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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熬过一开始那片炫光，我一把抓住面前人的手：“你们把小雪怎么样了？”
说完意识到他们不可能知道小雪是谁，我立刻补充，“就是祂，那个——”
“祂告诉你祂叫小雪？”被我抓住的人顺从地弯下腰把我扶起来，让我靠在床沿，还贴心地往我背后塞了个靠枕，又自言自语似的，“也是，这次你们见面怎么也不能和‘小雪’扯上关系了，肯定是祂告诉你的。”
什么……？
小雪没有“告诉”——
不，等等，的确。
“小雪”这个名字，是祂自己选的。
可我以为那个时候祂……
我惶惑地望着面前的人。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是细长的丹凤眼，眼睛下面是熟悉的青黑，脸颊瘦削，嘴唇也很薄，只有一层稀薄的水色，看不出年纪，似乎跟我差不多大，只从面相上看就处事利落办事高效的样子。
可他注视着我的眼神却透着亲近、无奈、恼怒、心疼……
我一下子缩回手。
“你现在很疑惑？”金丝眼镜问，不等我作出反应，就自问自答道，“那么我现在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用脚勾过边上的椅子，边坐下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塑封的工牌，和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一张一起放到我面前。
是带一寸照、职位、和名字的那种工牌。
第二张上正是金丝眼镜略显青涩的脸，他是“001新生命高级工程师”，名字是“宋知许”。
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不想去看第一张工牌，明明那是第一个被放到我眼前的——
上面是我的脸。
没有笑，像是刚毕业拍的，和宋知许一样非常青涩，下面写着的姓名正是“曲薄月”，而职务是……
“001新生命计划总负责人”。
“这才是你失忆前一直从事的工作。”宋知许松手让他的工牌落回前胸，我的工牌却直接放在了我腿上，“你在今年2月15号离开公司，因为是正常请假，我有事找你才在两天后发现你失联了。”
说到这里他咬了咬牙，像是对某个存在感到非常愤怒和厌恶，对我说话时又温柔下来，“我们找了你很久。”
这怎么可能？虽然我的确失忆了……可我是2月20号在医院醒的，我有工作，有租房……
“这些东西，一部分是你被催眠着自己搞定的，一部分是祂催眠了其他人做到的。”宋知许打断我的辩驳。
“怎么可能……”我摇头。
“你就不奇怪，哪怕是曾经的朋友，曾经的同事，也从没有让你看到过任何一张过去的合照吗？”
“——你是不是只有很少数……可能只有一个朋友，平时活动范围在你十平方米附近的就是跟你最熟悉的、你最好的朋友？因为做完一切，祂残存的部分只够做到这个地步。”
他说的……是大可？
我嘴唇颤抖，却吐不出一个字。
我是想反驳的，可有什么预感——连同工牌上那张我自己的脸一同锁住了我的喉咙，可要说相信，又有什么在阻止我——
“你那时候是想告诉我们，祂会帮助我们，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让我们不要伤害祂？”
宋知许笑了一下，眼中却殊无笑意。
“你就不奇怪，为什么越到后来，你对寻找官方帮助就越排斥？明明随着祂能力的发展，说服官方的几率增大了——而且为什么你到最后，实在逼不得己才决定告诉我们？”
“那时候你是不是只想带着祂逃跑，到一个没有任何人会发现的地方，利用祂的能力和祂一起继续生活？”
这有什么问题吗？
宋知许看着我。
“在那样极端隔离且高压的环境下，你越来越依赖祂，认为祂是你的一切……这些都不奇怪。奇怪的是，假如你的梦里，七月一号就是世界末日，你为什么会想跟祂一直生活到以后？”
我如遭重锤，脑中骤然嗡嗡一片，像有什么笼罩在外的薄膜被戳破，一些本不属于我的东西不得已振动翅膀挤了出去，一触碰到空气就融化在了风中。
我忽然回忆起很多曾经不以为意的细节。
在车祸中和手机一起损坏的电话号码，没有我的微信群，还有……还有那个证明我和大可是好朋友的，去年就订好的礼物……
大可最喜欢的角色是影魔，可那套手办里根本没有影魔。
对了，一开始就是大可提醒我，小雪可能在楼下的垃圾桶里。
后来他带我去并不安全的心痛欲裂、故意让我去叫啤酒，让我多吃点……都是为了方便小雪狩猎。
当时被我成功阻止——不，我没有成功，袖子上的血证明我失败了。
而因为那次的经历，我意识到了酒吧作为一个狩猎点的妙处。
后来也是大可提醒我关于吸血鬼的传闻，还提起了方嘉文……其实是小雪在让我小心吗？
我唯一的朋友，原来只是小雪的骗局。
那之后呢？什么时候起，我完全把我和小雪划成了我们，其他一切变成了你们？
我想把祂拉向人类，然后越来越孑然一身，直到除了祂一无所有。
桩桩件件，每一样都令我头晕目眩。
到最后，我的耳畔只剩下那一个问题不停回荡。
——既然七月一号就是世界末日。
我和小雪哪来的以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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