退去，他逐渐感受不到祝鸢咬在他手上的痛，喉咙好紧，发不出声音……那片白色的溪水渐渐变成翻滚的黑色海潮，绽开猩红汹涌的浪花。
　　而他……将要被吞没。

　　……

　　“阿哲，阿哲！”

　　夏飞哲忽然惊醒，腾地坐起身，接着砰一声闷响，脑门一痛，又捂着头倒下去。

　　“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耳边传来祝鸢的声音，还挺不客气。

　　夏飞哲揉着头坐起来，“这话我问你才对吧？”

　　他甩了甩头：“我怎么了？”
　　刚刚问完，记忆骤然回笼，“时间！”

　　反射般抬起手，寻踪X上浮起时间，他松了口气，才十分钟。

　　这时他注意到自己手掌上有一圈牙印，还不轻，手背上还有两处破皮。

　　“咳……那什么。”祝鸢放下正揉脑门的手，坐在床边干笑，捉过他的手看了看，“我做噩梦了，你看你，进门也不出声，我醒来的时候正咬着你手呢。”

　　夏飞哲看着手背上的印记蹙眉，一时也不知道该说这到底是谁的噩梦。

　　“阿哲……阿哲……”
　　脑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手背一凉，夏飞哲看见一会儿没见的黑团子又出现了，正待在他的手上，“眼睛”看会儿伤口又看会儿他。

　　“呜……阿哲，阿哲。”
　　团子在他脑子里发出细微的声音，颇有点受欺负的可怜样。

　　“阿哲？”祝鸢拿手在夏飞哲眼前晃，小心翼翼问：“很痛啊？那……给你吹吹？”

　　他捉着夏飞哲的手往上抬，那黑团子叽了一声，飞蹦起来，准确着陆到夏飞哲的肩膀。

　　夏飞哲感到后脖颈像有一团冷空气拂过，身上寒毛便不受控制地纷纷起立。

　　“没事。”夏飞哲拽回手，不自在说：“也不是很痛。”

　　祝鸢：“你这都痛得起鸡皮疙瘩了。”

　　“……”夏飞哲往下扯扯袖子，“不是痛，是看你不适合做这种表情。”

　　祝鸢：“哪种表情，我这是心疼你啊小白眼狼。”

　　夏飞哲默默抿唇，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他刚想说这表情看着像要把人生吞活剖。

　　这话题没什么营养，夏飞哲直接换了话头，问：“刚刚你看到有什么东西跳过去了吗？”

　　“东西？”祝鸢歪着头两边看，“这能有什么东西？只有孤单寂寞的小O日日思恋情郎……”

　　“你正经点。”夏飞哲忍不住用被子下的脚尖戳他，“我认真的。”

　　祝鸢隔着被子抓住他的脚，露出莫名的目光，“我也认真的，真没有。”

　　“噢……可能是我眼花了。”夏飞哲不着痕迹收回脚，面无表情道。

　　祝鸢的态度让他意识到一件事，如果他这副不知情的模样不是装的，那他或许自己也不知道邪神降临在他的身上。

　　不然……试试看？用“注视”试试看？

　　这几天他陆续拿迪兰上校、格雷西、霍博、瑞茵、萨利以及A902上的所有能接触过的人做过小小测试，注视他们，让他们相信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比如水是甜的，现在很渴，空气有些干燥，室内温度有些高……样本不多，但大致能得出个结论——

　　“注视”对Alpha和Omega都有明显效果，对部分Beta可能有效。
　　精神力越高的“抵御”性越强，越离谱的谎言所需注视时间越长，但目前没有失败的例子。

　　试试吧……阿比斯，祝鸢。祂和他究竟有什么联系。

　　夏飞哲抬手轻轻撩动头发，从长发下薅出躲躲藏藏的小团子握在手上，再次伸手递到祝鸢面前。

　　他用最专注的目光凝视祝鸢，说：“把它带走，我不喜欢被时时刻刻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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