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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黑发的男孩倒在地上，他的肩膀刚刚被一柄邪恶的利剑捅穿，鲜红的血液浸透了整条袖子。
“我们的血都是红色的，和神明们并不相同。”他的敌人嘶嘶地说道，像一条邪恶的、带着剧毒的蛇，“所以不要再为诸神做事了，加入我的队伍吧，我们可以推翻诸神，在奥林匹斯宫殿的灰烬上建立新的文明，我们就是新的规则。”
加菲尔德垂下眼睛，长长地睫毛遮住了那双蓝灰色的眼睛里的慌乱。
不是因为肩膀上的穿透伤。和他之前受过的那些伤比起来，这道伤口算不上什么。没有折断的骨头或者被切断的主要血管，只是看上去可怕，很快就会愈合。
令加菲尔德不安的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鬼魂朋友了。
这一切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在跟卢克战斗的时候，男孩看着道半透明的身影站在在卡门拉之门前研究那块金碑。杰森在试图把拿东西带走，或者破坏仪式，那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然后他被卢克的话影响了心神，受伤，少年状态的亡灵惊慌地朝他扑过来——加菲尔德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闪烁着微光的灵魂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一样闪烁了一下，然后从他面前消失，就像不曾存在过。
是卡斯特兰做了什么吗？是维持亡魂存在的力量突然消失？还是说那道该死的门把杰森带回了冥府？或者更糟，他直接回到了那个平行世界？
加菲尔德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把那些糟糕的猜测赶出脑子。
说来很奇怪，仅仅两周之前，加菲尔德还格外抗拒这个幽灵的存在，但仅仅过了两周，那个鬼魂已经变成他生活最重要的部分。
有时候男孩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他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了——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发现并不是杰森消失了，而是他自己失去了来自血脉的天赋。
加菲尔德现在没法感觉到任何一丝属于另一个世界、属于黑暗和死亡的力量。
这就好像人被突然硬生生地剥夺了一种感官，本来应该令不安，但男孩却安心地长舒了一口气。
这是他自己的问题，他的朋友是安全的，仍然在他身边——只是他自己看不到罢了。
那把结合了仙铜和凡铁的剑有问题……也许它带有克制混血者的魔法？加菲尔德按了按伤口，那里正在缓慢的愈合，自打从猫头鹰法庭那座迷宫里出来之后他的伤口就一直恢复得很快
“你怎么想？”卡斯特兰低头问道，他看上去胜券在握。
他当然胜券在握，在他眼里加菲尔德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左臂失去活动能力，这会让男孩的武艺大打折扣。
他还不知道我的伤势很快就会完全恢复，加菲尔德不去看那张令人反胃的伪善面孔，仍维持着小幅的喘息，以此迷惑对手。
他需要一个时机。
“加入我们，或者死。你知道，混血者是诸神的工具，每死亡一个混血者，诸神就会脆弱一分，而我的主人就会强大一分。”青年拂去剑身上的血。
“好哇，好哇。”一个女声从展厅门口传来，是那两个作高中拉拉队队员打扮的艾婆萨，“我闻到了晚饭的味道，凯莉，我还能再来一点吗？”
说话的是那个矮个子、名叫苔米的艾婆萨，它的眼睛散发着贪婪而野蛮的红光，脸上满是鲜血，衣服的前襟也被彻底染红。
看来国立博物馆的保安们凶多吉少。
“我没有意见，不过你得问问卢克。”艾婆萨凯莉咯咯笑了起来。
“所以呢？”卢克的脸上明显带着不悦，显然他本人也不怎么喜欢这样野蛮血腥的同事。
他低头看着男孩，沉声说道：“成为我们的一员，或者成为魔兽的晚餐，选吧。”
加菲尔德试着活动了一下左臂，钻心的疼痛让他瞬间绷紧了后背，还没恢复到可以行动的程度。
“让我考虑一下。”男孩示弱一般地闭上眼睛。
见鬼，沃利，跑快点啊，老兄。
“我可以吃他了吗？”苔米那张邪恶而美丽的脸上充满了贪婪，它饥|渴地舔了舔嘴唇。
“耐心等一会，学徒。”凯莉拍了拍它，魔兽带着笑意看了一眼卢克，“也许这小家伙会识时务地成为我们的一员呢？”
“我希望他别。”年轻的吸血鬼嘀咕道。
“所以，密码呢？”卢克挑着眉看它，语气里带着某种危险的情绪。
想用阿卡曼拉的金碑打开这扇通往地狱的大门，需要以特定的顺序按下上面的十个图案，而埃及法老那个白痴哥哥卡门拉……这家伙不记得顺序是什么了。
他已经变成木乃伊碎块了。
“别告诉我你们只是去吃了一口宵夜，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赫尔墨斯之子眯起眼睛，他脸上的伤疤令他显得危险又黑暗。
“哦，亲爱的，当然不是。”艾婆萨咯咯笑着，抛了个媚眼，“我们找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他会告诉我们答案的。”
它掏出来一个白发老头的陶瓷“摇头娃娃”，拎在手里晃了晃。
“放开我！”老头尖叫起来。
“爱因斯坦？”卢克挑起眉，“这是个科学家，但他跟魔法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是最聪明的科学家。”凯莉意味深长地说道，它拎着爱因斯坦娃娃的脑袋晃了晃，娃娃被一根弹簧连接着的身体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算吧，小家伙，不然我就把你砸碎哦。”
加菲尔德蜷在地上，紧张地听着那个科学家叨咕着“勾股、函数、xyz”这一系列外星语。
他趁卢克他们几个人不备，伸手摸了一块碎陶片握在手里。
“我明白了！每一个图案里都藏着信息，总结出来是一道方程！”爱因斯坦娃娃大声宣布，“答案就是3——”
倒在地上的加菲尔德猛地直起身子，在陶瓷娃娃说出那个密码之前甩出手中的陶片。
清脆的陶瓷碰撞声响起，爱因斯坦娃娃在三个人诧异的神色中变成一地碎片。
“哦，看来你选择了当晚饭。”苔米狞笑着说道。
“你可以试试。”男孩露出了一个堪称挑衅的微笑，伤口恢复得不错，虽然还在疼，但能动。
两只艾婆萨狞笑着逼近，卢克站在更远的地方，脸上带着虚伪的悲哀，看样子他不打算自己动手。
一对二，没那么难，加菲尔德谨慎地盯着逼近的两只女妖。
苔米率先扑了上来，男孩挥剑挡开它的利爪，吸血鬼张开血盆大口怒嚎了一声。
就在这时，更年长的那个艾婆萨发出一声银铃一样悦耳的笑声，加菲尔德瞬间感觉自己的大脑麻木了起来。
他开始感觉眩晕，满脸鲜血的魔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美丽的金发女孩，一种舒缓的情绪爬了上来，加菲尔德简直想就此睡去，被吸血鬼吸干鲜血也是一种不错……见鬼……艾婆萨的魔法……男孩迟钝地想着，他看着苔米逐渐逼近，想要攻击却没法挪动身体。
突然，一股寒冷顺着加菲尔德的后脑流下，就像突然躺在一滩冰水混合物里一样。
是来自幽灵的寒冷。
男孩打了个激灵，他从那种迟滞的精神状态下挣脱出来，立刻用力活动着受伤的左肩，钝钝的疼痛瞬间洗去了魅惑魔法的所有效果。
加菲尔德挥出一剑，苔米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猎物还能够反抗，在化为灰烬的一瞬间，那张带着邪性美丽的面孔上还满是不可思议。
“谢了，杰。”虽然看不见，男孩清楚地知道是谁帮了自己，他笑了起来。
“你竟敢！杀死我的学徒！”凯莉愤怒地咆哮起来，它的头发如同火焰一样根根竖起，十指化为尖锐的爪子。
它向加菲尔德扑来，身影快得像闪电。
男孩勉强地挡开它的攻击，左臂的不便让他的防御变得吃力，身上多少增添了一些划伤。
就在他准备接下来的攻势时，艾婆萨突然消失不见了——一道明黄色的光芒把她卷走了。
五秒钟之后，沃利·韦斯特站在他的身边比了个拇指。
“这玩意可不像那个什么什么食人魔那样皮糙肉厚对吧。”闪电小子轻快地说，阿卡曼拉的金碑已经被他拿在手上了。
凯莉不省人事地躺在不远处，它的脸已经彻底变成了猪头。
“你迟到了，老兄。”加菲尔德总算松了一口气，“说好的七分钟呢？哥们？”
“这说来话长。”沃利耸了耸肩，“我被一群之前见到过的吃人壮汉堵在外面了，少说也有二十多个——还有那玩意，长了两根蛇尾巴的人。”
“你把他们都放倒了？”加菲尔德惊讶地挑起眉。
“呃，也不能这么说……”沃利不好意思地搓了搓他的头发。
“所以，这就是你的外援。”卢克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好吧，起码我不是所有的后援。”沃利对他笑了一下，“我在路上遇到了个同路人……”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话。
卢克的脸色第一次变了——喀戎跃进了这间展厅。
“晚上好，卢克。”半马人英雄导师平稳地说道，“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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