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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话题有些出乎意料，邵冬弥这才想起他确实在刑警沈律的履历里看到过，“啊，这么说起来律哥就是法医啊……”
严谌礼道：“阿律在刑调总局的时候，除了入职前几年在搜查部，之后一直都是做法医，还以法医人类学家的身份前往海外参与过洲际行动，代表联邦向战区提供无偿法医援助。他的专业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整个裁处庭，只有阿律有这个经验和资格。”
“律哥原来有这么厉害啊。”邵冬弥惊叹道，又问，“队长，律哥是不是完全没有死亡应激啊？我看他每次听处刑人的事情，都好像没事儿人一样。”
严谌礼阖眼点点头，“嗯。”
处刑人沈律只被唤醒过一次。严谌礼一向记忆超群，那天的情景也不例外。
还只是“101号”的处刑人称呼他“队长”之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平静地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被绑着的金属束带。川北响观察了一会儿，在档案夹里唰唰记录下笔记，“没有任何死亡应激障碍的症状。”然后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恭喜。”
严谌礼稍作停顿，然后在系统界面上二次确认唤醒，固定肢体的金属束带这才一一弹开，101可以正常活动了。他揉了揉被勒出痕迹的手腕，从机械椅上起身，环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似乎这才搞清楚自己的状况。
101没有开口，就像以往等待他的命令时一样静静站在他对面。
严谌礼没敢提名字，问：“你还记得多少？”
101闭上眼，微微偏过头，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回了他两个字：
“全部。”
严谌礼稍稍皱眉。
幸运的是，虽然刚刚回忆了死亡，但101项圈上的精神压力数值没涨。严谌礼看了他一会儿，小心地试探着开口，“沈律。”
101应了一声：“在。”
严谌礼如履薄冰地盯着他，但101的精神状况出乎意料地稳定，他项圈的数字甚至在听到严谌礼喊他名字之后下降了1个单位，从『17』变成了『16』。
经手了无数处刑人的川北响也诧异地望了过来，他从未见过处刑人的精神压力在不借助药剂的情况下自动下降。
“你想换名字吗？”严谌礼说。
101停顿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问：“我可以保留我原来的名字吗？”
就连那总是迟疑中带着克制的样子，也和他生前一模一样。
不敢想象严谌礼做出那个决定有多艰难，邵冬弥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拐杖，“队长，律哥的事情我虽然只知道个大概，但我想他一定能理解您的决定。我猜，他不会拒绝的。”
“我知道。”严谌礼幽幽叹了口气，“但正因为如此，仗着对方的信任为所欲为就太过分了。我倒希望他能和休止符学一学，偶然也直接地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这种毫无底线的驯顺，有时候真让我为难。”
邵冬弥小声说，“居然……我以前就在想，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会让严队长头疼的人和事，结果……原来是律哥这种啊？！跟我想象的完全是两个极端。”
“啊——是呢。如果只是私人相处的关系，我还能靠自觉帮他构架一道底线，但如果是工作方面……我可是会不加节制地利用下去啊。”严谌礼环抱着双臂，屈起指节轻轻敲了敲，“话虽如此，阿律的精神压力能不能扛住解剖自己又是另一个问题了。……真不希望再拿他冒险一次啊。……”
“是哦。”邵冬弥也有些不知所措，歪着头认真思索起来，严谌礼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再度扛回肩上，“算了，这种事情让冬弥来帮我抉择也有些残酷，我自己再考虑考虑吧，我们先回去。”
严谌礼很快就带着邵冬弥回到装甲车旁边，将他平稳放回地面上。意外的是，沈律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纹丝不动地留在原地。但沈律也没有走太远，只是往旁边偏了几十米，和装甲车已经有些距离了。
沈律一直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边，两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见地面上邵冬弥带来的那个停尸袋正在爬虫一样翻滚和蠕动着，一点点往外逃。
袋子往外又挪了一米。沈律也跟着挪了一步。
邵冬弥真想敲敲丁卯的脑壳，就不能安分一会儿吗！！
看到邵冬弥回来之后沈律明显松了一口，“太好了。随便碰邵先生的东西好像不太好，但它动起来了，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那个冒充刘浩的嫌疑人。”邵冬弥指了指袋子，“我们还有地方关押吗？”
“没问题，带回去审吧，我们的新家可完美了。”严谌礼把辛苦逃逸了五十米的丁卯一把抓起来关回后备箱，没有理会挣扎蠕动的袋子直接关上门，“冬弥现在不方便开车，我开这辆吧，我自己那辆就拜托阿律了。”
沈律点点头，回身去开车了。严谌礼把腿脚不便的邵冬弥抱上车系好安全带，自己也回到驾驶座上。他一边关门，一边哼着调子，“走咯~带你去看看我们的豪华新家~~?”
“真的啊？新据点这么快就有着落了？我还以为最近都得住帐篷呢。”邵冬弥持疑。
“说起我们的新家，那可厉害了。宽敞，豪华，设施齐全，可以容纳上千人无忧入住~当然，最重要的是无与伦比的安全性！其实我刚到奥古斯都的时候就觉得，那地方是最适合我们驻扎的了，除了仅有的一个缺点……虽然我觉得那个缺点根本无足轻重啦~”严谌礼几句话让车里的气氛轻松得像去春游。
邵冬弥连连点头认可：“安全性确实很重要啊，我可不想再遇到昨天那种袭击了……莫非是防空洞？或者类似的地下避难所吗？”
“地下避难所虽然安全，不过视野就会很差，没法时刻观察周围的环境，所以还是欠缺了点。而且避难所要长期居住也太不舒服了，我们的新家可是视野开阔、安全上佳并且风景很好哦。”
听着居然比之前还好，总算是有好事了啊。
新基地的地址不远，开车几公里距离就到了。
那确实是一栋非常，非常，非常结实的建筑：肃穆的深色水泥墙体，特意用大量粗钢筋结实加固过，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高耸的墙体杜绝了一切攀爬可能，也将视线全都遮住，只能透过它们看见各角探出了几座高耸的瞭望塔，也全都修得非常结实。
什么样的建筑群里会有瞭望塔？
邵冬弥很快就在门口原本伫立的石碑上找到了答案，上面清清楚楚写着：
奥古斯都摩利亚监狱。
“…………”
邵冬弥在萧瑟的秋风中大脑宕机。
安全过头了吧！！！不止外面进来很困难，这下从里面想出去都很困难啊！！
和他一样感到震惊的还有许多刚刚完成搜查、被接到这里没多久的裁定员，大家同样一脸瞳孔地震的表情看着未来的“豪华新家”。
“啊——来了来了——”显然也是刚刚抵达不就的木林看到了邵冬弥，指着他对身边的人解说，“听说昨晚会被后巷大规模袭击，是因为某个裁定员前天在216的行动造成大量伤亡，触发了后巷集体反抗。照这么说的话，这位就是把整个裁处庭送进监狱的家伙。”
木林旁边的人闻言纷纷把目光转向邵冬弥继续瞳孔地震。
人群中的关笋接了一句：“哇塞，牛逼啊。”
邵冬弥倒吸一口凉气。
是因为我吗啊啊啊啊啊？！
“确实很完美吧？因为这监狱以前还运行的时候发生过几次大规模暴动，所以花了大价钱加固，整个奥古斯都没有比这里更结实的建筑啦！”严谌礼相当满意地连连点头。
昨晚被逮捕的大批嫌犯已经关押进牢房，这座被闲置数十年的监狱算是恢复了本职工作。严谌礼将邵冬弥送到之后，立刻转去忙其他事情了。
时间临近傍晚，邵冬弥将丁卯羁押，趁着天还没黑熟悉了一下新家。摩利亚监狱的设施要全面得多，除了住宿和监区之外，还有劳动改造用的工厂，图书馆，运动场，电影放映厅等等，但这些地方无一例外都破败得无法使用，遗留下的机械也都被拆得满地零件。
图书馆里的木质书架歪七扭八倒了一片，藏书也散落得到处都是，地面上的书被从玻璃破碎的窗户里灌进来的暴雨淋湿腐蚀了许多，在地上烂成一片，爬满了苔藓，不过还能勉强挑一部分来看。放眼望去大多都是股票、投资、期货之类的金融字眼，即便已经落满了灰尘，还是不难窥探出那个时代资本狂热膨胀上升的盛况。
这些书籍都在大力盛赞繁荣自由的经济所带来的美好时代，但出版时间全都停在了三四十年之前。
天黑之后邵冬弥回到住宿区，一路上都有人对着门框和水管敲敲打打地修理着。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按照原来的顺序选定了房间，邵冬弥依旧住在严谌礼隔壁。食物和住宿物资显然还没跟上，房里完全没地方睡觉，饥肠辘辘的邵冬弥又绕回车上过了一夜。
邵冬弥第二天腰酸背痛地醒来，总算领到了食物和毯子，托人搬回房间才发现门口已经放了不少东西，还压着几张字条。
『你还没回来吗？应该一天没吃东西吧，饼干分你一点。不喜欢的话也别扔，可以还给我。
——张景』
上面压着一盒苏打饼干。
『接下来裁处庭会有一段时间无法正常运作，冬弥趁机好好养伤吧，食物就帮你留在这里了，我会每天来补的。
——严谌礼』
两盒海鲜味的杯面，还有一个午餐肉罐头和一瓶黄桃罐头，以及几瓶塑料装的矿泉水。
『昨天对你发火了，向你道歉。当然，这件事你也有责任。止痛药有限，如果你伤口还痛的话可以用这个分散一下注意力。这种幼稚的东西正适合你。
——陈知』
是一瓶吹泡泡肥皂水，盖子上的塑料圈一看就是为了吹泡泡特制的。
幼稚的是谁啊！！邵冬弥简直无法理解，怎么会有刑警随身带着泡泡水出任务的啊？！
邵冬弥立刻解决掉了苏打饼干，是令人怀念的正常饼干的味道，没有任何多余的怪味。将东西都搬好之后邵冬弥立刻去了监区，他才没有时间休息，他想搞清楚的问题都排成山了。
监区的牢房简直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被送进来一天的犯人们正元气十足地大声抗议着。邵冬弥问清了房间号做过登记之后，拿着钥匙找到丁卯，远远就看见他正扒在门口绞尽脑汁地徒手扒锁孔。
“你就真不愿意安分一分钟吗请问？”邵冬弥不满地敲了敲铁栅栏。
“靠，他妈的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了是吧！！”丁卯瞪了他一眼，火大地抱怨着，但在看到邵冬弥手上的钥匙之后立刻换上谄媚的微笑，“哎呀，请问您是来放我出去的吗？您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想什么呢，跟我去接受审讯！拜托你老实点，别老想着逃，还不如坦白从宽。”邵冬弥打开门。
丁卯连连点头，“是是是，您说得对。我一定好好合作，改过自新。”
铁门打开一条缝隙，丁卯一个箭步就开始往外冲刺。
邵冬弥腿脚不便，但早有防备的他一把就将丁卯拽了回来，按在墙上铐上手铐，一边翻着白眼说：“服了，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烦的犯人。”
然后邵冬弥发现自己这句话真是说得太早了，因为五分钟之后他才真正见识到了丁卯的烦人之处。坐在审讯室里被拷在桌子上的丁卯一刻不停地扭来扭去，对着邵冬弥的提问滔滔不绝地游说：
“你问我啊？这个情报可不能白给啊！！我跟你说，我知道得可多了，只要你给我五万，我保证和盘托出！！
“才五万诶！别装了，你们鸟牌一向富得流油，这点钱对你们不是洒洒水吗？？
“别这么小气好不好！！对面可是很大方的！！你这么抠门，叫我怎么下决心背叛对面啊？……那这样吧，我俩这么有缘分，我就交你这个朋友，四万五卖你怎么样？我够意思了吧？
“这些问题我可是一清二楚！我知道很多的，你想查什么，对面是谁，长什么样子，现在在哪，我全都知道！！才四万五，不亏啊！……算了算了，四万三，四万三总行了吧！”
邵冬弥痛苦地抱住头。
怎么会有嫌疑人在审讯时真情实感地以为自己可以收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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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感觉自己写得太无聊了有点郁闷，但是突然多了几个评论我又跟着评论重新看了一遍，感觉好像也没有那么糟嘛……！！我又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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