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

　　似乎是感觉到了学生们的怨念，考核这几天阴雨连绵的。
　　凤安很讨厌雨天，因为这样潮湿的天气总是让他觉得呼吸困难，身体也冰冷难耐，仿佛收命的小鬼坐在周围一般阴冷。
　　哪怕如今他病情好转，他依旧讨厌这样的雨天。
　　“怎么?怕你体术不合格?”
　　元黎见凤安看着窗外，那张乖巧的小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全然冷漠地注视这雨水落下，像是另一个人一样，不由得出声叫他。
　　凤安循声望去，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笑着答道：“怎么可能会怕？倒是你，小心别被我抢去了第一哭鼻子。”
　　凤安知道元黎这个别扭精是看他情绪不好，又不会安慰人，便出此下策转移他注意力，即使对他来说没什么用。
　　元黎见他恢复从前的神态，抱臂“哼”了一声，道：“我自懂事起便再没哭过，这个第一你要是有本事便拿去好了。”
　　凤安对名次并不是很在意，可元黎的语气着实是激起了他的斗志，他勾唇一笑，道：“黎黎，要比比吗？”
　　元黎天资聪慧，他也不差，最近几次小测两人成绩均是不相上下，凤安自觉要是他认真起来，赢过元黎也不是不可能。
　　长青刚从秋雅先生那边拿回了上次小测的成绩，因为开学秋雅先生那一剑，他被秋雅先生记住了，然后便被她钦点负责收发班上的体术作业和小测，虽然他也不明白一个体术到底哪来的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题目。
　　他一进教室便听见凤安向元黎发出比试，当即人都傻了。
　　元黎作为龙族幼子，千年难遇之奇才的名号并不是吹的，某次他去雅正院时听到向来吝啬夸赞的院长都对他赞不绝口。除此之外，开学至今各个课程的小测第一几乎都被其包揽，和这样优秀的人比试，如何能有胜算？
　　长青拽了拽凤安的衣袖，嘴唇微动：“安安，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和他比试啊。”
　　这不是想不开，找输呢？还是两个人闹矛盾了?若是闹矛盾，他必然是站在凤安这边的。
　　长青欲哭无泪，他就是怕凤安被元黎打击得体无完肤，更加生气怎么办？
　　凤安有样学样，小声道：“诶呀，这不是黎黎一片好意嘛。”
　　没听见两人前言的长青一脸震惊，凤安这行为和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的有什么区别。
　　闹矛盾这么解决凤安不是很吃亏?
　　长青虽说是《和死对头相亲相爱》的忠实书迷，可他同时也是凤安的朋友，他实在是不忍心见到凤安被血虐的场景，于是劝道：“什么好意，我看他说不定就是逗你玩，结果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你说你……”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奈何元黎耳朵尖，两人的悄悄话他尽数听见了，见长青欲要造谣，忍无可忍打断：“当然要比。”
　　元黎的目光扫过长青，道：“既然要比的话，该有个彩头，我就用这个吧。”
　　说着，元黎从袖子里拿出件四四方方巴掌大的木盒，没有任何花纹和装饰，看上去像是街边小摊随手买来的东西。
　　“里面是什么？”
　　凤安想拿来看看，却被避开。
　　元黎将盒子收好，在凤安幽怨的眼神下道：“等你赢了就知晓了。”
　　长青见凤安已经在摸乾坤袖了，慌忙道：“你真要和他比啊。”
　　“不然你以为?”
　　凤安很高兴长青如此为他考虑，可他并不打算改变主意：“放心吧，最近我有好好学习，万一赢了我就能白得一件礼物了。”
　　原本比试只是一时兴起，直到元黎拿出拿出东西后，凤安后知后觉得了趣，他真的很想知道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元黎眼中带笑，道：“那要是你输了，你打算给我什么？”
　　凤安也摸出个木盒子，看上去比元黎的盒子精致许多，颇有些得意道：“既然你卖关子的话，我也不给你看，等你赢了再给你。”
　　“行。”
　　元黎并不是很在意能不能赢，他已经收到过两件凤安送的礼物了，不管结果如何，盒子里的东西都会送到凤安手上。
　　凤安和人比试是第一次，不免重视，他拉住长青，道：“长青，正好你在，就给我们做个见证吧。”
　　元黎点点头。
　　长青见凤安一脸兴奋，而元黎垂眸目光不离凤安，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长青抱着小测的卷子，终于想起来正事，匆匆应下：“行，我知道了。等考核结果出来再叫我，我先去发一下刚批出来的小测，等一下先生要讲。”
　　未等两人说什么，他便抱着那沓纸走了。
　　凤安眨了眨眼，道：“真的不能先给我看看吗？”
　　元黎语气慢而平淡，态度确实很坚决：“不行，考核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行吧，反正考核结束都是我的。”
　　凤安有点小小的失望，但更多的是期待。
　　……
　　文渊身为院长，关系到接下来的历练的考核如此重要，他却不在学院，而是出现在了一个气息圣洁的地方。
　　“应您所求，在下已经加快了进程，很快……您的计划就能开始实施了。”
　　那人背对着文渊，望着躲在浮云间的金乌微光，徐徐道：“只是苦了那些孩子。”
　　“他们都是极有天赋的孩子，您无须担忧。”文渊顿了顿，左手拂过右袖口，“只是……您知道的，在下不希望当年的惨剧重演。”
　　那人沉默片刻，语带歉意：“抱歉，当年……”
　　文渊知道他要说什么。
　　当年之事谁都无法释怀，可最苦痛最难释怀的，是他们的血亲。
　　自己没有资格替他们接受道歉。
　　文渊垂首，将时间抹不去的悲痛掩于阴影之下：“当年之事已是定局，您不必多言。”
　　说再多，也只是徒增伤悲罢了。
　　那人从未转过身，可文渊知道，他的心情并不比自己平静到哪里去。
　　万千思绪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
　　文渊拱手道：“接下来的计划在下会亲自盯着，您若有别的要求只管说，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那人声音又回到了无波澜样子，方才的所以像是错觉：“多谢。”
　　文渊最终还是没忍住，道：“在下只希望您能做到您所承诺的一切，还他们，也还六界一个真相。”
　　“自然。”他道，“吾新得了一卷孤本，文渊先生可要一观。”
　　文渊面露难色，最终还是拒绝了：“不必，在下学院事务繁忙，告辞。”
　　言罢，转身离开。
　　许久，那人挥手散去浮云，喃喃自语：“无能方为原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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