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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沈问面容清冷,街边渐渐挂起灯笼,灯火随风摇曳,沈问的神情便似随着晃动的烛火明灭。
解春玿提杯喝茶,表情疏淡,良久,轻笑一声:“沈大人怎么会这么想?”
他眸光犀利,紧紧盯着沈问,“还是说沈大人做贼心虚,竟是急了?”
沈问眯起眸子,不善地打量他,静了片刻,大笑一声,对贺兰舟指着他道:“你瞧我说什么来着?是条好狗,还是上等的好狗!”说罢,拂袖而去。
他步子极快,贺兰舟看看解春玿,又回头看一眼沈问的背影,神情很是为难。
沈问应是真生气了,竟是管也没管贺兰舟,贺兰舟正犹疑间,解春玿起身,对他开了口。
“我离京前,顾太傅来找过我。”
贺兰舟神情一顿,抬眸看他。
“他让我来江州,好生看顾你一番,还说……”解春玿沉吟了下,方道:“说你不是沈问的人。”
贺兰舟听到这番话,心里一时感动,太傅大人对他竟如此看重。
如此,解春玿便不会对他有所顾虑了吧。
可下一瞬,解春玿打破了他的幻想:“但我不信。不过若你死在江州,我不妨给你一个清名。”
贺兰舟倏然抬头望向他,看清他眼底的认真,墨色的瞳孔如一望无际的暗夜,将他狠狠吞食。
他意识到,解春玿说的是真的。
贺兰舟自认是个还算聪明的人,不过眨眼间,他便想通了解春玿的用意。
他的意思是说,沈问在江州,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会给沈问安个谋反的名头。
而后一个六品小官查出沈问所作之事,沈问为了不败露谋反之事,杀了此小官,皇帝就有理由对沈问发难了。
可要想杀沈问,非得需要他来当炮灰吗?
显然并不是,而是解春玿真的想杀了他。
贺兰舟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解春玿了,犯得着非要他去死?
似是知他心中所想,解春玿为他解释:“不是你得罪了我,是我为人不堪,需要你去死罢了。”
这么坦荡,贺兰舟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贺兰舟垂死挣扎:“眼下还有妖书案要查,沈问之事,不妨等案子查清,一同禀报给陛下不就好了,如此匆忙行事,沈问的党羽何其之多,解掌印焉能保证京中不会乱?”
解春玿不语,那双如墨的眸子盯着他。
好半晌,解春玿道:“我好似明白顾庭芳为何待你不同。”
他扯了下唇,是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然后道:“你真天真。”
贺兰舟:“……”
反应了片刻,贺兰舟明白过来,沈问意图谋反,又杀了被小皇帝派来查案的“钦差”,而后掌印大监发现真相,无需上报,他可以直接就地格杀了沈问!
贺兰舟猛地瞪大双眼。
怪不得解春玿会来这儿,也怪不得小皇帝会同意沈问来江州,原是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打算让沈问活着回京城。
他们要在外面,将沈问杀了。
解春玿见他似想通一切,赞赏地看他一眼,随后道:“嗯,如此极好,免得他回到京城,与我作对。”
贺兰舟有些惊了,但同样不大明白解春玿为何愿意告诉他这些。
“掌印不怕我告诉沈大人吗?”
解春玿嗤笑一声,“好啊,你尽管去说,倒是你的家人、朋友——哦,谁来着?吕振的儿子,礼部的小官,都会去跟你陪葬。”
最后两个字,他压得极紧,看清贺兰舟眼里的惊恐,解春玿又道:“嗯,只要是你所在意的,我都会送他们下去。”
赤裸裸的威胁,与足够撼动人心的恫吓。
解春玿是要他甘愿赴死!
似是断定了贺兰舟不会说出去一个字,解春玿睨着他,神情淡漠。
贺兰舟原本以为,解春玿虽然想杀他,但至少还算是个正常人。
如今一看,他与沈问,半斤八两,都是疯子!
系统突然在他脑中开口:“对啊!所以宿主你任重而道远,反派一号和二号,他们的感动值都在等着你呢!”
贺兰舟:。。。
贺兰舟没再多言,毕竟多说无益,和解春玿分开,回驿馆的路上,贺兰舟心事重重。
按照剧情,现在沈问和解春玿两人都不会死,可原著里没这段剧情啊?
他又该怎么办呢?
回到驿馆,沈问半开着窗,正倚在窗边,见他一脸凝重,好奇地扬了下眉,唤了他一声。
听到有人叫他名字,贺兰舟抬起头,一层的一个房间半开着窗,窗内烛火明亮,沈问披散着发朝他看过来。
沈问冲他招招手:“过来!”
贺兰舟闻言,听话地挪动着步子走过去,两人一高一低,隔着窗相望。
沈问低下头,问他:“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贺兰舟支支吾吾,总不好说是跟解春玿聊天,结果聊到你我的死期吧……
看他吞吞吐吐,就知这人背着他没干好事,正此时,解春玿从院门进来,沈问表情不善。
沈问当即在他耳边开口:“你欠我一个条件,喏,正巧我缺个伺候沐浴的小厮,你进来吧。”
贺兰舟:!
一个两个,他都得罪不起。
认命地叹了口气,贺兰舟帮他叫了一桶水,然后进去准备伺候这位大爷。
贺兰舟在澡堂子看过男人洗澡,但伺候人洗澡是第一次。
等放好了水,贺兰舟眼巴巴地看着沈问,等他脱衣服进桶里,他宽大的袖子被挽成一团,手里还拿着胰子。
沈问:“……”
他自问自己这是在故意羞辱贺兰舟,可见贺兰舟这一脸无所谓,甚至还在想该怎么伺候他的神情时,沈问有些泄气。
他打算怎么伺候?给他搓背吗?
沈问无语,但也没想轻易放过贺兰舟,大臂一展,对他道:“给我脱衣服。”
贺兰舟眨着眼睛,心里一点没有被羞辱的想法,有的只是:沈问看样子是真想做皇帝,现在是想提前体验皇帝服吗?
心里微叹口气,上前帮沈问一层一层脱掉衣裳。
待为他脱下外裳与中衣,男人披散的墨发散落至背后与肩头,与他腕上的手衣颜色一般无二。
原本黑色的手衣隐在大袖里时并不明显,如今衣衫尽褪,倒显出几分突兀。
贺兰舟目光不经意落在他的手衣之上。
察觉到贺兰舟的目光,沈问指尖微动,旋即捏紧手衣,攥握成拳,下颌微绷,似有些不快。
贺兰舟连忙收回视线,恰落回沈问的胸前。
他看过姜满的身子,与姜满不同,沈问的皮肤要更白一些。
“愣着干什么?”
察觉沈问的不耐,贺兰舟动了动。
衣裳脱完,就得脱下面了。
此时,贺兰舟把自己当澡堂子里搓澡大爷,一骨碌蹲下,准备帮沈问把裤子给扒了,不妨沈问怎么突然想不开,竟抬手按住腰间的裤腰。
贺兰舟的手不意恰好碰到他的手,纳闷地抬头,不解问:“怎么了?”
沈问的耳尖微红,也不知是不是贺兰舟的错觉,氤氲的水汽中,沈问的脸好像也红了。
沈问喉头微动,凛了语气,“不、用、你。”
贺兰舟:“哦。”
他收回手,乖乖在一旁站好,甚至还贴心地背过身子。
他怀疑,沈问在害羞。
呵,堂堂天不怕地不怕、阴骘狠辣的宰辅大人竟然会害羞!
贺兰舟在心里偷乐。
看他颤动的肩头,沈问直觉他在笑话自己,眯了眯眼,眼神里带了几分凶狠。
他手上用力,揪过贺兰舟的衣领子,不意他的动作,贺兰舟整个人向后倒仰,后脑勺抵在沈问的喉咙前。
沈问在他发顶轻声开口:“贺榕檀,你笑话我!”
他的声音响起,后脑勺也能感受到震动,沈问似乎在生气。
贺兰舟圆瞪着眼睛,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他讨巧道:“大人说笑了不是,下官哪敢笑话你?”
沈问看他一动一动,脑袋摇摇晃晃,十分不老实,眸光转暗,盯在他耳尖上,手上用力,贺兰舟又向后贴紧了几分。
沈问低下头,唇印在贺兰舟的耳朵上,身下人身子颤了下,沈问微微张口,用力咬在他耳尖上。
“啊!”贺兰舟惊呼一声。
沈问没放过他,咬完,唇摩挲在他耳背,含糊不清地吐字:“谅你也不敢。”
鼻息喷薄在贺兰舟耳后,让他从耳朵顺着脊背都发麻。
沈问这个神经病!
最后,沈问也没要贺兰舟伺候,把他给赶了出来。
贺兰舟骂骂咧咧地出了门,正巧与站在院中的解春玿四目相对。
解春玿的眸光落在他挽起袖口,露出的小臂上,不动声色移开视线,然后落在他比左耳红得多的右耳上。
隐隐的,他仿佛还看到了一排牙印。
贺兰舟现在是真的懒得应付他们二人,看见解春玿,他就想跑。
毕竟,谁面对一个想杀自己的人,都绝不会愿意好言好语地跟他相处。
解春玿见他脚下一转,就要走,语气凉凉开口:“你果然是他的人。”
贺兰舟险些一摔,但也懒得解释,随他怎么想吧!
旋即,脚步一抬,飞快向自己屋子走去。
身后解春玿盯着他的背影,眸光又看向半开窗的那间房屋,眼眸暗了暗。
在焦县驿馆,三人都没待多久,一日之后,便启程前往江州。
虽然沈问与解春玿多有不和,但两人总是能奇异地安然相处,此去江州,两人竟要结伴同行。
贺兰舟是个小官,自然没他说话的份,人家二人商议好,他便老实跟着。
解春玿不喜乘马车,是以马车还是留给了贺兰舟和沈问二人。
但因有解春玿在,从焦县去江州的这段路,要比从京城到焦县的路途快上不少。
半月后,三人一行到了江州。
大召各州府,除了有知州知府外,个别重要的州府还设立镇守太监。
江州与云仓临近,又是往来贸易之所,是以此处就有镇守太监府。
到了江州,解春玿与他二人分开,自是去了镇守太监康明的府上。
贺兰舟要调查妖书案,自然要先去府衙,同知州说上一声,再把那假冒他的“云中一孤鸿”的画像给人家,好让府衙下发画像,以便抓住此人。
虽说不报什么希望,但贺兰舟既然来了江州,还是要把此案好好查上一番的。
“大人,我奉命查案,需得先去府衙……”贺兰舟看着沈问,想着措辞,“便不好多陪你了,你我就此……”
“贺榕檀,你想甩下我?”
贺兰舟:“……”
“甩”字用得不妙,他哪敢甩下沈问啊?
他都不知道沈问跟小皇帝说来江州,是以什么理由,他连沈问要做的事都不知道,难道还要跟他捆在一起?
贺兰舟想耐心解释,奈何沈问不稀得听,只道:“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他嗤笑一声:“正好,我倒也想看看到底是何人,行妖书一事,意图不轨!”
贺兰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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