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池

作者:cc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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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的第三十五天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夫妻对拜。”
      林姨妈坐在高堂之位上,抹着泪,堂下一对璧人齐齐拜下。
      周仲云本就生得艳,穿着新郎的红袍,仿佛是天上下凡的小神君,比之那日探花游街之姿容更盛于眉眼间的莹莹喜色。一旁的春池盖了头巾,亦是一袭红色。
      所来的宾客并不多,多是和林君一起回来的士兵,还有春池和周仲云认识的邻居,至于那些进士不过来了一二个,算得上是真朋友了。道是来了两个瞧热闹且不对付的对头。
      一个是被林君救了的孙小公子,一个便是周仲云那个便宜弟弟张仲鹏。
      周仲云和春池牵着红绸去了新房坐下,他掀开了盖头,一脸喜色,从怀里拿出了母亲留下的玉佩交到春池手里。
      “春池姐姐,你还记得这个玉佩吗?”
      春池拿在手里细细看了,“你把它要回来了。”
      “嗯,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现在交给你保管了。”他郑重不已。春池接过了,攥在手里。门外已传来六儿的声音,“姑爷您快出来吧,外面还有吃酒的人呢。”
      “你先吃东西,不用等我。”周仲云嘱咐了,起身出门。
      他那个便宜弟弟不知何时已和孙家公子杠上了,林君只劝得住一个,死死拉住了,他那个便宜弟弟正在旁火上浇油。周仲云忙拉了张仲鹏出去,“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我哥成亲啊。”张仲鹏理直气壮,周仲云不明白他这么还说得出这种话,纠正道:“我已经不是你哥哥了。”
      “你是和我爹断亲又不是和我断亲,你说不是还得去衙门一趟呢。”他道。张仲鹏背着手,行了几步,从怀里拿出一袋子银票出来,丢给周仲云道:“你骗我放你出去这事算了,你刚成亲以后又要去丘山那种地方,我可不想看到你打着本公子的名号求财。”
      周仲云开了袋子看了一眼,都是五百两银子的大张。心中想道:比他那个商户人家的弟弟可爱许多。收养他的周姓夫妇本是高兴他中了探花,要来攀攀关系,听说他名声尽毁便也没了音信。如今这个张家的倒比周家可爱很多。
      张仲鹏也不能多留,说道:“你好自为之,不要再乱来了。”说完便走了。
      周仲云进了屋子被一群认识的邻居围了,一一进酒过去。林君的朋友早不耐烦了,拿了大碗来,要和他这个新郎不醉不归。周仲云看了眼林君,要他来帮忙,林君摇摇头已被朋友抓住了,说道:“你可不许帮你这个妹夫。”
      周仲云无奈,饮了一满碗,求着饶,众人偏偏不依不饶,不一会周仲云便脸上红霞涌起,他倚在桌边,已昏昏欲睡了,安静的像只小猫。
      “你们啊,别灌了别灌了。”林君扶着周仲云起来,身边的朋友道:“林君也没见你真不让咱们灌,这小子好福气,白得了你的小表妹,多喝喝也是应该的。”
      林君唾道:“你也别真让人起不来啊,照顾的还不是春池。”
      那群小子笑了,已互相喝起酒来,消磨时间,哪里顾得上新郎。林君扶了周仲云往新房走去,周仲云身上没力,口中喃喃道:“表哥,你扶好我,我还要喝合卺酒呢。”
      “你还喝呢。”
      “要喝的。”周仲云道。林君本想说他,见他一脸笃定反而不好说什么了,敲着门,春池开了门,忙扶过了另一边,“怎么喝成了这样?”
      两人要合力把他扶到床上去,周仲云偏自己使劲要去坐桌子,喃喃着要喝合卺酒。偏桌子在前面,还就让周仲云坐下了,他坐稳了,还挥着手,“表哥您可以走了。”
      林君哭笑不得,不知他是真醉还是假醉,嘱咐了春池若有要帮忙的出来喊他就是,他就在大厅陪客。
      “嗯。”春池送走了表哥,关了门,周仲云一双眼睛正亮晶晶地等着她。
      他喝得有些多了,不知那些边关的将士是从那里带来的酒比京里的果酒烈了许多,他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后劲,索性他装醉装得早,不至于真的站不起来。
      “春池,娘子。”周仲云改了口,心里乐着,面上又不好露出十分意思。春池本是垂目看了他一眼,又想着不必如此,便坐到他身边,大大方方看起他来,也辨不出是真醉还是假醉。
      “娘子,合卺酒。”周仲云的手有些抖,差点洒出来,春池扶了他的手,一起倒了两杯合卺酒出来。周仲云举着杯子,和春池手臂手臂交缠,饮了酒去。
      周仲云完成了一项大事,自个儿站起来,又有些站不稳,扶着桌子看向春池,春池骂道:“都这样了还喝什么合卺酒?”
      周仲云傻笑着,倚着春池站稳了,解释道:“不能不喝的,娘子千年万年你都是我的娘子了。”
      “我又不是白娘子,还千年万年。”春池扶着他在床边坐下,替他去脱靴子,周仲云自己避过了,“我自己来。”便左右脚蹬着,用手摆好了鞋子。说道:“你若是白娘子我就当道士去。”
      “这是什么说法?”
      “白娘子千年万年,为什么要为个许仙只能痛快百年呢?我若是许仙就该修得个仙身,千年也好、万年也好,白娘子总不会寂寞,等法海来时,我已以身饲蛇,他又能奈我何!”说完先自己笑了。春池被他逗得一乐,坐在他身边道:“就你会说嘴。”
      周仲云已抱住春池,“好娘子,我喝多了你不要嫌我,陪我躺会吧。”
      “嗯。”春池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便合衣躺下,周仲云拉了春池的手不肯放开,他喝了些酒神志不算清醒,心里却无比畅意。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姐姐,你是我的妻子了!”周仲云像抱玩具一样抱住春池,头放在她的脖颈处,呼吸间扫过。春池抱住他,嗯了声算是回应。
      “姐姐,我们多陪陪姨妈,过几天在启程去丘山。”
      “好。”
      “姐姐,你想怎么去丘山,走水路还是路路?”
      春池笑笑,现在和他说这些有什么用,未必听得进去,还是道:“水路吧,更快些。”
      “好,那就水路,我们吃河鲜好不好?我看书上写可以带些耐保存的水果和豆子,豆子能发芽做成豆芽吃,我给姐姐炒豆芽。”
      春池笑笑,他那手艺不过糊弄个肚子,“还是我来炒,你种豆子吧。”
      “也好。”周仲云应道,脑子里真想出他们做豆子的画面,自个儿高高兴兴的。他抱着春池道:“姐姐,我不会让你受苦的。”这话道不知道触动了他哪根心弦,呜咽哭起来,初始春池还温声哄着,谁知道到了后面,周仲云竟放声大哭起来,把春池的领口都打湿了一片,春池哄不住,索性放弃了,只偶尔拍着他的背,怕他呛气进去了。
      林姨妈也被惊动了,敲了门进来看,谁家新郎新婚夜这样哭嚎的,又惊又笑,转身出去吩咐家里几个人不要乱说去了。
      春池也不知道周仲云什么时候停的,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家里人已吃完了晨食,给他们在厨房里留了份了。
      周仲云红着一双眼睛,喊醒了她,自己先去了隔间梳洗。他隐约记得自己昨天做了什么,虽有些羞恼,但也放下了,和春池梳洗了就出了新房门。
      他们没有长辈要请安,便去看了看林姨妈,林姨妈嘱咐了两句,让他们夫妻两个好好过日子,就放了他们去。
      如今春池和周仲云把在京里租借的屋子也退了,就在林姨妈家借宿。
      闲来无事,春池这才算好好逛起京城,又琢磨起过几日出发去丘山的行程。夫妻两个秤不离砣、砣不离称,皆是随遇而安,繁华过眼的主儿,也不觉得从京里去山里有何难受。
      林姨妈也是放下心来,这样才是过日子的法儿。
      等到要走了,林姨妈和林君送他们出了城,两人轻装简行往丘山而去。
      一路上比上次寻父躲追杀悠闲惬意得多,等到了渡口,两人和几个要过江的商旅、夫妇合租了个客船,一路往丘山去。
      却说周仲云上了客船,一连吐了几场,如今脸色发白的在船的甲板处观景,春池陪他站着,听他讲着这地理风情。
      周仲云特意买了几本地理志带着,本是要寻丘山的,没寻到,他又没个认识的人引着,因此只好买了几本大而化之的地理志,其中便有此江的。他扫过一眼便全记住了,如今身体略好了些便很乐意和妻子分享这些。春池亦爱听,听这些时她便想起自己原也是会读书的。
      如今春池字虽写得不大好,但都认全了,在文言文上亦比她高中时还强些了,不过她看得头疼,倒是每日睡前要周仲云陪她练会字,坚决不肯当个半文盲。
      周仲云说着此江的事,一旁通行的茶商也出来吹吹风,“周先生、周夫人。”他与周仲云、春池见了礼,又问道:“周先生好些了?”
      “多些王掌柜关心,已适应了些,下次我是断断不为这新鲜景儿坐船了。”又道:“还是你们江上常来往的人厉害。”
      “周先生不知,这坐船一次不行、还有二次、二次不行三、四次也就好了。我少时从此路上过时也是如此呢。对了,还不知道贵夫妻是要去哪儿?看你们虽是布衣打扮却也想是知书达礼的人家。”
      “王掌柜缪赞了,他不过是个落第的秀才,我家里要细论起来也是个买卤肉的小贩,哪里就是知书达礼的人家了?”
      王掌柜见多了跑商的行家,普通妇人哪里有春池这样大方,更是少在夫婿之前开口了,想他们夫妻是关系极好,又互相体谅的,说道:“我看你家郎君就是落第秀才那也是大大可为的,刚刚说这江水之事,我也是往常跑的,瞧着是这么个样子,可惜小时候读不起书,只把算盘打好了,如今混得几个饭钱,若我们是往一处,倒可请郎君去我主家当个西席。”
      周仲云与春池对视了,便谦逊道:“我看王掌柜一人便绫罗绸缎,可管得家财,下又有两个小厮伺候,不知道主家又是何等富贵威风了,偏我是去走亲戚的要去丘山,日后如何某事都还未定,说不得准。”说罢摇摇头叹气。春池在一旁不言语。
      那王掌柜听了此言,却觉得大有可谋,劝道:“周郎君不是我说,我主家也姓王,在江南说起王家谁人不知,不过我主家早分房出来了,但那也是寻常人家攀不上的了,如今仍旧做着茶叶生意。家主本想请个举人做西席的,不过我瞧周郎君博学多识,与妇人讲学又能结合地理,绘声绘色,不瞒您说,我也是私心,如今家中小子求了主家也能进去读书了,我想以先生的本事就是秀才也不打紧,何况您讲得比那老学究有趣多了。”
      周仲云不说话了,此举在王掌柜瞧来却是主意不定了,又劝道:“先生既是去探亲那恐怕已经知道丘山是那州府里最穷的县了,别说百姓难熬,就是县官也是熬油而已,今岁那老县令期满,评级又是下下便要回乡去做地主了,还不知道是那个倒霉蛋接手呢。”
      周仲云这个倒霉蛋默默无言,一时想着他若寻个理由理由辞官教书会不会也能桃李满天下?又看了春池一眼,这日子实在不算好,他对不住的。
      王掌柜又道:“且我看周郎君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凭您今日所学所讲日后未必没有出头之日。丘山县亦无什么好读书的去处,不如探亲之后去江南走走,未必不能搏一份好前程。我家主人的束脩极高月有五两,若有考上童生的,先生另赏五两银子。且吃住一应都是齐全的,四时衣裳、蔬果都是备齐了的,夫人的份也是有的。”
      周仲云听着,问道:“倒不知道丘山县是怎么个穷法。”
      “周郎君,你不知道那县中壮年男子都少,多是去隔壁江南做工的,留守的都是老弱妇孺,且丘山多是山地丘陵,粮食也种不出,每家每户就是收成好的时候也要留心粮食够不够。且那地界也成不了山林,若是寻常猎户就是要寻个打猎的地方也没有,是一等一的穷了。”
      “如此我倒要好好去看一看。”周仲云说:“王掌柜不如这样你留下你的地址,我与娘子先去丘山若真如你所说在绸缪也不迟。”
      “也好,我可等着周郎君你呢!”王掌柜留了地址,便不打扰他们夫妻说话了,自个回房休息去了。
      春池听着那地址,知道以周仲云道记性必定是想忘也难了,玩笑道:“你真要去人家家里教书去。”
      周仲云搂住了春池,笑曰:“若当那县令真要使我一家子吃苦,不当也罢。”
      两人笑着,一路上倒也轻松肆意。
      又行了十来天,他们夫妻两个下了船,周仲云买了头毛驴,让毛驴背了行囊,夫妻两个慢慢往丘山县衙去。果真是到了丘山县,连人烟也稀少些,看得见的街道也变窄小了,街道旁的屋子也有一股陈旧的气息。
      春池与周仲云两个还是乐,春池道:“若我要在这开一家卤肉铺子租金一定比北京城便宜,说不定还能盘下一家铺子呢。”
      “这街小,想来我要从府衙里出来也快些。”
      “那有家米铺,我去问问价格,好日后买些来吃。”春池一马当先跑了进去,周仲云牵着毛驴跟在后面,到了店铺便把毛驴放在外面进去了。一问,这里的米价倒不便宜和那江南的也差不多,不过细细看去质量却不如了。
      春池看着那米铺的老板,最终敲定了先卖十斤米装着,于是毛驴身上又多留十斤米。不过好在离府衙缺失不远了,两人一驴不过行了两百米便见到一座县衙。
      说是县衙不是因为它造型如何恢宏与民居不同,而是匾额上明晃晃四个大字:丘山县衙。规制却是县衙的规制,可却太老旧了和这街道上灰扑扑的一切一样。
      周仲云上前去敲了敲了门,过了会,门开了条缝,门缝里露出个面嫩讨喜的年轻男人,他打量着周仲云,眼睛一亮,便把门又开开了些,客气道:“小公子您是哪里来的有什么事吗?”
      “老县太爷还在吗?”周仲云早听说回家当地主去了,如今不过是多此一问。
      “小公子不在了,你若是寻我们县的县太爷只怕还得在等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
      “那师爷、捕头呢?”
      “师爷在家看卷宗呢,捕头在衙门里,您找他们什么事?”这小人鬼机灵的,师爷在家休息了好几天了,捕头躺后院躲婆娘呢。
      “这是我的任书,让你们师爷回来把县志、卷宗也都给我找出来,这两日我要看的。”周仲云从包裹里区出来朝廷的文书。那小捕头便松了门,往衙门后跑去,喊着:“县爷来了、县令爷来了。”
      周仲云牵了毛驴和春池去了大堂,打量着县令审案的堂子,瞧着样子也是没什么案子审的。不一会县衙里剩的三个捕快便都来了,铺头约四十年纪,穿着铺头的衣服,走近县衙的堂子,冲着周仲云问好。复又抬头看了一眼,问道:“这位是夫人吧。”见周仲云点头,三人又道:“夫人好。”
      铺头没想过这次派来的竟是个如此面嫩的少年,看年纪只怕比自家儿子还要小上几岁,又看县令夫人既不像农家女又不像富家女,倒像个常年在外的男子令他摸不着头脑。介绍道:“大人,小人姓李,叫李全是这丘山衙门的捕头,我们衙门本该有八个捕快的,不过县里事少就只剩了六个,今天在的刚刚开门的叫钱三,是家里的独子,还有个老母亲在身边。这是刘玉,还认得几个字,山里也熟,他家原就在那。剩下几个都有事呢,我这就叫他们来?”
      “算了,明日叫他们吧,钱三你去找师爷,办我刚才吩咐的事。对了,我们住的地方在哪里?”周仲云牵着毛驴,倒不像县官像个赶路的人。
      捕头李全忙带了周仲云、春池往后面的厢房去,刘玉忙牵了毛驴跟着。
      这后面的厢房也不新,但索性干净,收拾收拾也就能住人了。一旁的铺头道:“大人、夫人我让我婆娘来收拾、收拾,您们先到后堂里去休息休息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春池看了下,把这灰尘清扫下就是了。周仲云亦道:“师爷没来我陪夫人。”
      李全、刘玉忙拿了扫把、水盆来,周仲云不要他们动手,自己和春池把灰尘扫尽了。见他们愣在那无地自容,吩咐道:“我与娘子刚来,还没吃饭,你们去厨房里生个火,一个锅里加水烧着,一个锅等我娘子去做饭。”说着拿了些银子放到刘玉手里,“晚上你们也一起留下来吃,多买些菜回来,若是没有调料也买些回来。”
      刘玉没见过这样的县太爷,一时也拿不准怎么做,说道:“是老爷。”便去了。捕头说道:“那我去烧水了老爷。”见周仲云点头,他也出来了,悄悄拉住刘玉道:“你去通知隔壁的马老二一声,让他告诉大家县令爷来了,明天准时来县衙报道。”
      刘玉应了告诉了马老二,又往猪肉贩子那里去,本已是下午选不到什么好肉了,听说是县老爷要,又杀了一扇,选了那最肥的给装了。刘玉这才打道回府,把肉往厨房里放。捕头和师爷等人都站在外面厨房外面面面相觑,哪里见过这样的官和官太太,瞧他们家县老爷挽着袖子打下手的样子,想必平时已经是做惯了的。
      等到春池喊着端菜,几个人才一队进了厨房,一人端了两盘菜出来,不过是些家常小菜,至多就是桌上荤腥足,比不得前面的县老爷要风雅、县太太要精致,这一桌菜倒是实用得很。
      春池也不与他们客气往桌子上坐了,说道:“坐呀,吃饭。”
      周仲云亦说道:“你们坐一起吃。”
      几个人这才坐下了,又瞧瞧上首的太太不知道是该说她坐了主桌还是说男女有别,总之处处别扭。偏生周仲云与春池习惯了,春池已夹了一筷子肉,周仲云知道她素好荤腥,便又替她夹了一筷子,“姐姐,今天赶路赶累了,你多吃点,明日我亲自去给你买菜,看有没有别的肉。”
      师爷脸上已是变色,这真是新来的县太爷,不是谁家的小倌儿,不过这念头尚起,便被周仲云给掐灭了。周仲云问道:“师爷,你给搬来的书不全,还少了了今年的卷宗。我看县里是没有什么案子,不过鸡毛蒜皮的你也记了,今年的呢?”
      师爷道:“在我家里,正整理着呢,老爷要我现在就去拿。”
      “不用了,不急。等我把屋子里的县志看完了再说,你明日拿来吧。”
      师爷应了,却不知道他何时抽空看了那卷宗。说来也是师爷把书按着顺序摆了,周仲云不过看了下头尾,便知道差了什么。
      春池见周仲云问完了,便道:“你们县里哪里有书社?米行、杂货我们已都瞧见了,只是没有卖书的地方,你们县太爷嫌路上书重,不过给我带了一两本消遣,如今到了地方,不能家里就那么几本书吧。”
      师爷道:“夫人不知,我们县没个正经卖书的地方,夫人若是寻些《论语》、《三字经》我家里还有现下就能给夫人送来,若是新鲜些的只怕得去江南那边卖,咱们离江南近。夫人若要什么书,我请人去江南带来。”
      春池有些苦恼,一时说不出书名来,周仲云握了春池的手道:“我今晚列个单子,把银票也给你,师爷明日就劳烦你给我寻人去江南把书带回来。在带些时兴的话本、小说,不拘是什么人写的,捡那卖得好的送来。”
      “这我就能办,县太爷您只管写就是是了。”钱三道。
      “多些了。”
      钱三摸摸脑袋,那有县太爷说多谢的。
      等到吃完了饭,钱三、刘玉便抢着收拾桌子,春池也不插手,平日里这些都是周仲云干的,如今他当了一县之主显然不在适合干了,放下不自觉收碗的手,说道:“姐姐我明日去请个人来收拾这些,你也好做自己的事。”
      说着也不和众人多说,回了刚刚收拾出的屋子。春池把路上带的东西取来放好,周仲云已翻开了县里的书,快速浏览着。他这过目不忘的本领小时候还没有这样厉害,那时候家里盼着他这个养子读书,便随便看上两三遍才能记住。到了后面有了亲生儿子,他看不看书便不重要了,周仲云也看得少了,但往往看过便在心里复诵,一来二去便养成了这记性。
      春池看那烛火也不甚明,便替他又点了一支,“你呀小心老了什么都看不到。”
      “看娘子看得到就行。”周仲云回头看她,顺势抱住了春池的腰,“娘子不要嫌我是个瞎老头就好。”
      “别妨碍我收拾屋子。”春池打开他的手,又是羞又是怕耽误了他了解这县里的情况。
      周仲云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书,边看边撒娇道:“娘子等你收拾完了替我磨墨好不好,想看什么书我给你写。”
      “我自己不会写吗?”
      “我都替你想好了,娘子连这个劳也不让我效了?”
      “你等会。”春池收拾起屋子。他们带来的东西不多,不过是些换洗的衣物,春池收拾了,便又把隔壁的房间也收拾了当做沐浴的地方,洗漱完了这才回房,催促道:“仲云你也洗洗去,脏兮兮的,洗完了我墨也给你磨好了。”
      如此,周仲云洗漱了,便拿着笔写着书单。他写的多是史书、诗词一类,这些书他未曾背下,春池又更爱听他讲史,有时也自己慢慢看,至于他自己便添了些农书之类,如今这丘山的情况只怕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写完了,周仲云用砚台压着,对春池说道:“你先休息,我去浴房里看这些书就是,我刚刚看了那边也有书桌,你明日看看府里还有什么要办的,我估计那些捕头也都来了,你也好找他们办事,这书单你明日一起给他们就是。”说着就一手拿了烛台,一手抱了些书。春池亦帮他拿了另一根烛台,嘱咐道:“你别看太晚,来日方长。”
      “姐姐放心,就现在忙些,等我理出了头绪就好。”又抱了抱春池,温柔道:“你先去睡吧,明日才有力气。”
      春池应了,便回房休息。
      等到第二日一早,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没吵醒身旁的周仲云,便出了门。那铺头早召集齐了六个捕快来,师爷也在,见是春池出来都是面面相觑。
      春池已开了口,“诸位都来齐了,今日可有什么非做不可的要紧事?”
      “夫人,小可还要整理卷宗,不过过几日也是可以的。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出来,我们好一起拜见他,和他说说这县里的事?”
      “夫君他昨日看书看晚了还在休息,既然师爷几个都没有要紧事,我刚来此地,倒有些事要托付给你们去做,也有些事要问一问你们,诸位若是不急,我们便到外面去边吃便说,这里那里有早上的吃食?”
      “夫人,都跟您去,不用留一个等县太爷?”捕头问道。
      “不用了,他只怕一起来又要看那些书,我们的行囊里还剩些吃食,他自己会拿。不如待会让钱三送点吃的回来就是,也不用特意喊醒他,放在桌子上就是。”
      “是夫人。”钱三挠着头,这县太爷过得未免也太窝囊。
      一群人陪着春池去了集市,春池略逛了逛倒比昨日热闹些,不过也确实多是妇孺,少有青壮年。倒是集市上的百姓不知道衙门里的人是怎么回事,道有不少和捕快们打着招呼,推销着商品。春池大方要了半扇猪肉,那会过家的铺头道:“夫人不需买这么多的容易坏。”
      “你们不吃么?”
      “怎么总好要夫人做饭?”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有你们的事呢。”
      春池付了钱,让人中午时送到府衙去,便带着几个人去旁边的茶摊上点了面,那老板不一会就上了几碗分量十足的面,春池谢了,那老板连声不敢就下去了。
      趁着吃饭的时候,春池问了些问题,把家里的缺的东西分了几个人让他们买去,便带着捕头和师爷在城里逛。
      本地商业可不仅仅是不发达的问题了,明明背靠江南却还没有一丝进利,人口也肉眼可见的衰老。春池问道:“此地可有县学?”
      师爷苦着脸,老实道:“夫人没有。”
      此地略微生活好些的都搬走了。
      春池不语,心中有数,只安静收拾着府衙。
      又等了一日,周仲云已把那一桌的书都看了,正式召集着众人明日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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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穿越的第三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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