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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商人的妻-8
“轻寒帘影,燕衔春泥,春在伊人家。相思一夜窗前梦,闻得伊、读俏公子。但凄然,满院白梨花,满地横压。”
小丫鬟到奄堂里取了素食回来,轻手轻脚放下食盒。瞥一眼,看到自家小姐对着一张纸还在发呆。
伊思穆见心腹丫鬟回来了,扬手吩咐道:“绿珠,你出去打听一下,这庵堂附近有谁叫‘钟西山’的?”
绿珠一怔,不解道:“小姐?早晨你什么也没有吃,先用些午饭可好?”
“能写出这么好的诗词,且又将这院里的梨花,我的姓,我读的书都写进去,想必是一位知书达理又有心的俏公子,你快去给我打听打听。”
绿珠听了,晓得小姐是想先知晓人的身份了,于是出去,找了两个丫鬟出去打探。
既然小姐说是附近,那离这尼姑奄不远,绿珠进奄堂找拿下打杂的妇人打听,不定能知道。
这一打听,还真打听出来了。
厨房里的尼姑听县令小姐在打听一人,多嘴问了一句,便答道:“钟西山啊?我知道!是个卖干货的,就在原来棠家卖馒头的铺子上。去年熬腊八粥,红枣不够,就出去找了,巧了,就找到棠家铺子的干货铺。送货来的人自称是钟西山,说以后需要干货,给他打声招呼他就送来了。”
绿珠得了信,去回小姐话。
伊思穆狐疑道:“卖干货的?他能写诗?”
当下,饭也不想用了,诗也不想看了,带了两个丫鬟就要出去看人。绿珠哪里拦得住,这位小姐可是县令大人千宠万宠的,县令大人都做不到的事,更不用说她这个小丫鬟了。
钟西山见到来了一位一身华裙,头插金钗的富贵娘子,后面还跟着两个丫鬟,急忙起身。以为来了一个大客户,殷勤介绍自己店里的货物来。
伊思穆打量对方:眉清目秀,玉面星眸,玄黑的衣服有些紧,半隐半现出上半身的强壮,博人眼球。
对方没有主动叫破自己的身份,很知趣。伊思穆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丫鬟。
绿珠上前,道:“你这里的龙眼干和红枣各来一些,给我们包好了。”
钟西山连连答应,顺便推销自家的鱼干,还拿了一块递到伊思穆身前:“可是好鱼干,用来熬粥,干蒸都很好吃。”
伊思穆用手帕捂鼻,退后两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钟西山看着富贵娘子像是受到什么冒犯似的,想起有人就不喜欢闻干鱼的味道,讪讪地收了手,也不推销了。
这么一个小变故,伊思穆也没有再看的心思,丫鬟付了钱,三人离去。
回到庵堂,伊思穆吃饭也有胃口了。绿珠重新到厨房取了一份热饭热菜,伊思穆也吃完了。
等到其他丫鬟退下,伊思穆拿起先前的诗,惬意地躺在交椅上看。
绿珠犹犹豫豫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我刚刚看那钟西山,腿脚好像不利索。”
残的?
屋里安静了。
“你可看仔细了?” 伊思穆咬牙问。
小姐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人,对方还对她有意,绿珠心里发苦,但她还是得实话实说啊!
“看仔细了。我看他去取纸包枣子,走路的时候两边肩膀是斜的。”
伊思穆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地上砸,“哐当”一声巨响,跑出奄堂。
绿珠将她去了静室,直至听不见任何声音,才弯下腰去,收拾破碎的茶杯。
无怪乎小姐生气,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发火的。
你一个货郎,还是残废,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撩拨县令家小姐?!
刚才还装得不认识一样!
翌日,楚茨进了内城,找到昨日的小乞丐,问了后面的事情。小乞丐说道:“我将那张纸交给庵堂里的丫鬟姐姐了,后来,我还看到她们去买干货了。”
“来,你将这张纸条还交给昨日的丫鬟姐姐。”楚茨给了小乞丐两文钱,看他走远。
“从别后,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除非相见时。” 伊思穆看着纸条上的字,心头的怒意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什么时候,一个瘸子也敢来肖想我了?将这两张纸,你亲自回去给我爹。!”
禺山县的县太爷审完最后一个案子,还没有离开公堂,就接到女儿的贴身丫鬟过来告状。看了那两首歪诗,更是气得脸红脖子粗,惊堂木用力拍了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跳了起来,绿珠吓得肩膀抖动了一下。
县太爷喝道:“淫诗艳词,坏我禺山县风气。欺男霸女,田捕头,速速带人去,将这个叫钟西山带过来询问。”
就这样,钟西山莫名其妙地就被带到县衙。田捕头不好直接问他写的诗,恐坏了上司女儿的名声。先将人关起来。
钟西山被带到镣铐进了大牢,也没人来提审他,心惊胆战地在满是老鼠的大牢里过了一夜,不敢合眼。
第二日一早,被拖着到公堂上提审。
县令大人坐在上首,惊堂木一拍,喝道:“堂下何人?所犯何罪?”
钟西山跪在地上,埋头只见左右两排衙役的布靴,惊堂木一拍,心里一紧,眼睛只敢盯着自己脚尖儿。说道:“小人名叫钟西山,只经营一个干货铺子,遵纪守法,不知为何被抓到这里。”
惊堂木又一怕,两排衙役,一边喊“恶无”,一边喊“无恶”,钟西山听在耳里是“威武”。听得钟西山快哭了,颤声道:“大人,小人有罪!”
两排衙役停止了声音,公堂内一片肃静。
钟西山痛哭流涕:“大人,小人不该扣住棠家祖宅不放,那棠采叶来赎房子,我不该心生贪念,想多讹她银子。”
惊堂木再次响起,县令大人不知道还有意外收获,绷住脸怒喝道:“好好地道出事情始末。”
钟西山将三年多前,棠采叶急用钱,将自家祖宅抵押给她,换一百二十两银子。前两日棠采叶过来想要赎回祖宅,自己拖着不同意的前后经过,仔仔细细,丝毫没有添油加醋,甚至连自己违背约定在住在棠家,还开了铺子也事无巨细地讲了。
“苦主何在?”县令大人眼神四下梭巡。
“我在!”人群分出一条道,楚茨上前。
早有准备的楚茨,上公堂。小乞丐已被楚茨收买,盯着钟西山的铺子,田捕头上门的时候,他也在。看道钟西山被县衙的人带走,立马就去给楚茨报信。
得了信,楚茨一早就到县衙附近闲逛。不知道钟西山什么时候被提审,可万一呢……这不,就让她碰上了。
县令大人看了棠下绿布荆钗的妇人,和女儿年龄差不多,不由得同情了几分。问清楚了苦主,就给钟西山定罪了:
“钟西山,你不守信用,占用了棠家祖宅,这是罪一;棠家上门来赎房子,你心生贪念,坐地起价,不肯归还,这是罪二;品行不好,败坏禺山县风气,这是罪三;三罪并罚,着打三十大板。你归去后,速还棠家祖宅,不得涨价。如有违背,本县令自会让人捉你回来加重处罚。”
为女儿出了恶气,女儿一定很高兴,很快就会搬回来,县令大人满意地笑了。
楚茨马上能拿回房屋,搬回祖宅,欢畅地笑了。
而那钟西山,抬起袖子,掩口葫芦……他笑什么?
执行的衙役知道县令大人为着小姐找茬钟西山,打起板子自然来并不客气,三十大板打下去,钟西山竟是走不了路了。爬出县衙,出高价让人将他抬到铺子上。
楚茨跟在后面,晃悠悠,心里美滋滋地想着马上就能收回祖宅了。
赎回祖宅要银子,楚茨叫了一辆牛车,往家去取银子。
“你就是棠家女儿?”车夫问道。
楚茨看车夫,还是上次的,“是啊,大叔,今日终于可以取回棠家祖宅了,我算是没有辱没祖宗。”
车夫转身对着楚茨竖起大拇指,:“今日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祖宅在你手上没的,也是你拿回来的,能干!”
“多谢大叔夸奖!再过半月,‘棠家馒头’就要开业了,我请大叔吃大馒头。”
“好咧——”车夫甩了一个鞭花,吆喝着大牛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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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行商人的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